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爱
3月
いつでも自由な 自分らしい生き方 / 不论何时 我都自由地 以自己的方式生活
君の愛だけが 心を縛るよ / 唯独你的爱 束缚了我的心啊
色づく 景色に染まる二人 / 被涂上色彩的景色所感染的两人
時間を越え 流星になる / 超越时光 成为流星
幸運へと 走り出そう / （让我们）向幸福 前进吧
——ZARD、WANDS、ZYYG、REV《果てしない夢を》/《无止尽的梦》
作詞：坂井泉水(ZARD)、上杉昇(WANDS)　作曲：出口雅之(REV)　編曲：明石昌夫
和音：大黒摩季、山田恭二(BAAD)、近藤房之助(B.B.QUEEN)、川島だりあ
http://music.163.com/#/song?id=28076334

一、突如其来的邀请
三月的关东，从海上吹来的风，已经有了一丝春意。
乍暖还寒的初春，第三学期即将结束，升学考试的成绩也陆续公布。
兰考上了东京大学，继续与工藤同一所学校，形影不离；赤木终于如愿进入了深泽体育大学，三井则被横滨体育大学录取。
而在冬选赛一鸣惊人的湘北篮球部，一定会在新学期迎来新的生力军。
「不错啊！这个人……」
发出这声感叹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在全球甄选队员，观看包括流川枫在内的冬选赛视频的La Lumiere高中篮球队经理。
另一个是会议结束后，与包括流川叶在内的合作伙伴们一同去KTV唱歌的唱片公司经理。
翌日，流川姐弟的手机一个在卧室、一个在客厅，同时响起。
「！／诶？！」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消息，一个睁大了惊喜的双眸，一个发出了惊喜的感叹。
流川枫接到了La Lumiere高中的邀请，顺利的话甚至可以赶上NSAA——堪称NBA预备役的全美高中篮球联赛。
「なに（Nani）……」听到这个消息，哀的心情由喜变忧。
由于灰原哀的身份没有护照，护照又无法伪造，她是不能出国的。
这意味着历尽千辛万苦才重聚的两人，又要面临分离的境地。
对此浑然不知、沉浸在喜悦中的流川枫，当下便开始准备转学的材料了。
「哀，」他紧紧地抱住她，「去美国。」
「……」哀扯出一丝笑容，「诶。」

二、去与留Ⅱ
流川叶收到了唱片公司的邀约，但公司决定先送她去美国进修一年音乐，顺利的话，也许可以直接在美国灌录出道单曲。
「叶桑，」趁着流川枫洗澡的间隙，哀来到流川叶的房间，「这件事……」
坐在床上、捧着手机、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流川叶听到她的声音，用手背抹一把脸，「啊，哀酱。」并转头面向她。
「怎么了，」看到满目愁云、闪着泪光的流川叶，哀疑惑道，「不是接到了唱片公司的邀约吗。」
「对，但是……」她眉头微颦，叹口气道，「要跟Akira分开一年的时间……」
「假期还是可以见面的吧。」哀坐在床边安慰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向他开口。」
「把事实说出来就好，」哀露出鼓励的浅笑，「你们之间不需要隐瞒吧。」
「因为田冈老师病倒的关系，现在陵南的重担完全压在他的身上，我不想令他分心……嘛、不说这个了，哀酱来找我，是为了小枫的事吧？」
「诶，」哀点头道，「你知道我是不可以出国的，但Kaede君并不知道，要想个办法让他安心离开。」
「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出国。」
「诶？」哀的眼中闪出一丝希望的亮光。
「你与小枫结婚，有了流川家的身份，便可以申领新的护照出国了。不过可惜的是，小枫还要两年才能达到结婚年龄。」
「两年……」哀的脸上亮起欣喜的神采，「那、我可以等，原本以为只要他不回国，就再也见不到面了呢。」
「哀酱你好厉害……我一想到要跟Akira分开，就感到心脏快要裂开一样，你竟然可以忍受与小枫分开两年……」
