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依旧是师徒两个腻来腻去的故事……作者都被自己甜倒牙了
十六 故里长 安
后来,乐无异还是硬着头皮去扭了两圈。
说实话,他还是很有跳舞的天赋,虽然姿态算不上优美,也没什么设计好的动作,但他天生骨骼柔韧,几个随意的扭动也看得出很流畅的曲线来。
他平时穿的层层叠叠看起来还有点儿肥,此时动起来就能显出他的腰其实还是挺细的。
谢衣坐在闻人羽边上,脸上是一副很乖的表情,只是眼睛微微眯着用一种打量的神态看着他的徒弟。
他方才还有些尴尬,此时却完全放开了,篝火的光照在他脸上,显出一片明明暗暗的色泽来,乐无异的动作已经少了许多初时的僵硬,他跳的起了性子,便随意舒展手脚,比划着些不伦不类的舞姿来。只是即便是如此,如今已经是个沉稳的青年的他却依旧昭显出属于少年人的活力来,脸上的笑容仿佛能将所有人都带入他那种愉悦的氛围里来。
闻人羽抽空看了旁边的人一眼。
此时四周的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神色。与实际年龄不相符合的孩子脸上是近乎沉醉的表情,他噙着一抹大约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用那样专注的、温柔的目光看着火光里人群中的那个人。
几乎是心有灵犀的,那个被人围绕着的青年,在那一瞬间回过头看了谢衣一眼,对着他露出一个开心的、还带着一点询问意思的笑容。
——师父,我跳的怎么样?
——很好。
谢衣的嘴唇微微动了动,闻人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乐无异却看得很清楚。无论他们之间隔了多少人,光线有多么不方便,他总能看清楚他的师父。
后来乐无异想要拉闻人羽一起去玩。
其实他最先是想要喊他师父一起去跳舞的,当初捐毒的时候没能喊成功,如今师父是个小孩子了不知道可不可以。不过谢衣已经是一脸昏昏欲睡地托腮坐在那里,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他,习惯性的伸手摸摸头——不过只摸到了乐无异长长的发尾。
乐无异眨眨眼,摸了摸鼻子放弃了打扰师父休息的想法,转而去骚扰闻人羽。
“干什么?跳舞?不要,我才不要跟你一起去丢人。”闻人羽果断的拒绝了来自小伙伴的邀请,乐无异见状左右看了看,就在谢衣边上坐了下来,闻人看了他一眼,“你不去玩了?”
“不了,我坐一会儿,就和师父回去休息,”他压低了声音,“现在好晚了,师父已经开始犯困了。”
“也好。”
第二日,乐无异和谢衣走的时候没见到闻人羽,来送他们的是个没见过的士兵,他说闻人羽和秦炀都有任务,很早就走了,让他们不用担心。
两人都不是扭捏的人,告辞之后便乘着鲲鹏按原定计划往长安而去。
长安城是个大城,此时又是白天,馋鸡在高空饶了好多圈才找了个僻静没人的地方降落下来,只是苦了乐无异和谢衣,得烤脚走到城里去。
“师父……我……我要去见爹娘,师父是和我一起去,还是在客栈歇一会儿?”在乐无异心里,他其实是希望师父能和他一起去定国公府上,虽然他还没想好怎么跟爹娘说,但他下意识不愿意欺骗自己爹娘,再说爹娘也知道自己是去找师父的。
谢衣安抚的拉了拉他的手:“都好。”他先这么说着,然后才道,“若是你父母,我如今这样去见他们,虽说或多或少会有些惊吓,却也无恙,倒是别的……”他话没说完,但话中的意味却很明显。
乐无异脸上一红,有点扭捏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见谢衣笑盈盈看着他,才咬了咬牙说道:“我娘他不会说什么的,我早前就说要跟着师父去学偃术,如今跟师父一起……也没什么。我爹的话只要我娘答应了,爹好办。”
“学偃术?”谢衣微微拖长了调子,“一学就是一辈子?”
某人的脸又红了点,呐呐半天才用极小的声音应了一声:“……恩。”说完又急急地补充道,“师父……师父要是嫌烦的话就……不是……也不是……反正……反正就是……想要……一直跟着师父。”他这几个字说的轻,却是坚定的很。
谢衣捏了捏他的手:“我几时说嫌弃你了,怎么总是喜欢妄自菲薄。”见乐无异可怜巴巴地瞅着他,又忍不住想笑,“你啊……你这么个徒儿,为师喜欢还来不及,做什么要嫌弃呢?”
“师父……你真好……”他这话一出就想要打自己嘴巴,期期艾艾看了谢衣一眼,见他依旧是微笑着便悄悄松了口气,“师父,前面就是城门了,我刚才想了会儿,觉得还是师父你还是和我一起回家里吧,我娘他……如果能见到你肯定也是很高兴的。”
“好。”
长安城倒是一贯的繁华热闹,街边买东西的小贩换了些人,还有些是他熟悉的样子,谢衣由着乐无异牵着他的手,挨着城墙角拐过去。
“这里……”两个人拐过一个转角,有花瓣不知道从哪里飘了过来,谢衣伸手接了,才抬头看着乐无异。
乐无异挠挠头,眼睛亮晶晶的:“小时候就是在这里遇到师父的,这一次也是在这里找到了师父留下的线索。”他说道这里又有些不满,“师父为什么要那么隐晦地留下消息呢,当时要重做身体,让无异帮你不好吗?”
