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来自新城的高铁才到达北京南站。我和林峰刚刚接到文夕。没有行李，只有随身的一个小包。两年不见，我的文夕竟然没有什么改变，就连发型和服饰好像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齐刘海，秀发及肩，柔柔顺顺；本来就弱不禁风的身体，好像又瘦弱了不少；脸色看上去也有些苍白。白色翻领T恤，蓝色牛仔裤，清清爽爽。 “文夕，酒店已经订好了，今天我和你一起住，林峰送完咱们就让他回去。”分开那么久，我有太多话想和她说了。“小淼，忘了跟你说了，今天我要去表姐家，家里都安排好了。” “啊？！！我还想和你促膝长谈呢。哎？上学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在北京还有个姐姐啊？”

林峰一边驾车一边说，“小淼，文夕坐了好几个小时火车，肯定累了。家里还有人等着，你明天再和她聊天也不迟。”
我还是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这样了。
深夜开车有一个好处，就是一路畅通。
北京交通广播有一档节目就是以“一路畅通”这个词命名的，市民普遍认为应该把播出的时间移至午夜，因为每天早晚高峰播出和实情有点不搭调，简直就是对北京不良交通状况的极大讽刺。

根据文夕提供的地址，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开到了一个小区门口。
柳林路38号院。
“对，就是这里，咱们开进去左拐再右拐，到头边上那栋楼就是了。”文夕指挥着。
这是南三环一个比较老旧的小区，都是六层板楼，大约有十几栋。
小区里路灯昏暗，但也大致上能看出破败景象，墙体上的朱红漆都剥落了，一块一块的斑驳着。
可能是已经深夜的缘故，一路上开过去，满小区竟没有看见一户家里亮着灯光，到处黑漆漆的，透着点诡异。人影更是不见一个。
“文夕，你确定表姐家是住在这里？”我握着她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约有点不安。

文夕的小手柔若无骨，白皙洁净，只是感觉有些冰凉，可能是车里开了空调的缘故。
八月的北京，即使到了深夜，也热得不像样子，好在车上有空调，不然在车里待上一会就成烤鸭了。
文夕点点头，“恩，就是这里没错，四号楼。那你们回去吧。我上去了。”
“那么黑，我们把你送上去再走。”文夕胆子非常小，我可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在那么黑的环境里，“林峰，走，咱们送文夕上去吧”。

我正要开车门，旁边的文夕却拉住了我，“林峰，你也不要下车了。不用送，都那么晚了，你看小区的人都睡了，咱们那么多人走上楼，会影响别人的。小淼，要不这样，你在下面看着。等我上去打开灯，你看见灯亮了再走。你看，就从这里往上看，四楼靠边的那家就是。”
恩，文夕说的也有道理。那就这样吧。
“那也好，你上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看你上楼，不要害怕哈！”
我和林峰看着文夕走进了黑洞洞的楼门，等了几分钟，果然看见四楼一个窗户透出了昏黄的灯光。
看来文夕已经到家了。

“咱们快走吧！”林峰催促道。“等等，看看文夕会不会从窗户这里跟咱们打招呼啊？”
又等了几分钟，没有看见窗户打开，更加没有看到文夕的身影。
“哎，我说宝贝儿啊，刚才文夕不是说了吗，让咱们看见灯亮了就走。灯亮了，就意味着她已经到家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从林峰说话的口气中听出点别的意味。

啦啦啦

林峰从来都不是个没有耐心的男人，尤其是对我，几乎是百依百顺，今天是怎么了？那么急躁！！
我看了一下四周，除了几盏路灯之外，只有文夕姐姐家的窗户还透出点光。
说是亮着，可跟车灯的亮度相比，简直就像萤火虫遇到探照灯一样，微弱的不能再微弱了。
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感觉这个小区到处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气。
搞得人的心情也有些压抑，胸口发闷。

“好吧，咱们走吧！”
我坐上副驾驶座，关上车门，还不断往文夕家窗口张望，文夕在干嘛？睡了吗？
林峰早就已经启动了车，我一坐定，立马开动走人。
“林峰，你不觉得今天文夕有点怪怪的吗？”

“没有啊？哪里怪了？和以前一模一样！”
“看，你也发现了吧？她怎么一点都没变？几乎和毕业的时候一模一样。还有，就是那么久没见面了，她见到我怎么一点都不兴奋，没有跟我击掌，也没有跟我拥抱，就像对待天天见面的人一样？”
我确实有些失落，这不是我想象的久别重逢。即便不热泪盈眶，也应该表现的很开心才对。
就像我，就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她说。
可是她呢，惜字如金，从见面到分开，除了指路之外，说的话一共不到十句。

“或许就是因为旧地重游，才打扮成和以前一样，怀旧呗。你不能以你的思维去要求她。再说了，文夕本来就是内敛的人，再加上累了，基本上…也就是这样了。”
林峰今天车开的有点飚，拐弯也不减速，蹭蹭的左突右闪，恨不能把车开飞起来。
我赶紧系上安全带，“你今天开车怎么那么猛？慢慢开啊，反正都已经晚了，回家也不差这一会。安全第一！”

车总算开出了小区，速度还是没有减慢，直到上了二环路，才放缓下来。
“呦？会开慢车啊！还以为你今天疯了呢！要是不过瘾，咱们长安街上兜一圈，反正现在也没车，咱们拉拉车去。”
“小淼，我得跟你说件事。”
林峰没搭我刚才的话茬。“嗯？什么事？”
林峰把车停在了路边，表情严肃，
“淼，你有点心理准备啊！”

啰嗦！我发现今天大家的行为都有点不正常。
“你快说啊 ，什么事？”
林峰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文夕姐姐家住的那个楼 ，是个鬼楼！”
……

尼玛啊，这话我听到耳朵里像炸雷一样，差点把我给震晕了！
瞬间一身鸡皮疙瘩！鬼楼？！！
我瞪着林峰，感觉眼珠子快要蹦出来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别闹行吗？想吓唬我？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