「心脏裂开的感觉吗……」哀凄美地笑道，「吃过那个药之后，心脏才是真正——」
「什么药。」从门口经过的流川枫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进询问道。
「小枫！」流川叶忙打掩护道，「在说女生之间的悄悄话，出去啦！」
流川枫嘟起包子脸「嘁」了一声，便望向一旁眨着半月眼的哀，「……」
「……」哀向他投去一道温和的目光，仿佛说着「你先去吧」。
五官简化的流川枫只得悻悻地离开。
「那么，」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后，哀忙嘱咐流川叶，「登机那天，我会与你们一同去机场，后面的事就拜托你了。」
「好，安心吧。」
「你的事呢。」哀感觉她似乎随时要哭出来。
「我会处理好的，」流川叶挤出一丝笑容，「谢谢你，哀酱。」
然而，哀离开后，她终于忍不住泪如泉涌，「Akira……」

三、悠长假期
已办妥转学手续的流川枫不再去上课，终日在篮球场练习。
为了不令他起疑，哀也只得暂时退学，打着哈欠陪他一同练习。
「Kaede君，」练习结束后，在向脚踏车走去的途中，被他紧紧牵着手的哀，望着他的侧颜道，「一起去购物吧。」
两人还从未一同逛过街，因为上次说出「明天再去吧」的当晚，便发生了枪击事件，至今想来仍心有余悸；所以，她便不再提这项似乎有些不祥的活动，今次若非他要离开，她也不会提此事。
「好，」流川枫点一下头，侧首看向她，「去哪里。」
「随意，」哀的嘴角扬起显而易见的弧度，与他的目光交汇一秒，便望向前方，「只要有你在身边。」
「！」流川枫闻言微愣一秒，两人的位置变作哀走在前面牵着他。
第一次听她说出这样直白的情话，他感到心跳漏了半拍，「哀……」于是从背后环住她，丝毫未发现她这样反常的原因。
「……」哀握住他的手，嘴角的弧度逐渐消失，眸中透出一丝压抑的忧伤，一面掏出手机。
「诶々？不回来吃晚饭了吗，」接到她电话的流川叶心领神会，「我知道了。」随后压低声音，「记得、拍一些合影，给他留念吧……」
「诶。」哀挂断电话后，两人搭计程车去往横滨的购物街。
高大帅气、旁若无人的男神牵着高挑美丽、目不斜视的女神，前者将另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后者则将另一只手置于风衣口袋内——这唯美的画面，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啧啧赞叹。
「这是……您的女友吗？好美哟！」进入商场，一旁传来这样的感叹。
「诶？」哀循声望去，原来是Prada专卖店的店员，「你……」
「啊々，因为、上个月流川先生曾经来这里买过一个钱包呢，」店员笑着解释道，「那时，我问他要什么颜色，他不懂该如何描述，最后给我看了一些照片，才知道他要的是绯红色，而且……他又这么帅，所以印象很深刻呢。」
「あら（Ara），」哀挂起半月眼道，「照片？」
「……」流川枫嘟起包子脸，挠挠头道，「唔。」
「手机，」哀向他伸出摊开的手掌，「给我。」
「……」五官简化的流川枫只得将手机交给她。
打开相册，屏幕上显示出阳台上换洗衣物的照片，其中，绯色的衣服是最多的，因此，他得出哀最喜欢这种颜色的结论。
「なるほど（Naruhodo=原来如此），」哀的眸中波光鳞鳞，不知是屏幕照出的、还是眼底映出的，「没想到篮球小子也会有变成福尔摩斯的一天呢……」
「？？」流川枫满头问号道，「那是谁。」
「ん，」哀浅笑着摇摇头，十指交错地握住他的手，「去看男装。」
「いやだ（Iyada=我不要）。」包子脸撒娇的口吻。
「なに（Nani）？」半月眼腹黑的声音。
「哈——」流川枫摊开另一只手，吐一口白气道，「やれやれ（Yarêyarê=真没办法）。」
来到Nike专卖店，一款白底红标的卫衣吸引了哀的注意，并且是情侣装，这使她当即决定将它们买下来。
「？？？」流川枫还未及反应，哀已将卫衣塞到他手里，「穿上它吧。」
两人来到更衣间门口，哀目送他进入后，心下暗想，「就像我陪在你身边一样……」
换好衣服后，哀拜托店员为二人合照，当然，收获了怪异的目光。
