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之前未有永恒之创造
我将于天地一同长久
——但丁《神曲.地狱篇》
Chapter 1 Greed贪婪
哥，你来接我吧。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也散去了，一些寥落的星点霞光落在铁路两旁高耸的隔音网上，隐隐的像是有字的样子，沉默着在视线里远去。
远处钟楼传来阵阵鸣响，一声声刻度着时间直教灿烈听得心惊胆寒。对面坐着的老者捧着一本圣经，面容安详，仿佛此生已无他事会牵走目光。灿烈心生羡慕又不得不叹息认命，从一开始事情的走向就偏离了正常的轨道，还奢求什么安逸呢。
灿烈将身上最后一点材料带到洗手间，点了打火机看着它们渐渐变成灰烬。火舌划过页脚的照片，灿烈只来得及闭上眼在脑海里再回忆一遍长相，那人的轮廓已被火光吞没。
列车抵达时已经是入夜时分，灿烈走出车站，天开始下雪了，星星点点的小雪花，让人措手不及又不忍拂去。一眼就看到站在路边黑车旁的人，对面的人也看到灿烈，两人都很有默契地穿着黑风衣。灿烈看着那个人身上落了不少雪，有的落在发间，落在睫毛上，竟抹去了他眉间清冷的神色，整个人平添一股风雅之韵来。
他比照片上显得年轻，高大挺拔，面容清俊。
灿烈深吸一口气，展开纯良乐天的笑容——他心里其实并不能想象出这种表情——大步向着那个人走去。
吴亦凡将双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站直了身体，目光淡淡地落在朴灿烈身上，等对面的人走了几步，吴亦凡也朝前走去。
灿烈看着他向自己走了几步又停下，便加快脚步小跑到那人身边。
“哥。”
别看，别去看他的眼睛，拜托冷静。那眼里有太多东西，在黑夜里却更加清晰。灿烈让自己镇定下来，微笑着看他。吴亦凡无疑是惊喜的，他灼灼的目光就这样一直注视着灿烈，从他走出车站的那一刻，期待着他走进，又生硬地克制。待他到自己面前，那眼神竟有一丝犹疑，一向冷峻的神色里有些不可捉摸的退缩，灿烈看在眼里，他必须懂得揣测这些细微的神情。
“哥。”灿烈又叫了他一声。
吴亦凡的眼睫震颤了两下，并未眨眼，也没将灿烈从头到脚扫视一遍，仅仅是看着灿烈又大又明亮的眼睛，看他笔挺的笑起来有细小纹路的鼻子，看他饱满红润的嘴唇，生生压抑着，又舍不得移开眼睛，直到胸口都微微疼了。
片刻，灿烈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那眼睛仿佛深潭一般，将万千情绪都掩去，吴亦凡陡然转身进了车厢里，不再多看他一眼。
“封北三道，让Tao过去。埋货，七三以外免谈。”
“是。”
听着吴亦凡和副驾驶座的助理金钟仁对话，灿烈低头沉默不语。他用余光看吴亦凡的侧脸，车窗外火树银花的斑斓夜色一晃而过，身边的人却仿佛蜡像一般始终没有表情。
路还很远，灿烈一路上累极了，渐渐睡去，伴着细微的鼾声。吴亦凡悄然转移目光，凝视着身边的人，牵动了下嘴角，右手拂过灿烈颈侧。就呆在我身边吧，哪里都不要去，我给你最好的，而你永远都是我的。灿烈，我的灿烈。
“灿烈......灿烈......”
吴亦凡轻唤着灿烈的名字，那声音低柔醇和，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惊扰了爱人的好梦，但仍不餍足地呼唤着，怕丢了爱人的心去。
金钟仁知道吴亦凡此刻一定是带着笑的，但不知他眼底是否有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