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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吧,沈屿。”他用指尖按住冒着白气的饮料,湿乎乎的薄雾蒙上了他的眼镜,他也懒得拭去。他的神情缓和,好像在叙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看到窗外车内纤瘦女子优雅恬淡的笑容,他亦笑了笑,继续说道:“我要结婚了,和夏旎。婚礼还在筹备。”
我表情肢体呆滞僵硬,这是我怎么也改不掉的第一反应。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我从来都没做到过漂漂亮亮的甩一个人。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徐章就是令我如此的罪魁祸首之一。
我局促不安地捏着还没塞进裤袋里的钱包,再生纸似乎被我捏得又要坏掉。我低下头,右手抖着捏起吸管,塞进嘴里,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再熟悉不过的奶茶。大颗大颗的眼泪像失足坠落的人,带着悔恨和不忿落下,碎裂蒸发。我吸了吸鼻子,舔了舔唇角的泪渍。
徐章一口一口喝着咖啡,每喝一次都要再加入5g左右的牛奶。直到他眼镜上的雾霭都化作水珠滴落,杯子落到白碟上的声音逐渐增大,咖啡渍混着浓腻的牛奶气味和冷掉的奶精味道统统挤进了彼此的呼吸里,我知道,他不耐烦了。
他皱着眉眼狠狠地怒瞪着我,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你并不是不知道我肯定会结婚,这只是早晚问题。你也答应了。为什么现在又显得这么拖沓?小旎还在车里等我。”他的两唇间露出尖尖的虎牙,就是那两颗牙,咬的我左肩出血。我放下了捏着吸管的手,转而攥着衬衣边角,没剪好的指甲扎进了肉里。
我站了起来,一瞬间的失衡让更多的眼泪啪啪地打落。我想此时的我,攥着衣角和钱包,哭得脸颊涨红牙齿咬的嘴苍白,连头发都乱得像几天没洗过,一定会被当成个笨蛋吧。
像个失恋的女生一样,像个告白失败的女生一样,像个没领到奖学金的优等生一样,像丢失了玩具的幼稚园小孩一样。我成为了丢失了相对于本身角色最重要东西的人啊。
我想我完成了最完美又最蠢的告别。我笑不出来,只是皱着眉,继续留着眼泪,对徐章说:“很好。徐章。”
“你在我的生活里,一点保质期也不剩了。”
“你过期了。”
自己说出的话语就像玻璃断刃与地面摩擦一样的尖锐,一道一道,一字一句都划在我的心上。眼前所能看见的事物都随着我不稳的步伐颠动摇晃。
我唯一珍惜的物品,就在我低劣的生活里,腐败成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