「男生请稍微笑一下啊！」店员无奈地看着屏幕里一脸木然的流川枫。
「……」流川枫搂着哀肩膀的手挪了挪位置，他努力抬起嘴角，但收效甚微，勾起的弧度仍是肉眼不可见的。
「嘛、嘛。」哀环住他的腰，摆出颠倒众生的微笑。
回到家中，流川叶看到二人的情侣装，与哀对视一眼后，会心一笑。
趁流川枫去二楼的功夫，她对哀说道，「已经决定了，3月15日出发。」
「我知道了。」哀感到心脏在隐隐作痛，但仍扯出一丝看似乐观的浅笑，「幸好，在那之前是……」

四、White Day
「有时间吗？14号那天晚上，」这天，流川叶纠结许久，终于拨通了仙道的电话，「Akira，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啊，Kanai，」仙道的语气尽是歉意，「实在抱歉，最近临近期末，新教练的人选还未确定，真的很忙呐……」
「这样啊……」流川叶的脸上瞬间堆满失望，但仍扯出笑意道，「那、我可以去学校找你，只要见一面——」
「你误会了，」仙道笑着打断她，「我的意思是，真的很忙，所以只有晚上可以陪你呐。」
「真的吗？太好了！」流川叶又眼泛泪光，「谢谢你，不、对不起……Akira。」
「嗯？干嘛道谢后又道歉，」电话那端传来队友呼唤仙道的声音，「撒，我去训练了，白色情人节见！」
「小枫，」挂断电话后，流川叶对一旁看电视球赛的流川枫说，「White day有什么安排吗？」
「なにそれ（Nanisorê=那是什么）。」流川枫没好气道，因为他最讨厌打扰自己看球赛的行为，当然，哀是例外。
「White day，白色情人节，不知道吗？偶像剧都白看了！」
「唔……」流川枫拼命回忆着之前看过的偶像剧，「不记得。」
「不要紧，只要哀酱记得就可以了。」流川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因为、是女生回礼的情人节哦……」
「没错，」浴室里的哀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知所云，「这次一定……」

六、Body feels EXIT
「去洗澡。」两人拥吻一番后，哀轻轻地命令道。
「嗯。」流川枫点下头，依依不舍地上了楼。
「……」浴缸里，哀双眸紧闭、手臂在胸前抱紧，任凭淋浴冲刷着自己，仿佛在洗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是那么纯净，我却……」
她睁开眼睛，抚摸着胸前那块尚未消退的伤疤，又一次回忆起那不堪的过往，「GIN……不要！求求你！」——
那是哀还在组织的时候，姐姐萌生退意令她十分担心，只得求助自己认识的组织里最高位阶的人，也就是GIN。
他虽然是个冷血杀手，但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吧。
一直觊觎这具新鲜肉体的GIN，没想到她会自己送上门来。
于是，他答应帮忙，但有一个交换条件。
「……」为了姐姐，哀只得咬牙同意。
这就是GIN对她的喘息声和发丝如此熟悉，以及她表情木然地遮住胸口的一幕，常出现在面目狰狞的GIN的脑海里的原因。
完全没有预热，直接进入主题，对她来说无异于强暴。
哀闭着眼睛、忍着剧痛，心里想着姐姐，祈祷这一切赶快结束，却听到打火机的声音。
「GIN……不要！求求你！」看到点燃的烟头，她瞪大惊恐的双眸哀求道，并拼命挣扎。
「终于出声了，Sherry……」GIN并不理会，反而愈加兴奋，「雪白的肌肤，和血色是最相配的，可惜这里没有刀子，就用烟头代替吧……」在她胸前烫了下去，「多美啊……」
——想到这里，哀打了个冷颤，回到现实。
这才发现，浴缸里的水已经有些凉了，忙起身将塞子拿掉。
「糟了。」她望着空空如也的置物架，想起忘记拿替换衣物。
于是，裹着浴巾、慌忙钻进洗衣间，恰好看到那件白底红字的11号球衣。
比起红底黑字、所谓湘北代表色的球衣，哀更喜欢这套，一方面是因为对黑色的本能排斥，另一方面是因为，这套球衣是她初次看他比赛时所穿。
「把他的一切，」哀的嘴角又勾起凄美的浅笑，「印在身体里……」一面穿上球衣，「全部……」
