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厅说完场面话，到走廊里透透气。把西服敞开，解开两颗衬衫扣，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包新的华品印《至圣先师孔门师弟像》的香烟，打开包装漫不经心地抽出一根烟，视线往里一扫，印的竟然是孔圣像。
把那张孔圣像的牌子抽出来拿到眼前端详端详，然后把这张一千大洋都难换的卡片随手扔到脚底下，拿火机点着香烟，慢悠悠地吸了一口。

带了一晚上的假笑从脸上稍稍退下，从角落漫不经心的拿着一杯红酒，抬起透着大厅的玻璃灯看着一片血红，换了视角，拿下来放在嘴角轻轻的抿了一口，跟在人后面，脚步轻微。
“哟，好有钱的主，不要的东西，扔出去也够别人家吃一年了。”
漫不经心的做声，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种跟着人后的行为会被怀疑亦或是什么，兀自的站在走廊暗处，不习惯处于明处的毛病，还真是一点也没改。

听见熟悉的一把清淡的嗓子，小声挠得人心直痒痒，一转脸就见暗处有个人影，不用细看就辨认出来是谁。把嘴里的烟吐出一个圈，靠在墙上斜着眼睛看着他，把那张卡片往他那边踢踢。
“怕见光，土拨鼠啊？要就给你，省着点够你吃一年。”

下意识的一愣，然后从暗处走了出来，也是，现在这个身份，还真是不怕见光，听着他嘲讽的话，表情不变的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土拨鼠不怕见光....”
眯了眯眼睛，狭长的眸子里多了些许算计，嘴角一扬又挂上了假笑，压下了骨子里本来的偏执，轻笑着回嘴讽刺。
“原来和顾大少偶遇，只够吃一年啊...有点..廉价了吧。”

“几年不见，你说话还是阴阳怪气的，外国男人的阴茎满足不了你？”
皱着半边眉毛，扬着半边眉毛，探询似的看着他，好像认真地在问他这个问题。过了一会一撇嘴，低声嘿嘿笑了。
“是有点少，你过来，我让你吃十年的。”

“恶心。你见了我能不能不往那上面想？”
嫌恶的皱了皱眉，表少爷能有什么待遇，不过是靠着一张脸，哪家得势就躺哪儿去，到最后自个拿枪去收命还得叫恶心一回。
明面上从没人拿这事儿来跟自己说，看着这张怪里怪气的脸，恨不得把酒泼他一脸，顺带砸个破相，低声骂了句草，才继续开口。
“你少拿当年那套老恶心我，我当年那年龄你也下得去手。”

“有什么下不去手的，毛都长齐了，嫩点更好玩。你现在这年龄有点老，倒贴我都嫌你硬，嚼不动。”
狠狠嘬了一口烟，再看他的时候眼神从探询变成打量，这个人从当年的小孩变成大人了，身条明显抽高，更瘦削一点，看着很挺拔修长，比起当年的青涩又别有一番味道，其实让人更想碰。但还是把线条刚毅的下巴一抬，脸上现出一些不屑来。
“我能恶心你的事其实挺多，拿这个轻的恶心你是对你好。”

这话一出倒是挺逗人，没忍住愣是让人给逗笑了，随手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下了下气，把杯子随意一扔，也不怕碎了，要知道自个可是忍了好几忍才没照着他扔过去。
“也对，你那牙口能不能嚼的动我，还真是个问题。”
无意的解开袖子的扣子，往上挽了挽一副要打架的样子，又解开衬衫上面的两粒扣子，往墙上一靠，一副难得的痞子相。
“你要恶心的事儿倒是挺多，不过大少爷在客厅可是有言，解决不了的事儿，是要找你吧？”

接了烟放在嘴边叼着，从兜里翻了个银白色的打火机，看着就不是便宜货，在他面前手晃了晃，掀了盖把烟点着，反过来递了回去。
“唐家的事，我不是第一次跟你说了。这事，我这次回来，你总要给我个说法的。”
啪的盖上盖，塞回兜里，琢磨着要是他真的拒绝了，自个指不定，哪天晚上得摸黑把他给宰了，反正弄不死他，也得给他脱成皮，省的自个办事的时候，他又出来捣乱坏事。

听他又提起这件事，这回没再拿岁数太小敷衍他，反而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了看，深而黑的眼睛里精光直闪，不知道盘算哪些事。沉默一会，把一段不短的烟灰掸在地毯上，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又抽了一口烟。
“你还是你，你又不是你了。”

“我总不能一成不变，我又不能脱胎换骨。”
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太久没回来了，从国外遛了一圈，掉了一层皮，总得让人有点变化吧。带着点讽刺的勾起嘴角，总不能老靠着一张脸，万一哪天毁容了，指不定得去街口当乞丐。
“你比我知道其中利益，只是看我能不能供的起一只吸血的虫。”

这回没再轻率回答，也把玩笑游戏的态度收敛，俊庞上漫不经心的笑纹渐渐平复下去，收起表情的脸和精打细算的眼睛看着有两分阴险。像在权衡考虑，也像什么都没想，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在走廊墙上的挂画里。过了一会，嘬了一口烟屁股，把烟换到用拇指和食指捏着，沉着嗓子跟他说。
“让我信你，总得给我点甜头，要是我自己，什么都能往里扔，但你看我身上不还挂着一大家子人吗？你说吧，怎么让我看见你有价值。”

“还真是，无利不起早啊。”
低沉的笑了一下，直起身子合拢十指，垂着头看不出掩藏的表情。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然后才漫不经心的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也是，换了我，我也不敢这么玩家当。不过我刚才国外回来，底子不稳，何来本钱。”
这话不假，走了这么久，就算是有本钱，也该散光了。换自己来赌，怕也是下不去注的，眼前的人自个太了解了，无利不图，想要打动他，真得拿出点本事来。
“为了拿出点诚意来，不如，顾大少来拿个注意，让祁年，也动动筋骨，透透底儿？”

又半晌没说话，然后了然地笑哼一声，把烟屁股按灭在壁毯上，烫出一个小洞。
“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的身份，加上远在国外，功课确实不好做。”
边说边又抽出一根烟，瘾很大似的用手凑着火点燃，抽了一口才续道。
“本来吗，这世道，宁走三步远不走一步险，但我看你还挺心急。不赌不知时运高，这样吧，我看你那大表哥挺好相与，你先小试牛刀，跟他周旋周旋，别露心思，探探他对我们姓顾的用什么政策。知己知彼，咱们暗度陈仓，好做策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