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晨光熹微的寂静时刻
在岛上的第四天。
让人感觉非常非常舒服的小岛,即便在深冬也阳光灿烂,风光明媚,海滩边摆摊贩卖的巨大椰子清凉解渴,岛上的住民也很热情友善。相识多年却从未晤面的友人小艾在这里开了家奶茶店,这次便顺道来拜访,本是计划之外的旅行却让她一下子爱上了这座岛屿,逗留多日还舍不得离去。
在岛上的第四天,午后照旧带着爱丽丝去海边散步。坡道有些陡峭,不小心摔了一跤,让爱丽丝滚落到路中央。她忙爬起身去捡,一抬头却邂逅了驾车大叫着俯冲而下的少年。 之后他总板着脸。当然了,车头上那个显眼的大坑她也实在没法装作看不到。多少有些心虚,但这并不妨碍她跟在对方后头用力纠缠。
一开始是觉得太无聊了,男生郁闷纠结抓狂的表情让她觉得很有趣。但再抓狂也还是忍耐着她的无理取闹,虽然看起来凶凶的,其实根本就是个心软的老好人嘛。带他去了小艾的店里喝茶,知道了他叫阿九,数字的那个九,因为在正月初九日出生。还了解到他是岛对面海滨X城的大学生,利用冬季假期来岛上当义工。男生有张算得上英俊的面孔,生长在南方海滨城市皮肤却很白,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一深一浅两个小小的窝。
“明天休假呀 ?”
“嗯。”
“那就一起玩吧!”
“哎?!”
住处是小艾帮忙找的,岛上很有口碑的一家青年旅社,老旧建筑原本似乎是某国领事馆什么的,新刷的雪白外墙与海蓝木窗一样气息爽朗。晚上回到旅社中,从背包中翻出随身携带的速写本,将脑中勾勒出的全新故事迅速描绘下来。
独自环游世界的爱丽丝在风暴中失去了它的船,流浪到一座陌生的岛屿。在风光明朗、椰林树影的小岛上,它邂逅了另一只兔子。
故事命名为《爱丽丝与它的玩具兔》
想了想,又在草稿首页的角落里写下小小的两个字。
阿九。
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答应了第二天“一起去看日出”的要求,这也让原本没抱什么期望提出要求的她多少有些意外。清晨的光线还是灰蒙蒙的,空气清新而潮湿。青年旅社朝向坡道一侧的蓝漆木窗下放着新鲜的盆栽以及一套白色铁艺桌椅。男生坐在窗下发着呆,肩上不知是被雾气还是露水沾得微湿。她掏出手绢去替他擦了擦,顺口问着“等很久了吗”。阿久好像是有点害羞似的躲避着,用力摇摇头,竟然还脸红起来,这个发现让她愉快地笑出了声。
两人年纪其实相仿,阿九多少有些疑惑地问起“你不上学了吗”,她用力伸直腿,在沙滩上留下两个轮廓清晰的脚印。
“休学了呀。”
男生反应了一下:“啊?”
“差点被劝退啦。”她侧过头想了想,“逃课太多嘛。”
“你啊......”
“哈哈!我妈也是这个语气!”
“我有点理解她的辛苦了。”
巨大石块被经年累月的波涛冲刷得光滑无比,在这个尚未迎来光照的清晨凉意刺骨。她仍旧不离手地抱着她的玩具兔,他们并肩坐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聊她乱七八糟的旅行经历、某部还不错的电影、连载多年却惨遭腰斩的漫画......很多很多话题。讲到某个艺人,她惊喜地叫起来“哎!你也知道他啊”。随后又说起这名艺人最新出的单曲,女生干脆摇头晃脑地轻轻哼唱起来。
并不是十分熟悉的语言,她哼得也磕磕绊绊。只记得其中有一句似乎是,你在这里,我就能变得开心和温柔起来。
在晨光熹微的寂静时刻,多么令人温暖的歌词。
直到那轮巨大的金红自地平线跃起,女生迎着阳光微微眯起眼睛,笑起来:“哎,天亮了。”
她的笑容灿烂看得他有点发愣。而她也发现了男生拥有足以让女孩子嫉妒到死的长睫毛,于是决定小小地花痴一下。
爱丽丝与玩具兔的旅途中谁也不知道谁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