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子苑位于冰雷城最繁华的大街上,是城中最大的客栈,来城里短暂停留的外地人总是选择这里作为自己的落脚之地,这里的厨子据说当年是皇宫中的御厨,这个传言究竟有几分可信没有人知道,但厨子做出来的各地美食确实是城中任何一个酒楼都比不上的,因此城里的贵人们也时常在这里宴客。
傍晚时分,正是游子苑最忙的时候,掌柜的张清一边指挥手下的伙计擦桌子上酒上菜,一边还要替吃完饭的客人算账,偶尔也会向几个熟客打招呼,但即使是在这么忙碌的情况下,张清还是在那个年轻人踏进客栈的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好一个俊秀的少年,白色的长衫纤尘不染,精致的脸上挂着温润的微笑,他突然间就想到了“公子如玉”这个词。
张清赶紧丢下手头上的活迎了上去,这才发现在大堂吃饭的人有一半以上将目光聚集在了来人的身上,他微微一笑,果然是个让人难以忽略的存在啊。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年轻公子身边的人开口回答,“两个上等房间!”
“请两位随我来!”张清带着两个人穿过大堂向后面走去,他注意到很多人尤其是女子的目光跟随他们走了很久,想到这人的身份,心中居然有了一种莫名奇妙的自豪。
“两位可是唐公子和仇小哥?”关上房间的门,张清问。
“你怎么知道我家公子的身份?”仇进有些疑惑的问,以往他们跟天一谷的人接触时,总要拿出证明身份的玉佩才能取得他们信任。
张清笑笑,试意仇进看旁边的禹哲。
唐禹哲从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墙上的一幅画,作画的人显然并不是个高明的画家,用笔很粗糙,但却将画中人的神态描摹得惟妙惟肖,他慢慢地走进那幅画,伸手抚摸着画中的自己,很清楚这样的画风是属于谁的,想到那个人有可能就在这里,他的呼吸几乎要停止了。
“啊!你怎么会有公子的画像?”仇进的大呼小叫将禹哲从自己的沉思中拉了回来,他转头问张清,“谷主来过吗?”
“没有,是一个月前谷里的人送来的!要我们好好的招待公子!”
听到这个答案,禹哲不免有些失望,只是仔细想想也对,他是天一谷的谷主啊,一个人要处理那么的事情,怎么可能随便离开谷中,是自己太思念他才会产生这种荒唐的想法吧!
“公子如果没什么吩咐,属下先退下了!”张清做了这么多年客栈掌柜的,早已学会了察言观色,刚刚禹哲的瞬间的失神并没有瞒过他的眼睛,他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给公子独处的时间。
“麻烦了!”禹哲冲着张清微微点头,等他离开后,再次将视线转回到那画像上,画中的自己靠在温泉旁边的那颗柳树上,神情似喜又似怒,这样的自己只有那个人才能看到,强行压制下的思念在这一刻决堤,他情不自禁的抚向画中那龙飞凤舞般的署名,我真的好想你!
仇进默默地站在一旁,对于谷主和公子的关系,聪明伶俐的他早已经有所察觉,他从来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他喜欢看他们在一起的样子,那是一幅绝美的画面。
很久之后,禹哲才开口吩咐:“仇进,把金钱卦拿来!”
“公子要替谷主占卜吗?”仇进从行李中找出禹哲要的东西递给他,每当公子想念谷主时都会为他占上一卦,当然每一次卦象显示都是平安,想来谷主武功高强又长年不出谷怎么可能有事呢,这样的占卜只是公子用来寄托思念的方式罢了。他抬起头,却看到公子瞬间变得苍白的脸,难道说?怎么可能!
“公子……”仇进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他不在谷中,而且处境相当危险!”禹哲捡起金钱卦狠狠地握在手中,在摊开手时,只剩下一对粉末,能够让他亲自离开天一谷的事情,必然是极重要也极危险的事情,而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他真想赶紧结束这里的一切,回到他的身边。
“客官!”门外传来张清的声音,禹哲收起自己的情绪,示意仇进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除了张清还有一个神情冷傲的年轻男子,从他的衣着看来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客官,这位是我们城主的公子!”
“你就是梁克宇?”男子打量着禹哲。
“你有什么事吗?”仇进自然知道他是来请公子出诊,只是这男子不屑的目光让他感到气愤,从来没有敢用这样的目光对待公子。
“我妹病了,去帮我妹看病!”明明是请求别人做事却用命令的口气。
他就是仇人的儿子吗?禹哲默默地打量着眼前高大挺拔的男子,那不可一世的神情仿佛整个天下的人都是他的奴仆一般,真是个被宠坏的人,那一刻禹哲想如果没有那场变故,自己是不是也会眼前的这人一样。
“对不起,我们公子今天……”
“仇进!”禹哲打断他,然后望向刚刚进门的客人,“我跟你走!”
仇进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公子,不是吗?以权势压人的家伙不是公子最讨厌的吗?怎么可能轻易答应他呢?
禹哲当然明白仇进在想什么,他是讨厌这样的人没错,但他却没有时间耽搁下去了,他要尽快结束这里的一切回到那个人的身边,而今天无疑是接近仇人的最佳机会。只有接近他,才能找到让他身败名裂的途径,到时候,他会让眼前的这个男子尝尝他曾经经历过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