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临近圣诞节。
土方慢慢地走着，香烟抽完一支，又拿出一支。他从一片灯火辉煌中走来，走向一片黑暗。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的节日即将到来的时候，在真选组众人在近藤老大的指挥下无序地把屯所打扮的花里胡哨的时候，他心里的某一部分凉凉的就像是冰壳在上面融化，然后整个塌陷下去，留下一片空虚。
这年的圣诞节，离冲田三叶去世并没过多久。
这一天，近藤准备好了给他和冲田的礼物，并企图把它们藏起来给两人一个巨大的圣诞惊喜。但遗憾的是就像近藤对衣
服不怎么感兴趣一样，礼物通常没有包装。土方站在他的身边随便瞥一眼就能看到那是什么，自然也就没什么惊喜可言。
藏好了礼物之后，近藤格外兴奋地冲了出去，他准备找到阿妙并把自己当作礼物送给她。
冲田早早就出去了，说是有事要办。土方大概能猜到他去做什么，近藤也大笑着说什么总悟长大了。冲田没理会他们径自拉门走了出去。
两个格外爱闹腾的人离开之后，屯所一下安静了不少。土方换好衣服，也出门了。
还是想再看看她吧，至少说句“圣诞快乐”什么的。
四周很安静，土方这样想。踩在雪上发出的声音在这里清晰可闻。也难怪了，大概没有人在人人欢庆的节日即将到来的时候来这种地方吧，又是在晚上，热闹的话除了见鬼没别的可能了吧…
然后他抬起头，看见前面有个模糊的黑影。
真的见鬼了吗这是…
土方脚步一滞，停在原地。他的心跳开始加快，手下意识握住了刀。“那只是石头。”开始他如此安慰自己，但后来他发现那块“石头”似乎晃了晃。
动了啊！！！
土方倒吸一口冷气，没来得及细想物理攻击对鬼有没有作用，速度极快地拔剑，双手握紧。
“那边的…”接着他大声发问，觉得自己的手有点儿发抖，“是人是鬼？”
对方停在原地，不知道有没有在看他，接着他听见对方平静地回了一句，“不是鬼，是桂。”
听到自己熟悉的语言让土方松了一口气，收起了佩剑。原来不是鬼啊只是…
“桂！！！！”土方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向着黑影不管不顾地冲过去，他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桂。但是不影响这一巧遇带给他的好心情，老天给了他一份不错的圣诞礼物。
“幕府走狗，你有什么朋友在这里吗？”在他靠近前，桂突然发问。
“嗯？”土方怔了怔，停住脚步。
“不然的话，到这里做什么？”他听见桂说，声音很轻，“既然都有朋友在这里，打架的话也太失礼了吧，幕府走狗…”
原本名正言顺的逮捕被桂形容成了失礼的打架斗殴，土方眉毛跳了跳却没有再向前一步，他想起了冒着见鬼的危险跑到这种地方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至于桂，等会儿再动手也不迟吧。
土方退回原来的位置，从怀里掏出准备的礼物，那是一小瓶辣椒，特意用粉红的丝带包扎过。他把它放在地上，朝前推了推，自己在它身边坐下。“圣诞快乐。”他又点燃一支烟，在烟雾缭绕间轻声说，他发现自己无法说更多的话，因为没有任何一句会让他感到他爱过的女人还在他身边，于是他索性专心抽烟，桂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除了那抹黑影，没什么能证明他的存在。