另一边，在仙道租住的公寓里，两人已共赴巫山。
几番云雨后，泪如泉涌的流川叶钻在仙道怀里，「Akira……」嗓音沙哑道，「请不要忘记我……」
不明就里的仙道闻言，怜爱地将她抱紧，「又在说傻话了……」
流川宅里，二楼的流川枫吸取上次意外睡着的教训，这次索性倚着门框等待哀的到来。
「！」看到正在上楼、穿着球衣的哀，他怔怔地望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的球衣穿在她的身上，变成了性感的深领超级短裙，令人浮想联翩。
「Kaede君……」哀走到近前，脸颊出现浅薄的红晕，「抱歉，忘记——唔……」话音未落，已被他拥入怀中，双唇也被俘虏。
「哀……」流川枫喃喃地唤着她，两人从门边拥吻到床边。
他的吻落在她的脸颊、脖颈、胸前……宽松的球衣在厮磨间自然脱落，哀的担忧也涌上心头，「如果他问的话……」虽然可能性极低。
事实证明，这只阿米巴原虫并不会注意到这些，在他心里，哀的一切都是完美的。
于是，她终于心无旁骛地投入起来。
由于流川枫是初次，似乎有些不顺利，赤裸相对的两人竟也变成了包子脸和半月眼。
好在哀早有心理准备，耐心地指引他，就像他教她投篮一样。
随后，尴尬终于化作娇喘，如此这般。
巅峰到来时，她的理智早已丢到了九霄云外，连同后缀一起。
「Kaede……」
原来，与相爱的人做这样的事，是如此身心愉悦，彷如灵魂出窍。
「哀……」
这就是爱吧，这才是爱吧。
爱不仅是精神的共鸣，也包括身体的和谐，二者缺一不可。
哀枕着流川枫的右臂，抚摸着他搂着自己的左臂上的伤疤，「还痛吗。」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他的伤疤。
流川枫摇摇头，又将她抱紧了些，坚定道，「不。」并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爱你，Kaede……」哀紧紧地环住他，幽幽地说。
「我也……」流川枫又习惯性地想要用缩略语，顿时记起偶像剧里的类似桥段，于是郑重道，「哀，我爱你。」
「其实，“我也”是可以的哦。」
「唔……」
这晚，他的名字是一夜七次郎。

七、不辞而别
「咕……」
翌日清晨，尚在睡梦中的仙道被各种虽极力控制、却断续发出的声响吵醒，困乏的他闭着眼睛、下意识地向身旁搂去。
「？」却只扑到了空气，忽地睁开眼，发现枕边空空如也；于是，一面起身，一面唤着流川叶的名字，「Kanai？」
然而，没有任何回音。
「Kana……」推门进入洗手间，里面的景象使得尚未发出的最后一个音节，在他的嘴角形成一抹甜溺的弧度。
洗手台上多出了一支牙刷及各种护肤用品，并且不是旅行装，而是整瓶装。
「女人果然擅长口是心非……」他顺势挤了些牙膏，自言自语道，「昨天还说着不会搬来。」
洗漱过后，吃着她为自己准备好的早餐、拿起手机，一条信息映入眼帘，「今天、一整天都在开庭，晚上还有会议，需要关闭手机哟~」
「？」仙道略感疑惑，「法官他们周六也上班吗？」不过，并未深究，「这么早便出门，很辛苦呐……」
公寓楼下，流川叶已拦住一辆计程车，「羽田机场。」
一夜未眠的她，眸中噙满泪水，不知是由于困顿乏累，还是因为分散别离。
也许，二者兼而有之。
「ふ……」
流川宅里的二人，则仍在呼呼大睡。
「……」哀率先醒来，眨眨惺忪的睡眼，看到面前五官简化、吹起气泡的流川枫，不禁莞尔。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她这才意识到今日有要事，赶忙接起，「叶桑。」声音略显沙哑疲惫，一听便知睡眠不足。
「呼——太好了，哀酱的手机开着……不会吧！还在睡啊！」电话那端传来流川叶惊诧的声音，「小枫的手机一直关着，只好打给哀酱了……嘛、嘛，快点哦，碰到早高峰的话会塞车的啊。」
「诶，」哀点头答允道，「马上。」
「Kaede，」于是，挂断电话后轻轻唤着流川枫，「起床了。」
「……」他却摸索着将她揽入怀中，依稀能够听到嘟囔声，「哀……」
「やれやれ（Yarêyarê=真拿你没办法），」哀的嘴角勾起宠溺中略带戏谑的浅笑，由于被搂紧，无法去拿叫醒道具，只得就地取材，「……」将双唇覆在他的唇上吮咬，然后是喉结、胸膛……
