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两相忔,来世不相逢。 ——题记
楔子
戴沐白逝世那日,斗罗大陆两大帝国皆举国同哀三日。
奥斯卡宁荣荣和马红俊赶到星罗时,天色欲晚,一身黑衣的朱竹清伶仃立在灵堂上,心如止水如一任未亡人。
也只是“如”罢了。
戴沐白向朱竹清求婚那日,十里鲜花铺满路,宝马雕车,金玉光转,世间再无男子的求婚能做的更浪漫了,奈何朱竹清不肯应。
彼时朱家姑娘垂眸看那人握着自己的手,两人十指相扣,仿若天造地设,她眉眼融冰拂雪,少有的显出一派如水温柔,却叹道:“沐白,我不能应你,”姑娘抬头看着公子异色的一双邪瞳,道,“我可以负你,却不能负了我自己。”
戴沐白再无他言。
终其一生,沐白未娶,竹清未嫁。
戴沐白死前三日,朱竹清相伴塌侧。
那人躺在床上,淡淡道:“竹清,我此一生,负你良多,若有来世……”
朱竹清断然道:“若有来世,不必相逢。”
戴沐白转头看她,人若槁木,眉目却很温和,应她道:“好,若有来世,不必相逢。”
朱竹清不忍,伏在榻上,靠在他颈边,泪流满面。
昔年白衣少年郎,走马逐了六街满衣尘,鼓绝钟鸣不归家,或也曾有骑竹马的小夫郎,笑看挽着双髻的黄衣俏丫头,倚门回首,暗把青梅嗅。
奈何。
相思是毒,缠心跗骨,思量作蛊,形容都枯。
唐三是最后一个到的。
自小舞死后,这世间便在寻不见他的踪影,也不知戴沐白是用了什么法子寻到了人,来参加他的葬礼。
他到时正是子夜,灵堂里的灯火长明不灭,恰似归灯。
他穿一袭蓝衣,领上绣了同色的奇茸通天菊,门外夜霭沉沉,压着一室的冰冷。
唐三的步子走的很慢,小心翼翼的走到灵柩的边上,正要掀开灵盖,被一只手拦住。
很美的一只手。
唐三抬头看向手的主人。
朱竹清神色泠泠,道:“三哥,逝者已矣,还请勿扰人安息。”
唐三眼角微微有些泛红,许是沿路风雪太大,堂里又太冷的缘故。他的声线很平稳,他说:“我不信他死了,他已成神,如何会轻易如此。”
朱竹清看着他,到此时神色里竟显出几分报复的快感来,道:“当然容易,伤之大者,莫过于心。”
唐三猛的抬头看她,距离太近,她甚至可以看见他眼睛里分明的血丝,却听他道:“你在他身边。”
朱竹清冷眼睇他,半晌才冷冷道:“你若有眼睛,就该看的见,我束的尚是未婚女子的堕马髻。”
唐三一时无言,竟仿若失魂,低下头去细细用十指细细描绘那人上等金丝楠木细琢的柩棺的暗纹,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轻声问道:“他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我?”
朱竹清道:“有。”
唐三翛然抬首看她。
她便一字一顿的重复道:“他说,今生两相忔,来世不相逢。”
唐三眼底的那一点暗藏着的奢望,瞬间支离破碎。
头七即过,唐三看着最后一掊土撒下去,大理石的碑上篆字刻得勾折遒劲。
戴沐白之墓。
夕阳晚照,白色的大理石上映出橘色的光,唐三成神的身体竟有些支持不住多日的不眠不休,一头栽了下去。
这一栽,竟是再没有起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