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她不是个受宠的太子妃。她一直都知道。
青梅竹马十多年来的情谊,终究抵不过一见钟情的浓烈。
这是命吧,细水长流的感情,一点一点溃烂,啃噬成一个不算光鲜的外壳。工藤兰轻叹。
倚在竹亭,她缓缓阖上包含太多感情的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一片云淡风轻。
就这样,不悲不喜,不去奢求更多,平平淡淡的消磨时光,最好了。
“小姐小姐!”突兀地喊声响起,打破这宁静。是园子这毛毛躁躁的丫头。兰微笑。园子依旧习惯地唤她小姐,而非太子妃这冰凉的称号。在这太子府中,也就这丫头最没心机了吧。
小姐又在发呆了。小姐与太子从小长大,感情甚好。园子不懂,不懂为何一向恩爱的太子夫妇一朝之间变得貌离神合,相敬如冰。
“小姐,园子去取了新出炉的桂花糕。”小姐自小爱吃桂花糕,很久以前太子还会抽出时间为小姐做糕,专程去醉霄阁带来小姐爱吃的点心,可如今……
物是人非。
太子是从什么时候变了呢,对,就是从参加宫宴,太子见到尚书之女灰原哀后。园子气愤地咬唇。
兰从精致的端盘中取出一块桂花糕,用巾帕托着,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动作优雅高贵,颇有名门之范。桂花糕仍旧是那么清甜爽口,但嘴中苦涩,却是品不出那美味了。
放下巾帕,再不肯吃。园子见状忙道:“小姐,您今日并未用膳……”“不必。”兰打断园子地话,“没胃口罢了,不必担心。”园子一急,话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小姐,太子日日夜宿渠哀阁,您又何必为他伤心难过!”话一脱口便惊觉失言,自己一直告诉小姐太子只是因朝政繁忙于书房处理政务不能陪着小姐了。
“我又何尝不知。他们新婚,自是要……甜蜜几日的。”太子是何人,是以后要登基的天子,岂是一般人家,为保子嗣绵延,一个妃又怎可能。即便是平民百姓,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常事,一生一世一双人何其困难啊。
园子语塞,在心底叹了口气,世间男子均是薄情,何况最是无情帝王家呢。
“园子,新一……太子现在何处?”
园子不语,要怎么开口,难道直说太子下朝后就一直呆在渠哀阁吗,那要小姐如何自处。曾经的恩爱都成云烟了吗,若是小姐母亲知晓,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心的。
“一定是在渠哀阁吧。”兰见园子如此神色,轻声说。她是何其聪慧的女子,又怎会不知呢。身处皇家,就不要奢望感情,否则受伤的一定是自己。爱情,建立在权势之上的爱情,最是虚无缥缈。渠哀阁,趋哀阁?驱哀阁?祛哀阁?究竟是趋之若鹜的驱,还是驱散哀伤的驱,亦或是,喜爱芙蕖的渠?
“小姐莫要悲伤,太子只是一时新鲜。”
真的是一时新鲜吗,那日太子见那灰原哀的眼神,分明就是面对爱人的眼神啊,那般情深,她不会看错。真真是一见钟情啊。她欺骗不得自己的心。
“走吧。”兰起身,留下了然的叹息。
竹亭,一块巾帕随风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