「除哀之外，打扰我睡觉的——」被吵醒后的口头禅，在将哀追回后，已悄然发生改变，「唔……」睁开双眼，看到怀中的哀魅惑的戏谑笑容，体内那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再度涌起，便翻身欲行周公之礼。
「飞机要起飞去美国了哦。」哀眯起半月眼及时制止道。
飞机……美国？飞机……美国！
「！」流川枫这才想起，今天是乘飞机去美国的日子啊！
腰酸背痛的两人爬起穿衣、洗漱，简单地吃过早餐后，便赶往机场，在计程车上继续相互依偎着睡去。
「……」实际上，穿着高领打底衫的哀并未睡着，待耳边传来流川枫睡熟的呼吸声后，便望着内视镜里他的睡颜出神，目光愈来愈黯淡。
「拜托了。」另一边，某个人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出这样的讯息。

八、形迹可疑的她
下车后，哀不时皱眉捂住肚子，「……」三步一停地向前挪动。
「？」流川枫忙揽住她，「怎么。」并将两人的行李箱安置在手推车上。
「痛……」哀挤着眼睛作难受状，「大概、吃了什么坏掉的东西吧……」
「小枫！哀酱！」这时，从不远处传来流川叶一惊一乍的声音，「你们两个真是……」由远及近，「快点快点，排队的人很多呢！」
「不行……」
三人即将行至安检口时，哀突然开口道，「我去一下洗手间，」并摆脱流川枫的怀抱，「你们先过安检。」
「唔，」流川枫自然是不肯的，驻足望着哀转身的背影，「在这里等你。」
「排队的人很多呢，」流川叶作焦急状，「我们可以先排队啊，这样哀酱过来的时候便可以直接进入了。」
「……」哀闻言转头道，「没错。」并递给他一抹许诺的笑容，仿佛在说：别担心，我一定会来的。
「……」流川枫望着她的侧颜，思索一秒，点头道，「也好。」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哀便转身跑走了。
被刘海遮住的双目、起伏跳动的风衣下摆和发梢，显然预示着什么。
「？」连流川枫都看出她离去的背影似乎有些伤感，「……」然而，不明真相的他只道是因为她身体不适，并未往别处想，「Nê桑（姐），有药吗。」
「啊々，有呢，在行李箱里，我来拿。」
而在公寓大堂，仙道习惯性地与管理员点头致意后，便准备出发去往学校进行篮球部训练。
「仙道桑，」却被管理员叫住，「昨天一同回来的那位……是女友吧？」
「是的，」仙道的眸中透出宠溺，「怎么了？」
「今早她是哭着离开的，吵架了吗？不要紧吧？」
「什么？！」仙道倍感震惊。
「身为男人，要多包容女性，否则，等到她离开的时候，会后悔莫及的啊……」
「……」仙道怔怔地望着管理员的背影，心底隐隐浮现不祥的预感。

九、冲不上云霄
「哀酱怎么还不来……」
眼看便要排到安检口，流川叶作翘首以盼状，一面掏出手机；正欲拨打电话，才想起方才已将其设置为飞行模式。
「手机，我的没电了，」于是，向流川枫摊开了右手，「哀酱？啊！来了吗？」拨通后兴奋道，「她来了！走吧~」
「等哀一起。」流川枫嘟着包子脸执拗道。
「喂喂！你们到底进不进去呢？」排在他们后面、被挡住去路的乘客恼火道。
「抱歉、抱歉……」流川叶忙侧身让出通道，「我们还要去办理托运行李，哀酱手里没有拿行李，很快便可以进来了。」不时看一眼后续排队的人群，「更何况，我们挡住了通道，很失礼呐。」
「……」流川枫沉默半晌，终于松口，「好吧。」
于是，二人通过安检并办妥托运，在候机厅靠近入口的位置坐定。
「抱歉抱歉……」许久，哀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呼——」看到哀的脸，流川枫终于放下心来，困意也随之袭来，「呼……」将哀拉进怀里、头靠着头睡了过去。
「……」哀的后脑勺出现几颗汗珠，接着，与流川叶交换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然而，没过多久，「不行……」哀又皱眉捂肚道，「我又要去洗手间了，你们先登机吧。」
「……」流川枫目光中的担忧快要溢出，「不要紧吧。」
