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从惊恐失措中回过神来,大江户已沦陷,引起恐慌的凄厉惨叫逐日变得缓和,转为哀恸与无助的悲鸣,短短几年时间渐渐成为习惯。
喧嚣纷乱的街道已无一丝人情温暖,充斥寂寥与死亡氛围,就算好不容易听见笑声,步行惨绝人寰街上时也只会想到这是近乎崩溃的笑声。
失去秩序之刻,人人自危。
从中振作的人已是不容易,然而,仍然因为剧烈变化而有所变质,不知不觉间人和人之间的连结变得脆弱,最后心与愿违,分崩离析。
万事屋,诚然为典型范例。
羁绊一言,不复以往。
旁人看得比谁都还要无奈及哀伤,相信墓中的坂田银时遭受不少担忧人士的言语轰炸,一个废柴大叔竟然抛家弃子,还不回家整顿整顿诸如此类,就算死后瞑目不得已也只能睁开了。
改变一词在所有人中体现,一阵子不见,便能明确感受到对方有所不同,性格或相貌。
或许,这是在强迫自己适应,相对应这个巨变的世界,若是不做出改变就会活不下去。
当然尔,只是一种猜测。
兴许天气开始转凉,才会莫名其妙开始胡思乱想。
冲田总悟望向眼前的破公寓,他所住的房号,发现屋内亮著灯。顺带一提,他早已搬出来独居。
「……啊啊,是这样啊。」
他想了想,很快想起会是谁待在里头,接著,轻声叹息。
将围巾再环颈子一圈后,继续前行。
神乐,毫无疑问就是待在他租屋处的人,不是非法入侵,她有他的房间钥匙。钥匙是他主动递交出去,虽然不像他会做的事,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反正就是打了备份交给她。
对了,他惊然,难道我的变化,是变得柔和嘛?不会吧?
「……」还是不要再往这里头钻了吧,怪不舒服的。
手摸向门把,冷冰冰的。尚未使力旋开,门把自主一旋,思付大概得头撞一回,果真门板朝他一击,就算明了会发生这种事,却还是没法避开。
他亦曾站在门前一段时间再摸门把,结论还是如此。
「……又来了?」开门后,刚洗澡完的她仅包著浴巾,傻眼的表情。
「……又来了。」他进门前,使力给她的头一记手刀。
「欢迎回来啊。」
他有点别扭,顿了顿,「我回来了。」
瞅眼走进浴室的她,他想,她大概又不安了吧。
屋里有食物的味道,还有未散去的油烟味,想来是她做了顿饭菜,这种事在五年前完全没料想到,时至今日仍会拿来嘲讽她几句。
手艺似乎进度不少,看到卧室兼客厅两相用唯一的餐桌上几道家常菜,正常的食物颜色,但怎麼都是茶色系的?
他拿了两份碗筷,「啊,忘记添饭。」
将筷子放到桌上,走去电锅添了两碗白米饭。
「……」
穿好衣服的她站在窄小厨房唯一的出入口,让他出不了厨房。她拿刚裹著的浴巾擦拭湿淋淋的樱色长发,似乎想说什麼。
「干麻?」瞥了她一眼,居然穿他今天要穿的睡衣。
「都半夜了,你为什麼还添我的饭啊?」她走到置於卧室的兼一般用的餐桌,一屁股坐到既定位置。
他停下动作,眯眼,「你是笨蛋吗?废话啊,我当然知道你还没吃。」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晚归且在房里等他的她,但显而易见,她的意图。
闻言,她愣了愣,然后暧昧一笑。
她这种笑法很惹人讨厌,他就最讨厌看她这种笑容,可是很遗憾,她似乎最喜欢对他这麼笑。
打自他说出那种话、交出房间钥匙那刻,就注定要被她耻笑。
总之不可以一再介意,否则太蠢了。明明年纪比她大,仗著一张发育后的性感大姐姐的脸蛋和身材,欺负年轻不老娃娃脸。
开玩笑,哪天把你轰出去。他想千万遍,绝望的是,从没实践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