“喂，”在长久的寂静之后，土方选择了开口，向着桂的方向，“你的朋友，也在这里？”
“不在，大多都不在。”他听见桂说，“他们牺牲的地方，都在别处，现在大多已经找不到了。”
“这么说，你指的是攘夷战争的伙伴吧？”土方有点儿惊讶，毕竟战争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是年年都来吗？”
“年年都来。”桂回答的很平静，“我们在战场上的时候，除了杀敌和不被杀之外，几乎没有别的想法。所以，大家大概不知道什么是圣诞节吧…革命家都要与时俱进的，如果我不告诉他们的话，大家一直不知道，不就都落伍了吗？”
“年年都来的话，他们早就知道了吧，有圣诞节这回事。”土方顺着桂的思维插话。
“每年圣诞节都有不同的东西，比如前年我了解到圣诞老人骑的是鹿而不是伊丽莎白，还有他送礼物的时候不是砸破屋顶突然闯进别人家里再被所有人扔出去…对了，圣诞老人是有胡子的…白色的大胡子。”
“你现在才知道这些？”虽然听过真选组的部下对桂落伍的相关阐述，这番话还是让土方感到无奈。
“不是现在，是前年。”桂非常认真地纠正他，“啊，对了，有关胡子的是去年。”
“那今年你告诉他们什么？”土方低头，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那瓶辣椒。
“告诉他们我还没有被那帮无能的幕府走狗抓到。”
“那一会儿你恐怕得重新说点儿什么。”难得的，也许是考虑到了失礼的问题，土方并没有表现的暴跳如雷。
“那个…桂，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他说，“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桂没有回答。
“失去了朋友之后，怎么才能走出失去的悲伤呢？”他接着说，“你应该知道的吧？”
因为你已经失去很多了吧。他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永远永远，不要改变吧。”突然的声音让土方愣了一下。桂说这句话的声音很温柔，不知道是不是土方的错觉，听上去也很悲伤，“自己不要改变，和他们一起坚持的目标不要改变，不要让他们认不出你了，就会觉得他们还在身边吧。”
“还有朋友在你身边，但是…有的朋友变的让你认不出了，有的朋友放弃原先的目标了，有的朋友走的太远几乎找不到了，但是你还需要记得他们，陪着他们，走你们共同的道路。”桂说，“你的朋友一定也希望你坚持自己的道路吧，你继续走下去吧。”
土方愣了愣，他站起身，向桂的方向靠近了一点儿，“我没想到…”他说，“你会说出这种话。”
“这么说你很惊讶，幕府走狗？”
“不，不只是惊讶。”土方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走她希望你走的路…坚持自己的道路吗？”
“这样就能走出悲伤吗？”
“真是…”
“阿嚏———！！”突如其来的喷嚏声打断了土方内心的百感交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恢复原始天然呆状态的桂不停地打着喷嚏，似乎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喂，你还…”
“阿嚏！”
“…好吗？”
他又走近了一点儿，借着微弱的火星，他看清了桂的装束。
“你是白痴吗，想在这里被活活冻死啊是不是！！”土方难以置信地吼道。
“不是白痴…是…是…桂。”对方忍住喷嚏回答他，“你不知道，幕府走狗，他们大多都是这样去世的，穿着这样的衣服，被血染的就像原来是红色的一样…”他的头低下去，“还有啊，如果我穿别的衣服，他们不就认不出我了吗…”
土方看着桂，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了，他听见桂又打了两个喷嚏，然后声音哆哆嗦嗦地向他寻求帮助。
“幕府走狗…拉我一把…”
“嗯？”
“我…站不起来了…”比起请求桂的语气似乎更接近于命令。
这个笨蛋的腿大概是给冻麻了吧…土方无奈地想着，却并没有表示抗议，他弯腰向桂伸出了手。
他本来应该粗暴地拽着桂的领子把他拎起来，但是他条件反射般地伸出了手。
桂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土方的手，用力站了起来。
“他的手真暖和。”桂想。
“他的手真凉啊。”土方想，他握紧了他的手。这一刻土方清醒地意识到他该做什么。
手铐就在他的兜里，他一直带着。他需要握紧桂的手，或者再向上一点儿，握紧他精瘦的手臂，他已经这么做了。很好，下一步，干脆利落地拿出手铐，毫不犹豫地给桂戴上，意气风发地送他去屯所。整个动作不留余地一气呵成。
但是土方松手了。
那副手铐在他兜里，他一下就能拿到，但他的手根本没有碰到自己的兜。
他的手专注地握着桂的手臂，感受着它留给他的冰凉。
然后他松手了。
桂看着土方转过身，香烟的火星一点点灭掉了，四周彻底暗了下来。他听见土方像是叹了口气。
“今天，没带手铐啊，”他听见土方自言自语地说，“真是麻烦…”随后就响起了脚步声，那是土方踩着雪离开的声音。
桂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幕府走狗，”他说，笑了笑，“真是没用啊…”
走了几步，土方停了下来，那个黑影还在那儿，像个守墓人。“真是个傻瓜啊…”他轻声说，伸手去摸烟盒，打开来看，已经空了。
土方把空烟盒收起来，手插进兜里。手指碰到手铐，他当它不存在。
他的脑海里还回响着桂说的那番话，关于那句“坚持走自己的道路。”，关于那句“不要改变。”
这是土方第一次从桂身上看出了他们之间某种共同的东西，表面上平静，生活中装傻，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追忆往昔。
雪花落在他的外衣上，土方动动身，拍去一部分。他开始觉得有些冷，但又想起后面有个笨蛋只穿着一件单衣站在那儿。并且这个时候，他居然有种冲动，他想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一脸坚毅却在瑟瑟发抖的桂。
土方甩甩头摒除杂念，加快了脚步，他想他还需要再买一包烟。
TBC.