谢衣难得地咳了一声作为掩饰,脸上也浮现一点殷红的颜色,衬着小孩子滑嫩的脸蛋显得很可口,“也就是……觉得那样子不太方便见人,也不大想让你见着我那时行动不灵敏身体不够契合的奇怪模样。”
“师父……”他诧异的睁大眼睛,“原来你……”话说到一半,乐无异赶忙打住,“不是我是说……师父不用介意我的……我只想只想能多帮帮师父!”
“恩,我知道。”谢衣到底是谢衣,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转移话题,“前头是不是就是你家了?”
“啊,对,就是前面!”
家就在眼前,离家有大半年的乐无异也有了一点兴奋的感觉,他拉着谢衣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大门被敲响,里头有个家仆探出头来,还没等乐无异说什么,那人就惊喜地喊了起来:“是少爷!少爷回来啦!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那欣喜的样子恨不得绕着定国公府跑个三圈。
很快屋里面就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当先出来的是他娘。
傅清娇站在院子里,离门还有几步路,手上拿着她惯用的烟管,竖着眉毛看他:“好你个混小子还知道要回来是不是?大半年不回家还不写封信回来?”
“娘……”乐无异乖乖挨训,低着头委屈地辩解,“我不是有写信回来吗……”
“你一走就是大半年,送回来的信才不够两三封!又不是找不到信使,你那偃甲鸟送信那么方便,怎么不见你多给家里来两封?”
“娘……”
到底是从小养到大的儿子,傅清娇板着脸训了两句,最后还是先绷不住笑了起来:“得了得了,看你那委屈的样子,毛都耷拉下来了。总归是还知道要回来,没完全忘了家。”
“娘……我……”
“先进来再说吧。”从刚才开始就站在门边当背景的定国公开口打圆场,“这不是还有个小客人吗?”
傅清娇这才把目光挪向了乐无异身边的人,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乐无异赶忙拉着谢衣进了院子,看身后的仆人关好了门,才开口给爹娘介绍:“爹,娘,这是……这是我师父。”
“乐老爷,乐夫人。”谢衣拱手行礼,也不管他小孩子的样子做起来有多奇怪,“在下,偃师谢衣。”
饶是傅清娇做好了准备,这句话也把她震得愣了三楞。
她是听说自家孩子之前为了找谢衣离家,也知道他寻到了谢衣还拜了师,只是后来流月城的事情闹那么大,最后不是听说谢衣已经……死了?
“无异。”她沉着声喊了自家儿子一声,眼睛里的味道不言而喻。
——你小子给我交代清楚怎么回事儿!
乐无异不敢怠慢,把他这回离家一路上的事情都老老实实交代了一边。
“然后你就带着谢大师在静水湖两个人住了大半年?”傅清娇眉毛又竖了起来,“你倒是胆子越来越大,这些年偃术有成便不怕出事了是不是?两个人!谢大师还是个孩子!”这句话古怪得让乐无异脸都皱了起来,嘟囔着要解释,就被立刻打断,“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这种时候你派人给我和你爹来个消息我们也好有个准备,再说了,那地方连个人都没有你们俩怎么生活的?到长安来住很麻烦吗?”
“我不是怕……人多口杂嘛……师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事儿,毕竟……透露出去麻烦……”乐无异低声解释,表情有些讨好,“我怕被有心人知道了不好……才没有说的,娘……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夷则和闻人我都没说……这事儿除了清和真人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了……我也是保险起见嘛……”
傅清娇知道他说的是这么回事,但一想到自家儿子瞒了这么大个消息就气不过,只好扭着头不去搭理他。
乐无异便舔着脸蹭在他边上,脸上的表情可怜巴巴的。
他爹立刻来打圆场。
“你娘说的也是,虽然你考虑的也没错,但是好歹让我们有个准备,出了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乐绍成摇了摇头,做出一副不赞同的样子来,“好了清娇,别和儿子生气了,他师父还在呢,给无异留点面子,他们长途跋涉从外面敢来,先让他们回去休息一下吧。”
傅清娇这才回过头来瞪了乐无异一眼,“这回先饶了你。”她把视线挪到谢衣身上,表情已经柔和了不少,还带着些敬重的味道,“家师曾多次与我提起前辈,今日能得见,乃是清娇三生有幸。无异顽劣,还请前辈多多包容。”
谢衣一直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互动,表情很是愉悦的模样,此时见傅清娇如此,便也还了个礼:“哪里,无异聪慧,能收他为徒是我之幸。”他说话间看了乐无异一眼,眼中温柔神色看得无异心里一动,急忙低下头去。谢衣这厢又继续道,“只是可惜……我未能再见采薇一面。”
提及早已逝去的师父,傅清娇脸上也一时有些沉寂,半晌才笑了起来道,“能得前辈记挂,师父想来也是十分高兴的。我先带前辈去客房歇息吧。”
乐无异很想说师父和我住就好了,不过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来,反正客房也不远。想起他娘的雷霆手段,他缩了缩脖子,决定先讨好爹跟娘说说好话去。
一时间定国公府的前门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几个丫鬟仆人在远处的门洞里探头探脑地讨论着他们定国公夫人为什么对个小孩那么恭敬。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