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亮香
悲文
勿喷

壹
最近天不蓝。
一切都变了。
”你该长大了，尚香。嫁给刘备，对我们孙家只有益处”孙权如是说。
他说得十分诚恳，她也就不好再拒绝什么了。嫁给谁这种无聊的问题她还没有考虑过，所以心里没有太大的抗拒，只是微微有些许失落。
她还记得，在江东的集市上，许多书生捧着一本很厚的书摇摇晃晃地看，有些姑娘看着窗外热闹的景色，附近的婆婆和四周的人谈论着诸如早晨起来发现什么鸡丢了之类的琐事，几个嘻哈少年扭动着身体嘴中念念有词。而且总是有人会和她善意地搭讪。每当她悄悄地溜回府，将一大堆新奇玩意儿分给丫鬟和家丁时，他们就会围着她不断地打闹嬉戏。
而现在，曾经喧闹的大街上空无一人，怕是被最近的几场战役搞的人心惶惶吧。就连后院，也在孙权的令下变得总是非常的安静。几乎所有人都低着头，很少听到笑声或是其他什么声音，只是偶尔可以看见几个埋头浇花的丫鬟偷偷望一眼她，然后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她承认最近自己是有些凶了。有时觉得身边人十分噪杂，但在这里无声的噪音中她却突然非常怀念以往大家开怀大笑的声音。
在这样的静默中她有一种想尖叫的冲动，她只是非常希望能打破这里的寂静。当然她不可能这样做，但她还是无法克制地去想象，在自己尖叫后，大堂内朝臣那一张张麻木的脸庞会抬起来，然后露出怎样生动的惊讶表情。
而想象过后，她终究只是会带着不满足的感觉，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子梳及腰的长发，然后让自己的脸变得和周围的人一样麻木。
耳边令人烦闷的沉默是什么？她不断望着镜中的自己无意地想着。
过于喧嚣的孤独。
恩，就是这样，过于喧嚣的孤独，就是此刻府里那种难以忍受的无声最合适的名称。

叁
自己是不懂爱的吧，他这么想着。
春天的芬芳无论及远及近，都是淡溢清和的。
马车上翻涌起伏了近三四天的回忆，就像以往一样漫长。所以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由闭上眼睛长长吐了口气。
他在那个晚春的傍晚答应替她保守所有秘密。孙尚香也就那么徐徐浅浅的跟他说整整一夜故事。
她说她的童年，用的都是很轻描淡写的句子。却听得他心痛。
她说孙尚香和陆伯言，眼里满是净暖笑意。那些他所不曾目睹过的故事，从她的口中陈述出来时，竟是另一番生动有趣。
然后他穆然发现眼前的女子于他而言是那样陌生。
”不过本来也就没有很熟悉吧”他自嘲。
”你一定要帮我保守住的”她略显激动，双手莫名地搭上他的双肩，却没注意到他眼里有什么东西清晰可崩的分离。
”因为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了”
他看着她，没说话。花开的轰轰烈烈，只是这样的美丽不过为孤芳自赏。身边的人已经不再说话，平淡如一潭深幽死水，他连挣扎都显得徒劳。
”傻瓜...居然和我说这种事...”
可是，究竟谁才是那个傻瓜？
”因为我信任你。相信你该是我可以依赖的人”女声舒柔清冷，语气淡和温雅。
而那个男人，细长的手指在羽扇上抚游按动，他感受到心脏跃动的节奏。眼神温润如玉。
”如果，你有一天想回江东了，就告诉我吧”他轻声道。
”恩...”她的字调拖得很长，但后面再没有内容。这种空白让气氛有些许尴尬。
过了许久，在他的执意下，女子只得思索一会，然后说”那么....谢谢了”
转回头，他硬将自己从梦境中拉扯回来。终于到荆州了，他舒展开紧皱的眉头，益州那边有庞统就该够了吧....
那么，她呢？
他拿着信件的右手，犹疑的锢滞在半空中。眼望着那个正背对自己的身影，轻轻唤了句。
”你...”而她的无声仿佛是一种酷刑，鞭挞着在时光中暗流汹涌的等待和思念。不知是源自他的还是她自己的。至少。他从来没有办法去正视过这些东西。
他是多么聪明的人啊，不该聪明的时候偏偏比以往拥有更加冷静的头脑。
夕光漫过女孩脸廓，有很多次她都是这样寂静站在原地，然后等待别人来竭力书写结局。选择权一旦交付了似乎就可以省去很多的难堪挣扎。
简单得。多好。
耳边仿佛传来鲁肃苍厚安蔼的声音。她的双手不停地颤抖，无助地望向刚从益州回来的他。只是耳边太嘈杂，她于他依旧默不作声。
许久，她才迎着风开口。
”孔明，我想离开了”