给新人支持~~~

固执得不愿改变，不仅是因为自己的理想，也是因为和他们一起的回忆和追求，只有这样才会觉得那些逝去的人还活着，那些改变的人从未离开，而自己不是孤生一人。
他就是一个守着过去的守墓人啊，宁愿冻死都不愿改变的大笨蛋。
这样的他，或许土方比其他人更能懂，微妙的共鸣啊，带点心疼和钦佩。
这是我喜欢的党首，也是我喜欢的副长。LZ加油，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石头”一语双关了啊2333333333
而且楼主的标题……强迫症表示老想在后面加个字……………………【而且最好别问我什么字=_=

同楼上扇子，觉得“石头”有各种即视感噗哈哈哈……请lz继续加油！

嗷副长扛人帅爆了，照顾病人显得好体贴，他一见桂先生就各种心思泛滥了果然有什么变化已经开始发生了吧！看到机智的桂先生留言不忘骂走狗实在是23333333，我们大党首肯定不会忘记报恩的啊哈哈。支持楼主，继续加油~
（弱弱说我那文……嗯不会坑的Orz

发现好文哦！蛮喜欢这种貌似正经向的设定的，不知后边会不会有什么大反转，桂的话发生什么样犯二的事都有可能呢。←_←

艾玛好棒的文！！！！完全没想到可以这样的方式相遇相知！！！！！！！！！两人都很IC啊！！！！！！不论说出来的话语还是内心戏都很切合人物性格！！！！！！！
（对不起俺是看到好文就咆哮星人orz……）

