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你?”神田蹙眉,忽然露出嘲笑的表情,“不过是个懦弱无能的豆芽菜,连自己都不敢面对,说是什么怪物。”
闻言,少年激动地抬起头:“我才没有!我、我在面对……‘涅亚’……‘涅亚’是‘我’,是亚连……是‘我’……是,怪物啊……”断断续续的,声音就低了下去。银灰色光芒沉落于苦恼的臂弯。看着他的样子,神田忽然感觉很恼火。非常恼火。
于是,没有任何预兆地,神田俯身揪住少年的头发,迫使亚连抬头与他对视:“你敢这么说吗?说什么自己在面对,可是你根本就不愿接受他的存在吧!你不敢承认自己心里有孤独阴暗的一面吧!”
——说什么喜欢着大家,喜欢我,你真的有喜欢吗?真的喜欢着别人的家伙,怎么会有这种无法填补的,巨大的孤独的空洞?
——你明明很孤独吧,很害怕一个人吧。平时总是笑得那么好看,好看到我都觉得虚伪恶心,是因为你根本不敢承认自己的寂寞吧?说出来能怎样,表现出来能怎样,你不是有喜欢的大家吗,你不是还有我吗,你以为自己心甘情愿付出的感情真的不会有任何回报吗?你把我们,把我当成什么了?
所有的不满和发泄通过目光与声音传达。神田的怒气反而使得亚连逐渐冷静下来,由于涅亚侵蚀混乱的意识也变得清醒。躲不开凌厉的目光,少年咬紧嘴唇,试图压下眼眶中的冲动。
——为什么,又是这样子……我在害怕什么……
干涩的眸子象征性地阖上又睁开,亚连再次扬起笑容,带着少年特有的明朗:“对不起呢,神田。我真的太弱了。”
“嘁,白痴。”鸽子灰的天空恢复澄澈,神田松开手。由于方才的动作两人的距离被拉得极近,起身时他也顺手拉起亚连。世界依然是虚无的白,神田问:“涅亚呢?”
“我不知道……涅亚说,要重新变成‘唯一的亚连’,我想拒绝他,然后……”
“你拒绝了他?”神田盯着他的眼睛,“你……”
“我在害怕……我不知道,如果重新和涅亚成为一体,自己还会不会存在。”亚连抢过他的话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自嘲地笑笑,“我害怕那个‘最初’的样子……害怕会继续孤独……变成一个人的话,是很可怕的。从马纳离开的时候,我就被这样的恐惧彻底打败了。”
“白痴啊……你说的喜欢,只是拒绝回应的单方面的付出吗?”神田冷冷地看着他,“喜欢的人是用来做什么的,不就是希望能够两个人互相陪伴,一起摆脱孤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