「没事，」哀略显轻松地笑道，「我已吃过药了，じゃ（Ja=回见）。」便转身挥手跑走了。
「？」流川枫感到有些不对劲，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随后，流川姐弟通过检票口、踏上了登机桥。
在此期间，一直有一道来源不明的目光，从他们的身后投射过来。
「哀，」登机坐定后，流川枫忙拨打了电话，「怎么样了。」
「诶，马上来。」哀坐在洗手间的马桶盖上应允着，耳边不时传来登机提示音。
「……」流川叶见状环顾四周，走向身后不远处的空姐，询问道，「还有多久起飞？」
「大约四十分钟，请耐心等待。」
四十分钟后，哀已漫步在机场外的河边。
呲嗖——
「……」听到声音，她抬头望向那冲上云霄的飞机，嘴角拼命扯出一丝弧度，喃喃道，「一路顺风，Kaede。」
本以为自己早已对分离免疫，不承想竟如流川叶所说的一样，感觉到心脏快要裂开了。
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姐姐去世；不同的是，上一次是死别，这一次是生离……
「如果你的泪水，止不住地流，这胸膛可借你倾诉烦忧……」
流川枫为她唱的这首《月之舟》，刚刚被她设置为手机铃声。
凄美的歌声打断了她凄凉的思绪，连周遭的景物都更显凄楚。
望着飞机消失的方向出神，「……」下意识地接起电话，却被惊到目瞪口呆，「！！！」猛地回头，眼前的景象在她眸中激荡起前所未有的、汹涌澎湃的冰蓝色潮水。

十、交换空间
机舱里，流川叶捧起手机、点亮屏幕，望着锁屏图片里仙道的睡颜，泪水不禁模糊了视线。
「男朋友很帅呢。」突然，身旁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样是怎么看出帅……的……」她这才意识到不妥，忽地侧首，「？！」眼前出现的面庞令她呆若木鸡，「……」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发出声音，「A、Akira！骗人……」旋即像当初确立关系时那样，掐住了他的手。
「……撒，」仙道露出宠溺中略带酸涩的微笑，「确定了吗？」
「真的、真的是你！」惊喜过后，流川叶终于泪如雨下，「怎么会……」
「太狡猾了……」仙道温柔而不满地捧起她的脸，为她吻掉眼泪，「一声不响地、一个人跑去美国。」
「最近你那么忙，我怕令你分心……」流川叶握住他的手腕，泪眼婆娑道，「也担心告诉你之后，自己会不愿去美国……」
「傻瓜……」仙道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搂住，「你不说才会令我分心呐。」满足地合上了双目。
「对不起……」流川叶也用尽全力箍住他的腰身，「！」突然，挣开双臂，「啊々对了！」，与他面面相觑道，「你这样出来的话，期终考试怎么办？」
「没关系，距离考试还有几天，在那之前赶回来就好。」
「对不起、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害你奔波往返……」
「所以，」仙道窃笑着耳语道，「这几天要好好补偿我唷~」
流川叶闻言脸红娇嗔道，「讨厌~」一面迫不及待地送上香甜的吻。
良久，两人的唇瓣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十指紧扣地相互依偎着。
「说起来，我去美国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个……你不可以生气啊。」
「诶々？」
「是灰原小姐……」——
原来，在公寓大堂听说流川叶是哭着离开的之后，仙道忙打去电话，但是关机；又担心她会出什么事，于是一面走出公寓、一面致电哀询问情况。
「诶？」刚刚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的哀诧异道，「不知道吗，叶桑要去美国的事。」
「什么？！」仙道大惊失色，但立即镇定下来，并拦住一辆计程车，「那、航班是？」
他挂断电话后便上网订票，却发现已售罄，一路上不停地刷新着页面，途中还回到东京的家中拿了护照，终于在抵达机场前，买到了机票。