第三章
土方最近经常做一个梦。
他梦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衣服被血染的看不出原色，他的手垂下的时候，土方看到他手里滴血的剑。他转过身，朝他走过来，他们擦身而过，土方看到了他飘扬在空中的长发以及后背上一条长长的血痕。
然后他往往会突然惊醒，接着坐起来发呆，在黑暗中搜索他的烟盒，点上一支后把放在床头的桂的通缉令拿过来，看也不看就揉作一团投掷出去，等抽完那支烟，再捡回来展平。
最近土方的脾气不怎么好，准确地说应该加上“格外”两字。这是真选组以山崎退为代表的大众有目共睹的，他们把原因归于蛋黄酱供应不足上，但很快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他们敬爱的副长现在每天食用的蛋黄酱是原先的两倍，顺便一提，边吃边发愣的时间是原先的三倍，仿佛吃蛋黄酱这个动作属于本能，这导致他被冲田发射过来的加农炮击中的次数是原先的五倍还多。
真选组众人为此展开了紧张而激烈的讨论，归纳总结后仍以山崎退为代表向他们敬爱的副长做了陈述，以印证猜想和表达他们对副长的关心。
于是在某个土方刚刚饱食蛋黄酱的下午，山崎非常小心而诚恳地开口了。
“那个…您是不是恋爱了…”
后来等待代表凯旋的众人听到了惨叫声。
再后来据说山崎还没来得及说出，“是不是对方不那么喜欢您…”
最后因为代表的阵亡，大家放弃了对这件事的持续探索。但土方的烦躁情绪并未终止。
他只是感到挫败，关于桂。
在一次主动放走和一次失误放走之后，土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桂，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周围再无他的音迹。这让土方感到强烈的失败与不满，在发现那条写在药盒上的逃跑留言时，土方盯着“走狗”二字咬牙切齿，不管怎样这句话在他听来都像是戏谑，盛怒之下他想把药盒撕的粉碎，可是动作刚刚开始就刹住了车，最终把药盒放进了兜里。
土方觉得自己想留着它，为那句“谢谢”，但也很想马上找到桂，逮捕之前狠狠揍他一顿，为那句“走狗”，无论如何，对悉心照料他一晚上的人使用这种称呼，桂的性格还真是糟糕的厉害。
况且在他之前，土方几乎没有这样照顾过任何人，没有这样耐心地让任何人攥紧他的手。
为此土方全身心投入了对桂的搜捕工作，实际上他没有任何线索，只是拿着通缉令在街上乱晃，留心每一个长发披肩的人，很遗憾，除了几个打伞的女性和一个留着长发的变态之外，他根本没有碰到符合条件的那个人。
日子在毫无成果的搜查中一天天过去，夜晚土方按照惯例叼着烟拿着一瓶蛋黄酱在街上走，并没有换掉制服，今天相对比较平静，经常拿加农炮轰他的小鬼不在，近藤老大又去找阿妙了，屯所肯定会非常安静，他也可以看看电视早点休息。
然而转过街角，他看见几个天人拉扯着一个女孩子向角落里走，他听见女孩儿的呼救声，停住了脚步。
“居然这么龌龊吗…这帮家伙…”土方的脚踩在烟蒂上，狠狠地磨了两下，手握紧佩剑，他不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但是今天遇到老子，就是你们最大的不幸。”
他刚要上前，巷子深处传来一个声音。
“请放开那位女士，败类们。”
土方和天人循声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是…”天人们显得很诧异，“你是桂小太郎！”
“不是…啊，错了，是桂。”土方听见了对方的声音，不紧不慢。
“有意思，你居然会主动出现。”天人们放开了那个女孩儿，转身面对他，“看来我们今晚真是钓到了大鱼啊，桂，如果能把你的人头带回去，老大会很高兴的吧…”话音刚落，几人已拿着武器冲上去。
土方的呼吸骤然急促，本能地想冲上去帮忙，但接下来的事让他站在了原地。他看见桂的手从容地握住了自己的佩剑，那把名剑，长船清光。只是瞬时的动作，冲在最前面的天人倒下去，血溅在桂的脸上。
这只是开始而已。
后面发生的事与土方的梦境几乎相同，土方呆愣在那里，看着桂娴熟有力的动作，天人一个个倒下，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重起来，却让土方感到兴奋。他看到桂凌厉的眼神，那种让弱者胆战心惊让强者热血沸腾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气，想象中无数次的交锋都比不上一次的现场欣赏。桂飞扬在空中的长发，灵活敏捷的身姿，他剑上森寒的光，配合着天人的惨叫。土方想，在攘夷战争的时候，桂也是以这样的姿态，在对抗着强大的天人并让他们闻风丧胆的吧。一个强者应该拥有什么，强大的信念和强大的力量，而这一切，在这一个长相清秀身材稍显瘦弱的人身上，土方都看到了。
土方回过神，继续看向那一片战场，突然间他发现桂的后背的位置站着一个天人，漏网之鱼，他狞笑着，向着桂举起了剑。
土方霎时想到了梦里桂后背上那条长长的血痕。
那时候，是因为他的后背无人守护吗？
土方迅速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咬一咬牙，狠狠向前投掷过去，受到蛋黄酱精灵的眷顾，正中对方的后脑。天人大叫一声，分散了注意力。这已经足够了，几秒钟的分神已经引起了桂的注意，并把他斩杀在剑下。
桂停下动作，看着倒了一地的尸体，收好了佩剑，“那位女士应该已经安全离开了。”他想，向前走了两步，注意到脚边形状怪异的物体。
桂弯腰把它捡起来，借着灯光他发现了，那是一瓶蛋黄酱。这让他想起刚才的天人站在自己背后，如果不是他叫了一声，自己可能不会注意到，那一剑也很可能已经朝他砍下来了。
原来有人站在他背后帮了他一把。而且整个江户不会有第二个人随身携带这样的东西吧。
桂沉默了一下，伸手擦去蛋黄酱的瓶子上沾着的血迹。他抬起头四处看了看，没有人。然后他笑了笑，“真是多事的走狗啊…”他说，把蛋黄酱放进了口袋里。
看着桂的背影远去，土方从转角处走出来，“对救命恩人就是这种态度吗…果然是糟糕的性格啊…”他叼着香烟说，“还有，至少把蛋黄酱还回来吧…”
他向着远处发了一会儿愣。“第三次了，”他对自己说，像是警告什么。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
TBC.

沙发！
哎嘿嘿不用密集感叹号来吓人了～

梦境的预示啊……
土方看到药盒和最后警告自己的心理活动都好IC（……←你只会这种形容词吗喂！）
特别是最后有种鲜明的鬼之副长的感觉啊～～

嗷沙花没了……
桂先生好帅好帅好帅好帅！！！
扔蛋黄酱助威（？）的副长太萌了啊哈哈哈哈哈！！！
才第三次而已副长你不要没耐心，会有无数次的对吧LZ！！！
还有，副长你绝壁是恋爱了不要挣扎了噗噗噗……

地核心！
现在才看到……表示GJ，千万不要坑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