(三)
——①【个性稳健而理智。有优秀的平衡感和公正的判断力。】
近日的气氛总是沉得仿若千斤重,压得人不敢大声喘气。
我将君王的来信轻轻地递给丞相。他接过,无声地打开。
看毕,他苦笑着摇摇头。用手支住前额,疲惫地闭上眼,“陛下也为幼常求情……可法不可废,幼常罪在不赦。”
“亮对不起季常呵……未曾管教好幼常,以致他们先于亮在九泉之下相会!亮时常在想,自己并非一个合格长辈,乔也是那么年轻就去了……”
这样泪流满面的丞相,于我是第一次见到。虽知这些话不是说与我听的,但仍手足无措,为之真挚的、深沉的哀伤所触动,不知怎样安慰这个失去长子和至交的人。
几天后,马谡死于狱中,在街亭之战中劝阻过马谡的王平升职,诸葛丞相请求自贬三等为三品右将军。
后来,在我的记忆里,那种肃穆沉重的气氛又出现过一次。
北伐大军因为李平延误押运粮草无功而返,丞相上《弹李平表》,废其为平民。
记忆中,我曾疑惑地问丞相,既早知其人心术不正,又为何委以重任?
丞相只是苦笑着、苦笑着,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国家的权利需要平衡,这点先帝与我都深明于心,所以先帝也托孤于他……正是因为国家大事未定,汉室倾危,与其揭批李平之短处,不如对他褒扬鼓励。本来只认为李平本性不过贪图名利,哪料到……长此以往,必将导致国家的祸败!这是我的愚昧造成的过失。”
那时,我发现丞相的眼中有少有的痛恨后悔之情。
至今,翻开当年所记的发黄卷册,常常念及这句“我心如秤,不能为人作轻重。”
语气一如他的坚定。
当季汉亡后数年,一个自称要写史的青年来向我请教当年的一些事后,我看到“诸葛亮之为相国也,抚百姓,示仪轨,约官职,从权制,开诚心,布公道;尽忠益时者虽雠必赏,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服罪输情者,虽重必释,游辞巧饰者,虽轻必戮;善无微而不赏,恶无纤而不贬;庶事精练,物理其本,循名责实,虚伪不齿……”的评价时,不由舒心一笑,像当年丞相发现我在悄悄记录他的言语时一样,拍着他的肩朗声道:“小子,好好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