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场？

【料峭春寒尚未褪去，每日在屋里头瞧着，瞧着那一天天由白显露出来，再铺上嫩黄，最终一片新绿的草，好生心动。然而大半时间却都是在榻上躺着，纵使起来也不过喝药。我总觉着喝药的机会比用膳还要多得多，日子久了，更觉闷得慌。】
【乳娘笑眯眯得说，小皇子又熬过了一个冬，定可以长命百岁。我听着只当耳旁风，躺在榻上，缩了缩脖子将脑袋转了个方向，瞧着那门只一个劲发怔】
【九哥送的那只喜鹊近儿在外头欢腾得紧，这会儿从半开的窗户钻进来，扑闪着翅膀。眨了眨眼睛看着它】

煦日终是破云而出，终是不必在躲在那院落，听旁人今个送了什么，明个又稍了什么，虞助教断不会如此待我，就连同我刻意绕远路去了司晨馆他与我也不过是一个颌首擦身而过，什么都不留下。
我一路九曲十八弯的绕着便是不想回去，得意是别人的，属于我的永远都是阁楼的寂静，偶闻雀声，抬首，这是哪儿？子画？回首却谁也瞧不见。
“谁在哪儿？”
我想有人回答我可是没有，若大的宫莫不是我走错了不成。
”出来，别藏我看到你了”

【雀儿受了惊一般在屋里头乱扑腾，想来却也不错，院子里头来往的大都是宫人，再不就是母妃容乔，少有这般大声嚷着的。这地儿平日里太过静了，今儿来个生人，倒也解闷。竖着耳朵听她喊话，兴趣十足】
“外头什么人？”
【乳娘探了个眼便回头来跟我说没事，一边有些失望，便不肯如此作罢。正值此时便又听着她喊了第二句，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心里头寻思一番，莫不是在躲猫猫】
“奶娘——”
【抬眼瞧着乳娘，好生希冀好生渴望。她叹了口气，还是将门打开了，却不知为何没见着小娃娃，只见得一个女子。虽是与料想不同，却也好生高兴，一咕噜从榻上坐起来敲着门外眼睛里都放着光】

上苍给你合上了一扇门，又会给你开一道窗，我回首，瞧着那本该粉妆玉琢的小人儿，却生的一脸病态，许是觉得他和凌弟太像了向着他的方向走去，越入门，却瞥见其身旁的侍从煞有介事的看着自己。抚下身与他其高一字一句念的清晰。
“我呢，是十六宅的采女虞氏，你呢小皇子？”

“皇十六子，延肃。”
【启口之时意外有几分生涩，像是已许久未曾回答过这样的问题。她关心的究竟是一个姓名还是一个身份，又或是只缺个由头在成群的兄弟中将我分辨出来，一一记下。但到了能记下哥儿几个的又有几人，能被人记住的兄弟又有几个，便又不得而知了】
“你——是打外头来的吧。外头，好玩吗？”
【犹豫瞬息，终还是出口了，外头。外头当是个神秘的地儿，具体怎么个神秘法，我却又说不上来了。语句之中抑了些小小的兴奋，长年累月闭在屋里头，免不得对外头，更外头，一草一木都有着不同的期盼】

“延肃？”
我重复了他的话，心底却在琢磨先前从老人处打听来的讯息，容妃膝下有四个皇嗣，最幼的公主和最眼前的皇子，为早产体弱多病，我细细的打量着他，就好像很多年前我看胞弟那般。
“是啊，贱妾便是打宫外头来的，皇子呢？皇子打哪儿来。”
我刻意的问了他这个年纪无法回答的问题，缠绵病踏，他出不了这个门也许门外的人也进不来。
“贱妾带你出去？”
我原想伸手将他起来，后来我还是想等他自己把手伸给我。

“哪儿......”
【被她问得有些怔着了。惯常我便应一句生长在大明宫便是，而今不知怎地有个念头跑进脑海，我是打哪儿来的呢，母妃打外头来，为什么我却不是打外头来的。那父皇又是打哪儿来的。其实谁有分得清谁究竟是打哪儿来呢。】
【这些日子唯一的好习惯便是不勉强自己，这问得莫名其妙的问题只让我过了下脑便被她下一句话撞出脑海，眼睛倏地亮了，将胳膊长开便要抱】
“要！”

“好。”
我瞧他笑的媚眼弯弯，顺势将他抱入怀中，将来时的大氅披附在他身上，乳母有意拦了我一道。
“冬日暖阳，晒晒总是好的有什么差池总我一人担可好！”
我抱着怀里不算重，甚至比胞弟更卿的孩子，走出了那道门。
“嗯，延肃想去哪儿？”

“虞……氏”
【艰涩地吐出一个称呼，本想喊虞姐姐，想想她是采女，说不好未来是姨娘，喊姐姐怎么都不带对，但是现在喊姨娘又太早，话到嘴边纠结了半晌才十分尴尬喊了这么一句】
“就这儿就这儿！”
【她往前走着，我低头瞧见地上的小花儿，挣了下要下来。】
“陪我玩儿好不好！”
【我问她，可是问完我才发觉，我不知道怎么玩。】

“嗯？”
我侧了头去瞧他，那小脸有些苍白的色泽，他抱在怀里，其实很轻，轻到我以为我不当心，就会把他给丢了的感觉。
“好”
蹲下身子，将他放在长廊的石阶上，待他立的稳当了方才松开了，坐在石栏之上，随手折了一朵花递给他。
“好看么？”
他点点头，我将花别在他耳后，左右的打量了他一下，轻的笑出了身。
“鲜花赠美人，瞧瞧，小殿下这般还真是粉妆玉琢的美人胚子。”

【瞪着大眼睛琢磨她的话，听明白之后气的跳脚，冲上去就要欺负回来。她站起身掉头就跑】
“你才美人胚子！”
【打耳后取下那朵小花紧紧捏在手里，追着她跑，绊一下也不在意得爬起来。有时候能抓到她的裙摆，我就觉得好有成就感】
“不追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脸上还笑的花枝乱颤。冲着她傻笑】

我瞧着他气呼呼的小脸，伸手像是要抓什么，身子微的向后仰过些许，而后笑着起身跑开，时不时的转过身子去瞧他，他将别在耳后的小花捏在手里，迈着小步子，追逐着我的脚步，偶时他摔了我想去扶一把，可他又自个爬了起来，想是没什么大碍，可我还是放慢了步子，在他快要触碰到我时，又小心翼翼的躲开。
“累了么？”
我跑了过去，蹲在他身旁瞧他，从水袖中取出绣着红梅的帕子，小心的替他擦去了额前渗出的汗滴，轻的将他揽在怀里，轻的拍了拍他的背，询道
“刚才摔疼了没有？”

“不疼。”
【将气顺过来就又扑上去挂住，钻到她怀里挠她痒痒。两人嘻嘻哈哈倒在地上，过了会儿坐起来，指着远处刚开起来的杏花】
“虞姐姐！抱！”
【这次喊的分外顺口自然，我想折下春的一支花，送给母妃和妹妹，也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