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因凝儿的缘故,我们比预期还要快得顺利到达姜国边境,亮出师父为我们准备的令牌。畅通无阻地进入姜国境内,或是因姜国国民闲来无事,就会瞧人,一见着我这样戴着面具、肩立珍禽的女子便不免猜疑,乱嚼舌根。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同正常人计较,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总是不合适的,倘若人家生气,毫不客气地扯下我最后的伪装,那么一切都完了,如此想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走在路上,闲来无事,回想起师父口中的那队对将军夫妇——此次同我交易的人。
一个是姜国人,一个是卫国人,两国向来不是什么友国,战争频繁,两人就是在战场上认识的,后来共结连理,连双方名字都合适不过:三月,四月。我估摸着或是他们其中不想活了,俩人商量一番后找到我师父,决定留下美好回忆,供入土之人回忆。末,我很佩服自己的推算能力。
然而事实却同我的逻辑打不着边。
我们打着师父的名号进入三月将军府中,这是一位年轻的将军,刚刚过完二十五岁的生辰。浓密的头发间鹤立鸡群般地冒出两簇白发,这白发变成了亮点。蓝色深邃的眸子里散放着不适合他身份的疲惫。
寒喧一阵,却迟迟不见他的将军夫人四月出现,我斗胆相问:“我们这里聊得甚是尽兴,不知是否惊扰将军的妻室?”
三月从聊天中缓过神来,怔了怔,嘴角勉勉强强扯出一丝微笑:“君姑娘感觉很敏锐,我夫人她••••••”他顿住,没有下文。随之拉住我的手,将我带进一间房。院子里只留下了等待我的六翼同凝儿。
这是间陈设极其简单,一张檀木床,两把供人歇息的木椅,一扇完全白色的屏风,一个简易的梳妆台。同高等的管家住的差不多。我正疑惑间,三月拍拍我的肩膀,纤细的手指遥指床上,我定睛一看,原来床上躺了名女子,转而又想想,半晌,想出了个所以然,便对三月道:“将军请阿遗到这里来,想必是为阿遗解答阿遗方才同将军的问题的吧?”我顿了顿,看着点头的三月,继续猜测道:“那么,床上那位妙龄少女,想必便是将军夫人了吧?”见三月点头,我又继续道,“所以,将军你同我师父的交易,我已明白,请允许我从你夫人那儿知道你们的过去。”
三月没有很快点头,反而疑惑地问我:“为什么你不想从我这里知道?”
我凝视着他的蓝色眸子:“因为,我比较相信死人的记忆。”我分明感觉到三月听完我的话后浑身颤了颤。接着淡淡道:“请不要以为经过一些不入流的道师之手就可保住你夫人的性命。”我用两只不同的瞳更深地探进他的眸子,顺利捕捉到他的慌张,缓缓道:“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知道的,她已经走了。你知道的,她不是植物人。你知道的,她连同自己的灵魂,一丝一毫都没有留给你,她走了,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