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灿拨开人群，她看见了，如童话里化身成天鹅的王子一样躺在红莲中的白慕黎，胸口刺着一把匕首，王子微睁着双眼，呼吸起伏不定。她看见了，面容呆滞，丢掉灵魂般死灰的我。我一动不动木然的盯着白慕黎的脸。
　　苏小灿的瞳孔瞬间张大，她扑过来不住的摇晃我的肩膀，“阿奴，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们怎么了？慕黎他怎么了？”我凄然地摇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中一片空白，满幕血红。
　　地上散落着一个木匣，许多沾染了血的糖果，还有同样被血浸透的一张血的字条：你给我的花粉我用时间酿成了蜂蜜，现在回报给你。如果你还可以等待一小些时间，我可以用我争取来的生命爱你。 
　　苏小灿什么都没看到，她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白慕黎，对周围的人歇斯底里的大喊：“快打120，快去找救护车呀！求你们快点救救他。”     
　　很快救护车来了，医生们井然有序的安排着救治工作，可是从白慕黎的脸越来越苍白，呼吸正一点一点地抽离他的身体。苏小灿一直紧紧的跟着他，在他身边不停说话，叫他的名字。苏小灿说：“白慕黎，你千万别死呀！我不喜欢你了还不行吗？”  
　　“白慕黎，你要是敢死，我会恨你一辈子，下辈子也不放过你。”   
　　“白慕黎，你要坚持住，等你醒过来，我就离开你，我保证马上消失，你就再也不用见到我了。”
　　“白慕黎，你千万千万要活下来。”就在快要进手术室的时候，白慕黎轻轻的唤了她一声，她忙应：“我在这儿。”白慕黎喘着粗气看向她，然后闭上眼睛。    
　　“苏小灿啊！”   
　　“什么？”     
　　“你不要欺负我好不好？”
     “？？”     
　　“你把手盖在我的眼睛上，我怎么能看得见你的脸呢？”
　　苏小灿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猛然预感到什么，白慕黎已停止了呼吸，嘴角挂着平静的微笑，一点也不痛苦，像沉睡的王子一样，不被打扰。
　　“快带病人进去抢救！”医生大声命令，于是白慕黎便消失在手术室的门后。几个小时后，苏小灿看着手术室的门被打开，看见面容平静躺在床上的白慕黎，她面无表情甚至不流泪的走上去摸了摸他的脸。      
　　白慕黎的葬礼上我们看到了他的妈妈，她走到苏小灿面前问：“你就是苏小灿吧。”
　　“我是。”
　　“跟我来一下可以吗？你们也可以。”白妈妈用眼神示意苏小灿身后的我们。
　　“小黎从小就有心脏病，长大后病情越来越严重，高中要结束时他决意从山东回到家乡。这大半年感谢你们的照顾了，小黎这孩子因为病情对人总是很冷淡，其实他很喜欢大家的，只是怕太多的留恋会增加痛苦。最近他身体好多了，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这是小黎的房间，你们进去看看吧！白妈妈停在了一扇门前，让我们进去。
　　苏小灿轻轻推开门，然后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满屋满墙都是苏小灿的照片，侧面、背影、远的、近的、大的、小的，只是没有正面。打排球的苏小灿、沉默的苏小灿、发呆的苏小灿、说笑的苏小灿，很多个苏小灿被定格在一张张照片上。这些都是白慕黎拍的？他什么时候拍的？我忽然想到有一阵他总是背着相机到处拍。
     苏小灿没有说话，她呆呆的走到书桌旁边，拿起一张纸。是那首歌《天使绝唱》，全名是《天使——送给苏小灿的绝唱》，末尾有附言：这一生我只唱一次，希望你刻骨铭心。
　　苏小灿先是嘤嘤小声哭着，终于抑制不住的放声大哭。我想：“哭吧！哭了会好一些，我知道这几天你一直没有哭过，因为你不相信他已经离开。”
　　高考成绩下来了，我和苏小灿考得都很好，填志愿的时候苏小灿填了一所山东的大学，我去了北方。之后我再也不曾见过她。再联系上她的时候已经是大学毕业后了。    
　　“小灿，还难过吗？该放下了吧？”
　　“阿奴，你知道吗？我现在在他以前的高中任教，这里有一群很可爱的孩子，我发现他以前就是个很优秀的人呢！教过他的老师都很喜欢他，他的照片被贴在优秀毕业生的名册上，到现在都没撕下来呢！因为太帅了。我早就接受他离开的事实了，我只是在选择一种方式来怀念而已。你说的对，我把他当成一个天使，祝福的目送他离开。”
　　这样就好，有的事到最后才会知道真相，而有的事永远也不会知道。比如苏小灿的手表我也有一块，比如我也喜欢白慕黎，比如白慕黎故意不喜欢苏小灿，比如当初若不是我偷偷跑去他们的约会地点，若不是白慕黎为了追回我被抢的包，若不是歹徒凶残地拔出匕首，那么如今的苏小灿一定会守着她的幸福度过很多年。 
　　不过一切已经不重要了，青春已经散场，我们也注定要漂泊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