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他回首看她的时候。
那个少女,似乎置身于世界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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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学校临近放假,并且这段时间的工作量较之前减少了很多,栖川段眸有空就会去医院。虽然打着去看老姐的旗号,但实际上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一点从金发的少年明明坐在自家大姐床边的椅子上,但眼神总会时不时飘到临床就可以看出。
然而。灰原央子仿佛是得了嗜睡症。
他那一天以为少女只是太久没有在外活动,因而才很快感到疲累。但自那天以后,栖川段眸每一次去医院,灰原央子无一不是闭着双眼。虽然听着对方绵长的呼吸,能够安心一些。但,真的很不对劲。
前几次他还只是疑惑,语气带着有些勉强的半开玩笑。“小央子又那么早就睡了啊。”而到后来,金发的少年表情逐渐开始隐忍,眼神里只剩下无奈以及担忧。
“...他今天,睡了多久?”
“早上醒来过两个小时,然后就又睡下了。”
“...是吗。”
栖川铃子再过两天就能出院,接下来只需在家中休养便可。但她看着自家弟弟这样,心里也实在高兴不起来。栖川段眸没看到,她每一次欲言又止的表情。
也许。
让那个孩子自己跟他说比较好。
因为自己是无法介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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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焦躁。
在认识到自己的心意以后,栖川段眸就一直处于犹豫踟蹰的状态。他意识到是否能下定决心表白,原来是那么难的一件事。但即使自己现在能够下决心,目前也没有那个契机去让他实现。
因为自那天以后,他就没再见过那个少女醒着的样子。
入夏之后的天终于逐渐热了起来,天空万里无云。他在树荫下行走着,近处听蝉鸣其实并没有远处听来的美好,蝉鸣的聒噪平添了几分心烦。
姐姐明天就会正式出院。不过耐不住性子的她,今天就跟着自己未来的姐夫不知道跑到哪家餐厅去吃饭了,想到她还打着石膏的腿,真怕再有个什么闪失。他踢着脚下的石子,在路过小草坪时瞥了一眼,而后继续往前行走。
那他今天还有什么理由来这里呢。
或者说。
他以后还能有什么理由。
来到这里。
摈弃了平时习惯的走法,他今天选择了一条迂回的路线来到住院楼处。慢慢地走上楼梯而后步上走廊,到了病房门前,还停住了几秒的时间。
没有理由。
他只是,想见她而已。
将门打开了一条细缝,看到那张病床上竟没有那个少女的身影,只有叠得跟先前那次一样整齐的被褥和一只可爱的布娃娃。
是去治疗了吗。
金发的少年慢慢推开了门,疑惑地走入病房,在视线转移之后他整个人就站在了那里没有动作。原本站立在窗口边的人似乎是因为听到开门声,转身的动作几乎同步。
“...栖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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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人并肩走在熙攘的街头,浅蓝眸色的少女虽然身着显眼的病号服,但由于本身稀薄的存在感,也并没有受到太多注意。虽然比起这个,栖川段眸更在意他的身体状况。明明连续几天见到她都是昏睡的状态,现在对方脸上异常清醒的神情更加让他不安。
“...要出去走走吗。栖川君。”他脑海中浮现的是方才少女清浅的嗓音。起初以为只是在医院的小花坛内散步,想不到指的是上街。
他低头看着她。
两个人一路保持沉默。
“...栖川君。今天意外的话少呢。”路过一家宠物店的时候,浅蓝眸色的少女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站在了玻璃窗前。
对方突然的出声让金发的少年意识到,自己今天的确没有怎么说话。想到之前二人的对话模式,基本上都是他自己在那里说着大堆的话,也许对方觉得厌烦也说不定。
“...是啊。”他低声细语,看着眼前的少女。
灰原央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店内被置于笼内的,毛茸茸的小狗。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整张脸慢慢地在不断靠近,几乎快贴到了玻璃窗上。
小央子你。
真是可爱得太犯规了啊。
栖川段眸极力地控制着自的情感爆发,慢慢别过了脸。
“...小央子喜欢的话。就买一只回去吧。”
浅蓝眸色的少女没有很快回复,只是继续看了会儿就收回目光。“虽然很喜欢。但我想我并没有能力来养它。而且,”顿了顿,“要说的话,栖川君感觉很像大只型犬呢。这样,我也不需要特别买了。”
“哎?!小央子的说法好过分!!!”
“很抱歉栖川君。我只是开个玩笑。”
“还是好过分啊!!!”
方才沉默的气氛已经被打破,灰原央子最后隔着玻璃窗留恋地看了一眼,“走吧。栖川君。差不多了。”
似乎是漫无目的地地走在街上,两个人虽然又恢复到了方才无语的相处模式,但已没有了方才沉默的尴尬。慢慢的就又绕回了去医院的路,他们不知不觉地走上了一条坡道,夕阳的余晖,使得坡道就像被染成了茜色。
“...小央子觉得现在累吗。”
“恩?并没有。”
“...啊。那太好了。”
浅蓝眸色的少年微微仰头,看着自己身侧的金发少年脸上比起刚才的隐忍,现在放松了不少的表情。嘴边扬起了细微的弧度。
“栖川君。真像个发光体呢。”
“...发光体?”
“嗯。是的。”顿了顿,“虽然说不清楚,但是能从你身上感受的到温度。”
“......”金发少年的脸有些发烫,没有注意到对方逐渐停下的脚步。
“栖川君。”
他回过神来,回首看到浅蓝眸色的少年站在夕阳的逆光中,西风柔和地吹动着她的刘海。明明是夏天,却能感到特别的温暖。
“如果世界失去光源的话,那要怎么办。”
...什么意思?
...小央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问了奇怪的问题,很抱歉。那么,”两人之间隔着一段不长不远的距离,谁也没有上前或是后退。“请就维持这样。让我看着你可以吗。”
他的瞳孔一阵收缩。
画面里的少年少女静止不动,流动的只有西风吹散的头发。
万物都是背景。
一秒。
两秒。
三秒。
......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
“可以了栖川君。麻烦你了。”浅蓝眸色的少女收回了目光,迈开步子开始行走。而金发的少年却还停留在原地,刘海遮住了他的双眼。
“小央子。请等一下。”从未听到过的认真的语气,灰原央子在走过金发的少年身侧几步之后,有些疑惑地转了身。
“我...喜欢你。”
他慢慢睁大了眼。金色的双眸直直地对上了那双浅蓝色的眸子。
空气也跟着一起安静。
“...很抱歉栖川君。”沉默了半晌,他才缓缓地开了口,微微向对方欠了下身。
“请允许我...郑重地拒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