——「呼……幸好有人退票，不然的话……」仙道喘一口气，作心有余悸状，「真是不敢设想。」
「原来如此……」
「话说，灰原小姐是如何通过安检的？过安检的时候就需要验票，但她这样是无法购票的吧？」
「哈哈哈……」流川叶得意地笑道，「看不出来吗？」
「难道是……」仙道想起之前碰到易容成流川叶的贝尔摩德时的情形。
「诶々，后来的那个是工藤啊。」
此时的工藤，已经卸下变装，在回程的车上，「啊々，天衣无缝呐……」眨着半月眼，与有希子通着话，「完全没有看出来。」
「真厉害……不过，刚才你竟然欲言又止，还真是出乎意料呐……」
「嗯……」流川叶撇撇嘴，「因为、我已经没有那么深的执念了呐，就随他去吧，你也说过不要那样事无巨细的，不是吗？」
他们所谈论的，是四十分钟前发生的事——
「乘客们，舱门即将关闭，请做好起飞准备……」
「！」流川枫一惊，忙起身走向空姐，「抱歉，我的女朋友还未登机。」
「请您坐好，我们会与检票口联系。」
「……」流川枫自是不肯回座的，掏出手机拨打哀的电话，「！」却传来关机的提示。
「……了解。」联系完毕后，空姐告知情况道，「检票口已经关闭，登机桥也已无人——」
「なに（Nani）！」流川枫闻言瞪大了惊异的双眸，下意识地拔腿向舱门走去。
「小枫！」一直关注着事态发展的流川叶见状忙叫住他，「你要去哪里？」
「去找哀。」流川枫望向近在咫尺的舱门。
「不去美国了吗？！」
「……」他沉默半秒，继续向舱门迈出两步。
「还不明白吗？」流川叶上前压低声音道，「哀酱是不可以出国的。」
「？」流川枫一脸茫然，「为什么。」
「哀酱是……」流川叶欲言又止，「说来话长，」扯住他的胳膊道，「你先过来坐下，我慢慢——」
「いや（Iya=不要）。」流川枫抬手摆脱她，离舱门又近了一步。
「要考虑清楚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你选择去找哀酱的话，也许永远都没办法去美国发展了。」
「……」他并不关心哀是否不可以出国、为何不可以出国，也无暇思考自己是否还可以去美国发展；他只知道，哀已经成为他生活，不、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这一部分正不知去向……
「舱门即将关闭，请回位置坐好。」空姐的敦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有哀，」他握紧手机、坚定道，「去美国又有什么意义。」说着跨出了舱门。
这一瞬间，他的话语和行动，都未经过思考，而是一种本能。
「乘客——！」空姐崩溃的呼喊声回荡在机舱内。
「……」流川叶则异常淡定，摊开双手，「呵——」叹口气道，「果然还是失败了。」
「……非常抱歉，」满脸黑线的空姐汗津津地转身道，「由于有乘客出舱，需要对各位的行李物品进行重新检查，请各位乘客谅解……」
机场外，流川枫一面狂奔一面拨打电话，心里低吼着哀的名字，「哀……」
「不应该逃避的。」他的耳边回响起那时在石垣岛，她说过的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脸颊开始渗出汗珠，他无法想象、更无法忍受再次失去她。
此时的哀，正漫无目标地行走在河边，挂断与流川枫的那通电话后，她便关闭了手机，直到起飞时间，才将手机打开，「Kaede……」一面默念着他的名字，一面更换了来电铃声。
——彼此相爱的两个人，如果以同样强烈的程度思念对方，会产生心电感应。
于是，哀开机后不久，便接到了流川枫的电话，不过，正在神游的她，并未留意来电提示。
「哀，你在哪里！」
焦急的喊声从耳边和身后同时传来，她微愣半秒、猛然回首，却看到向自己的方向跑来的、仍在四处张望的流川枫。
「哀……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气喘吁吁的声音，是如此性感，令她心旌飘摇。
哀动弹不得、瞠目结舌，只是呆呆地望着那个逐渐逼近的身影。
「都无关——」突然，流川枫放慢了脚步，瞪大的双眸中也涌起空前汹涌的黑色潮水。
