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深风竹敲秋韵
陆子勋的话并非杞人忧天,明箫从进宫那日起,便不只是想成为锦衣玉食的男宠,他想通过夜昙的宠信得到权力,进而成为傲视天下的九五至尊。
他想要的,是这无限江山。
如今的夜昙已为他迷醉,他夺取江山最大的障碍便是将军陆子勋——临墨在世时,夜昙的父亲独揽朝政,去世后将权力移交给了夜昙,由他最信赖的陆子勋辅助,所以现在夜氏的军队虽是忠于夜昙,但却由陆子勋直接统领。
所以若要击败夜氏,必要分化夜昙和陆子勋,令军心动乱。
但陆子勋对夜氏忠心耿耿,对夜昙又一往情深,要令他背叛夜昙,谈何容易?
明箫思忖着,蓦地手一紧,捏碎了把玩的玉佩,眸中射出一丝幽暗诡谲的光……
夜幕低垂。
御书房中熏着淡淡的紫檀香,明箫泡了壶茉莉清茶,为夜昙和陆子勋各斟一杯,夜昙道:“我和陆将军有要事相商,你先行歇息吧。”
明箫顺从地点头,告辞离去。
室内烟香袅袅,一片清寂,陆子勋啜了口茶,微笑道:“前线告捷,我军又攻下了越国的一座城池。”
夜昙颔首道:“继续乘胜追击,我要越国彻底覆灭。”
陆子勋闻言微微皱眉:“可是我们同越国作战三年,也不过只攻占下几块领地。”
“我不理这些,总之一定要让越国灭亡。”夜昙的话掷地有声,斩钉截铁——当初,倘若不是越国擒虏了微服出访的临墨,她与临墨便不会有帐篷中的那席对话,临墨便不会因此而亡。
她的心思,陆子勋何尝不明,他抬眼凝视着她,心中有些悲伤:“你仍然对他的死耿耿于怀。”
她神色黯然,将杯中清茶饮尽,两行清泪顺腮滑落。她握住他的手,啜泣道:“子勋哥哥,我求求你,无论如何帮我灭掉越国,若不是它……临墨便不会死的。”
子勋哥哥,他有多久不曾听到她这样唤他。那还是年少时,他是她父亲的学生,她绾着云螺髻,笑容天真烂漫,笑盈盈地唤他子勋哥哥。从那时起他便暗暗倾心于她,发誓今生今世守护着她,令她欢颜。
只是随着时光流转,她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她爱的不是他而是临墨,他便唯有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临墨,看着她为临墨费尽心思,看着她被误解而委曲求全。终于有一日,她对临墨彻底绝望,吩咐他道:“我要你在暗中将临墨除去。”
他犹记得她当时凄然决绝的目光,他震惊无比,却依然遵命离去。朝政大权都掌握在他和她手中,他不惜为她而弑君,只要她能欢喜便好。
可是临墨死后,她却越加郁郁寡欢,他望着她日渐憔悴的脸庞心疼之极,却又无计可施,只能默默地守在她身畔,协助她处理政事,令天下相安无事。
后来,她迷恋上了与临墨相貌相似的明箫,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明箫心术不正,看似平静的眸子后掩藏着汹涌波涛,他忍不住对夜昙道:“你要提防明箫这个人。”
她想笑他的多虑,胸口却猛地如刀绞般剧痛起来,她颦眉微蹙,面容呈现出痛楚难忍的神色。
陆子勋忙将她搀扶到床榻上躺下,细心为她掩好锦被,关切地望着她。夜昙忍疼强笑道:“自从临墨离开后,我便常常心口疼,已经习以为常。”
她淡淡地笑着,额间沁出薄薄的冷汗,他心中怜惜不已,伸袖为她拭汗。
在他的手碰触到她的额头时,她面上突然出现异样的晕红,目光变得有些混乱迷离。她觉得口干舌燥,不禁喃喃呓语:“子勋哥哥。”
陆子勋一怔,体内突然出现某种奇异的变化,压抑多年的情愫瞬间蔓延开来,竟挥之不去。他忍不住俯下身,在她温软的双唇上印下一吻……
金冷香猊。
被翻红浪。
直到次日清早,当明箫走进寝宫意外地看见这一幕而发出惊喊时,两人才从睡梦中醒来,愕然望着不着寸缕的彼此,面面相觑。
在明箫愤怒的目光下,夜昙羞愧欲死,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