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近视眼大概都有个比较灵敏的耳朵,譬如我。加上很多年前学音乐的熏陶,正经的不会,就学会了挑剔。坐在卡拉OK里评价:你这个音低了半度,你这个字快了半拍。不是不讨厌的。那天我和猪窝在家里看电视,节目是PUB歌手比赛,大概已经初赛过,歌手都不错。那天是小组赛加决赛,我就不停的评论:这个和声很好,一定出线;那个,呵,显然是在酒吧里弄坏了嗓子;这个好是好,可惜灌唱片,这把嗓子没商业价值,只好唱唱现场……最后结果居然和我说的八九不离十。
现在的录音技术实在很好,可是,嗓子的瑕疵依然不能完全掩饰。郑秀文刚出道的时候,我买她的CD,差点以为我的CD机坏了。因为她飘忽不定的嗓音,连带配乐都跟着飘忽不定,一个音略微拖长一点,就一定会飘低或高半度,难怪她的主打都是快歌,是不给她飘走的机会。卢巧音也是,我第一次听她在无线的节目上唱现场,惨不忍听。一首歌,几乎没有唱准一个音,她还浑然不觉,这也是个本事。如今象王菲那样的声音实在已经很难找了,一个人红不是没有理由的。
早年的林忆莲,到高音部分音色依然澄澈,近年也不行了。听她最近的专集,声音不再有那种透明感,开始用磁性来掩饰声音条件的退步,我想,她再也回不到那最高部分的音色了。同样的还有谭咏麟。他的技巧是最好的,声音张弛有度,控制得当,尤其是代表性的颤音,处理得非常华丽。现在偶尔听到他的现场,技巧因为没有声音配合,无从发挥,有些弄巧成拙的感觉。
其实要看一个歌手的实力实在不难,你只要注意听他对高音和低音的处理。当然有些歌手统共只能在7度附近晃悠,我们也不能指望人人都是惠特尼休斯顿。如果一个歌手能在一首歌里有12个音以上的跨度,譬如说,至少从低音5到高音2,而且可以唱的不动声色,没有吃力感,我就觉得不错。很多歌手唱到高音会出现明显的真假声的转换,我到这个时候就会叹气。
接下来是节奏,这也不简单,每个字都按拍子唱,不拖沓,张惠妹可以,很多人不行,不行的人也不是没有办法,他们可以唱那些节奏不明显的慢歌。快有快的问题,譬如换气,你很容易从换气辨别一个人是现场还是对口型,因为录音棚里的换气通常是天衣无缝的,而现场要做到这一点几乎没有可能,我是说我们平常可以见到的歌手。很多人唱快歌唱到上气不接下气,就是这个问题。但慢也未见得容易,就如我上面说的,有些人一个音维持两拍就会飘,维持四拍就气若游丝……连制作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我们听到的多半是跨度在12度内,节奏在四分音符和一又四分之三音符之内的歌曲,给人的感觉就是“面目模糊,毫无特色”。
如果前两项都不是问题,那么最关键的问题是艺术感染力,你听见后街男孩的歌声会想跟着打拍子,听见F4呢?欧美的流行音乐之所以如此横行,和他们歌手的艺术感染力有很大关系。我实在很不愿意承认,他们的技巧、声音条件乃至感染力都好太多,用我的话来说,他们是真正会唱歌的——甚至我怀疑是不是声带条件不同。所以我们的歌通常以词曲取胜,而他们的歌以声音取胜。
其实艺术感染力这个东西实在难以琢磨,但它偏偏是一个歌手能否得到认同的关键,有些声音“美则美矣,毫无灵魂”,而有些浑然天成、直指人心。最突出的比方是张国荣。你不能说他的歌多有技巧多有难度,但他的声音偏偏有种魅力透出来,非常吸引。我们在卡拉OK里能毫无技术难度的唱出《风继续吹》,可是很少有人的歌声让人觉得那样寂寞无奈。这就是很多人说的“好听的和不好听的”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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