两人同时放下手机、走向对方，在相距一米处驻足、四目相对。
逆光望去，形成一幅河畔边的唯美剪影。

11. 泪水化作花瓣
四目相对的一刻，哀眸中的冰蓝色潮水终于决堤。
「为什么……」
这是她第二次落泪，连脱口而出的词句都与第一次一模一样。
那时因为姐姐，刚刚被撕裂、尚未痊愈的心脏又被扯开的痛，她实在无法承受，于是扑在刚认识不久的江户川身上，嚎啕大哭、涕泪俱下，十分失态。
因此，自那之后，虽然也开出过几次泪花，哀却从未让它掉落。
「为什么放弃去美国……」
这一次，她再也忍不住，仿佛刚刚被撕裂的心脏，突然间被撒上了他牺牲自己换来的药物，瞬间聚集的痛，同样无法承受。
「不管是什么原因，」流川枫用柔和中略带责怪的目光望着她，「不辞而别的人，绝不原谅。」
「……Kaede！」哀声泪俱下地扑向他的怀抱，哽咽道，「ごめんね（Gomênnê=抱歉）……」
流川枫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仿佛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不见一样，「这是最后一次。」
「……」哀环着他的脖子，抽泣着点点头。
河畔的拥吻，如同一旁潺粼的河水，回味绵长。
「美国那边，」回家的计程车上，哀眨着久违的半月眼问道，「该怎么交待呢。」
「……」五官简化的流川枫眨眨无辜的双眼，无言以对。
「ばかね（Bakanê=傻瓜），」哀不禁轻笑出声，「嘛，交给我吧。」
她终于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爱这个为了自己所爱的人/物不计后果的家伙。
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就全方位地好好补偿他吧。
然而……
「哀。」
「？」
「钥匙……」
「诶？」
「在行李箱里。」
「まったく（Ma-taku=真是的）……」
早春的风徐徐吹过，一片粉色的花瓣从枝头飘落，预示着樱花绽放的日子即将到来，每个人也开始准备迎接崭新的生活。

第11章　Forever
突然の風に吹かれて / 吹起一阵突然的风
旅人は行く先を知らない / 旅行的人们找不到前进的路程
でも僕らの愛は / 但是我们的爱
二度とはぐれたりはしない / 绝不会再度迷失方向
あの青い空のように / 就像那蓝色的天空一样
いつまでもそばにいる / 永远陪伴在身旁
——Field of view《突然》
作詞：坂井泉水(ZARD)　作曲：織田哲郎　編曲：葉山たけ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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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祭奠Ⅱ
「安息吧，姐姐。」
望着前面放有一束白色马蹄莲的墓碑，一个修长的身影喃喃自语道。
一阵风从背后吹过，将她的卷发撩向颜面，于是，用手指轻轻将发丝拨至耳后。
侧身、起步，却在看到什么人后，眸中的潮水瞬间爱意盈盈。
脚上那双熟悉的恨天高，揭示了她的身份。
看到她和那双恨天高，他的眸中透出一丝宠溺，嘴角的弧度仿佛勾起回忆。

二、去年今日
一年前，亦即流川枫选择留在日本——甚至未及回到学校——之后不久，日本篮坛便发生剧变。
「职业篮球联赛！日本终于有职业篮球联赛了！」「万岁——！！」
这天，一个重大利好消息令篮球界炸开了锅。
一直以来，日本是没有职业篮球手和职业篮球联赛的，这使得优秀的篮球运动员无法专职以打篮球为生；美国会成为他们的首选目标，与此不无关系。
如今，他们终于可以留在日本，从事自己梦寐以求的职业，而不必像过去那样，需要篮球以外的职业；若想要以篮球为业、就必须背井离乡，并且背负着巨大的风险。
「谷泽君……」安西教练则又在怀念故去的谷泽，「如果那时日本有职业篮球联赛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