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用“面相正刚侧柔”来解释为什么是戴·刘易斯成为世界影史上最著名的“变色龙”“千面人”,但其实谁都知道:长相和妆容不过是浮云,眼神、细节、癖好、气场,会让一个不够顶级的演员数分钟后就原形毕露。而戴·刘易斯做到了“全面格式化后再重启”——当一个演员能让自己都相信“我就是他”时,还有谁不会被骗到呢?
“如果你让我界定自己,我得说,我对自己最不感兴趣的地方就是我的中产阶级身份,对于进一步了解这种生活,我毫无兴趣可言。而那些我不了解的、与我自己截然不同的生活,我有一种强烈的好奇感。”
父亲是写下《呼啸的树林以及其他诗歌》、被皇室册封的爱尔兰桂冠诗人塞西尔·戴·刘易斯,母亲是父亲的第二任妻子、犹太籍演员吉尔·鲍尔肯,祖父迈克尔·鲍尔肯爵士是英国著名伊琳制片公司的创始人和总裁,还曾制作过希区柯克的几部电影,而姐姐莉迪亚·塔玛辛也是一位纪录片制片人——就算戴·刘易斯含糊地称自己来自中产阶级,人们还是更愿意把他的家庭称为“最后的贵族”。
高贵却并不温馨,是制片人姐姐塔玛辛对家庭生活的记忆,“家人并不会在一起吃晚饭。常常是,我们在育婴室和保姆一起喝茶,然后回到各自的世界。也许,这样做唯一的好处在于,让我们每个人都有太多时间泡在自己的世界和想象中。”
戴·刘易斯感受更甚,幼时搬到鱼龙混杂的格林尼治时,上流家庭的背景并没让他能和蓝领同学们和睦相处,而家里巨大的独处空间更让他孤独又天马行空,“我读的第一所学校在伦敦东南部,离家仅数英里之遥,却是一个完全截然不同的伦敦。在我大概九、十岁的时候,我还成了米尔沃球队(成立于1885年的伦敦)的追随者——就这样,我进入了那些和我成长环境毫无关联、却深深吸引我的世界。”
所以13岁的他已经能在学校舞台剧上进行表演,还是一个“因为抽烟差点被开除”的艺术青年,14岁时在电影《血腥星期天》里有过蜻蜓点水的银幕经验后,下决心加入英国老维克戏剧学校认真学习戏剧表演,并随着老维克剧团和皇家莎士比亚剧团开始舞台表演。15 岁时,父亲的因病过世,一度让戴·刘易斯受到重大精神创伤,还接受过精神病专科治疗,直到遇见经纪人朱利安·贝尔弗雷吉,后者待他有如再生父亲,“青春期突然变得很长,也很矛盾。我想做木匠,也在码头和建筑工地干过体力活,直到我意识到,只有表演可以让我体会所有截然不同的生活时,我决定专注于表演。”他笑着回忆道,“我的母亲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马丁·斯科西斯和罗伯特·德尼罗带给了他莎士比亚之外的惊喜——不满20岁的他在一周之内反反复复看了 6 遍《出租车司机》,“德尼罗是我成为演员的重要原因之一,好像每个细节,你都无从挑剔,你对这个出租车司机的情感,也在他看似本色的表演中加速堆积。”他又怎么会想到,多年后影评人们提起戴·刘易斯,也会由衷地赞叹,“在观众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已经抓住他们所有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