肆
”因为母亲生病了”这就是她的原因。虽没有明说出口，但她相信聪明绝顶的他也是清楚知道的。
”毕竟，这是一次不易的机会呢”她说，”我真的很想他”
他愣了愣，陆逊。那个与孙尚香在朝朝暮暮岁岁年年的青年时光中所堆积拼累起来的感情。而他，只是个旁观者，不能也不方便插手左右。爱情是一道双向的连线选择，少了任何一方都无法成立。
于是，他点点头。
”好，我帮你”
那一天，他罕见地没有再批阅奏折，浏览军书，取而代之地是在床头的辗转反侧，似乎是想掩盖某种烦躁的情绪。
该如何安排这件事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倒不是苦恼该怎么让他走，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轻而易举了。可是....他该这么做吗？
无论于公于私，都不应该这么做吧
……
这样繁琐无意义的举动一直持续到第五天。那给自己的最后期限。
他在河边安排了一艘草船，也告诉了她时间地点。
”报-----”
”恩？”他抬起头，有些疑惑，”什么事？”
”夫人把小主公带走了”
”什么？！可恶....”
空荡的房子里各个家丁唤喊的声音回荡了一周圈，还是没有人应。
当然不会有人应，他暗叹，以使其更加加快了脚步前往码头。
然后就在她登船的一刹那，他看见了她。
”我知道你回来的”她手里还牵着双小手，眼里满含笑意。他迟疑了片刻，思虑中神情渐渐舒缓下来。他将羽扇从衣袖里拉出，释然的微笑。
”你走吧，把他留下”那孩子在船内的黑暗中蜷曲着稚小身体坐在那里，他不忍，皱眉道”他只是个孩子”他见她仍未有动作，便进一步向前。
”我爱着一个人”他开始喃喃的追忆起一些往事”几年前，直至现在，我也是很喜欢她的。很喜欢很喜欢”
”可是那又怎样呢？”他的话锋突然一转，”因为种种原因，我们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所以看在她，也是你自己的份上，丢下这孩子吧”
”我...自己...？”她顿时明白了过来。天显得更加空荡死寂的午夜时分，只听见女子的抽泣。是很小声的抽泣。断断续续，也许算不上哭。她在日光下仰起苍白尖俏的脸，眼神恍惚。低低的痴念道：
”我不敢....”
不敢？他心头突地一怔。然后又听见她摇头讲”反正我也就这样了，永远不会幸福的...
”孙尚香...”他第一次轻声叫出这样的名字。
”嗯？”她低低应道。又一瞬间，似乎是烟花在上劈头而放，一瞬间的轰隆炸响了心扉。她的眼睛在深夜里终于从迷茫困窘化转到拨云见日的明亮。
不要因为自私顾及自己的情绪。就轻易否定别人的感情。傻得还不算无药可救吧。
可是...可惜了....
她望着远处驾着白马的赵云，叹了口气。
”诸葛孔明，再见了..”

伍
速度太快了，他什么都没看见。
水滴沿着手臂滑落到地上。声音愈久，地面渐渐集起一滩水洼。湿透了的衣服紧贴着皮肤，他身边的热度并没有褪去。
孩子已经被抱在马上了。
她站在那里，像是等他为自己打开一条通往内心的坦途。没有由来的产生忐忑与紧张。
良久，光线顷刻间照耀到所有人的眼睛，以及。她的眼泪。闪烁着某种欲图辨认的光泽。那么直直地望着他。她纤弱的身子在黑暗中显得手足无措，失去了一贯的稳定。
而她却只是向前轻轻挪了一步，不知所向的说。
”再见”
他终于转身，与赵云回府。这样缓慢的过程给了他一些时间来思考，自己究竟还能说点做点什么。或者自己什么也没思考出，只是迫切的想见见她而已。即使再次被冷水灌头。
他想要成为她的安全感，即使做不到陆逊那样。那个年轻男孩是个英雄主义者，而他不是。他诸葛亮只会一直陪伴在一个人身边。不管有没有用，被不被需要。
可是走了就是走了。他这么安慰者自己。人总要学会平衡和妥协。自己都不照顾好自己的话，那又有谁能来改变窘境呢？
”也许我还不懂爱……”他低头默然，自嘲的笑笑，”我不可能为了她独自背负往后的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如同死人一样，那这还有什么意义？”
赵云在沉默。孙尚香远在船头也在沉默。
沉默就像一场充满抗争的对峙，拉锯的双方都怀有破罐子破摔的勇敢。
是要再见了，尚香。
祝你幸福。

尾声
寻找幸福，
找诸葛亮难道有用？
他亦会，
偏头痛。

@神女ME尚香 @阳光小米600 @蝴蝶在上 @莲花芹 @冰城凌草520 @会弹琴的kit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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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 赵云哭诉那里感觉萌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