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酬天道轮回,乱世扭转乾坤,那沙尘弥漫的流光剑影,那水波摇曳的浮华苍生,终在
此刻叙写一道华丽而苍白的盛世篇章。然而等一切风浪过后,留给他们的,又有什么?
——题记
有人说,每一个侠岚都有属于自己的时代,属于自己的命运,属于自己的,一个故事。
那么,我的故事,是什么呢?
初见浮丘那年,弋痕夕也不过十岁刚出头的年纪,长期在外流浪的生活致使他的身体看起来严重营养不足,瘦小,干枯,弱不禁风。而这直接导致了浮丘大声嘲笑彼时的他和山鬼谣,原因就在于,那年他整整低了浮丘大半个头,即使是稍显强壮的山鬼谣也只是勉强做到与其平起平坐的地步。
少年浮丘生性伶俐爱思考,常常会冒出一些不知名的奇怪念头让她的老师天净沙不知作何感想,例如浮丘会在外出做任务时偷偷将消灭的零的残骸带回玖宫岭做研究,粘稠的黑乎乎的墨水状物品除了会被浮丘留下一小部分精华当作收藏外,其余大都被她改造成各式奇怪的类似于爬虫的东西和山鬼谣一起吓唬其他小侠岚了。
可惜山鬼谣很快便对这种无聊的举动失去了兴趣,飞速成长很快便在玖宫岭有了一定名气的山鬼谣不愿再搭理浮丘这种现在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的行为,又不好亲自拒绝这个一开始由他提出要和浮丘一起的游戏,权衡片刻,决定由当时已成为他的“小跟班”的弋痕夕前去跟浮丘告知他的想法。
当然得到的结果是,浮丘直接无视了弋痕夕的好言好语,自顾自地玩弄垂在两鬓的头发,听得厌烦了直接将弋痕夕轰了出去。
之后数次当她前去鸾天殿找山鬼谣时看见的都是弋痕夕一副无奈而略带歉意的好脸时便也失去了一开始的激情,不再执着于这个一开始她发明的游戏。
这件事情所导致的结果有两个,一是山鬼谣和浮丘的梁子从此结下,这也是浮丘之后数次向山鬼谣挑战的直接原因,不服输,也是好面子。二是,浮丘终于注意到山鬼谣身边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碧发茶眸的单薄少年,终于记住还有一个叫弋痕夕的少年侠岚。
在那之后倒是过了一段平静和谐的日子,修习侠岚术,频繁出着无关紧要的任务,偶尔挑战,很像潺潺的溪水没有大的波折,当然那只是对弋痕夕和浮丘而言,至于山鬼谣,谁也说不准。
差异一天天地显现,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浮丘突然发现,那个年少时曾被自己看轻的少年已然跃居自己好大一段距离了,此刻,浮丘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懂山鬼谣了,不懂他在思考什么,不懂他在追求什么。
而这种感觉,浮丘之后才知道,原来不止她有。弋痕夕,云丹,浮丘,甚至左师,破阵……默契的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而沉默的结果是什么……
那年的神坠试炼,打破了表面平静的生活,改变了一行人的命运。
浮丘一直在想弋痕夕当时究竟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去拦山鬼谣的,她不懂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也体会不到弋痕夕跪在左师坟前麻木阴鹜的表情意味着什么,只是冥冥中觉得这个少年变了,变强了,终于变强了。
似乎是从左师被弑的消息传回玖宫岭开始,弋痕夕的眼睛里透露出的就不再是迁就,不再是逆来顺受,他开始沉默,开始不动声色地努力,拼了命的努力。
碧发少年的茶眸不再纯粹,更多是对实力的迫切希望,以至于总透着淡淡愁绪。对周围的流言蜚语,浮丘知道,那绝对够弋痕夕受的,所以对他的改变她心知肚明却从不点破,更多时候是拜托天净沙给予弋痕夕指点,在那个质疑颇多的年代里陪弋痕夕一起撑过来,撑过青春,撑过荆棘,撑过岁月。
之后的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神坠试炼,神坠守护者考核,于同年成为镇殿使,浮丘和弋痕夕终于用实力证明自己可以,儿时的愿望终于实现,终于成为独当一面的优秀侠岚,一路走来不容易,成为神坠守护者那天,浮丘陪弋痕夕到左师坟前,看着那个坚强了许久的墨发少年淡淡地向他的老师汇报着自己的情况,语气平静并没有该有的欣喜,却透着股股坚韧与沉重,好似一个孩子即使再沉稳,在他的父母面前也终究是个孩子,稚嫩,却寡淡。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浮丘终于被弋痕夕的喊声唤回神来,看着一脸好笑的弋痕夕,渐长的刘海随风飘着,偶尔会露出被遮挡的左眼,浮丘突然感到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记得,那应该是她第一次面对弋痕夕会有淡淡被抓包的羞涩。
“浮丘,我带你去桃源镇转转吧。”
墨发少年第一次主动邀请,浮丘自是不好拒绝,更何况内心也不愿拒绝,虽然她一度告诉自己,只是想去外面的世界转转。
意外的是,第一次因为没有任务和弋痕夕来桃源镇,竟会遇到一个手上带有侠岚卦印的孩子——女孩一脸平静,黑色的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穿着虽破旧不堪身形却挺立,一看就是个有韧劲的孩子。
弋痕夕和浮丘又惊又喜,这孩子应该也就十岁出头的年纪,满脸的稚嫩却透着丝丝沉稳与坚强,倒也能看出是个坚韧的美人儿,如若带回玖宫岭好好训练,日后必定是个有成就的优秀侠岚。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榕儿,我叫榕儿。”
“榕儿,你看,”浮丘向少女伸出左手,“我的手上也有这个印记,我们都是侠岚,所以,你愿意和我和这位哥哥一样去保护世人吗?”
面前仅及浮丘腰的女孩沉默了,半晌才吐出三个字, “不愿意。”
为什么?
浮丘疑惑了,却在听完孩子的理由后润湿了眼眶。
“我不想保护世人,我只想保护我的母亲。”
姑娘最终还是和弋痕夕浮丘一起回到玖宫岭,只因他们向她许下一个承诺——成为侠岚,才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因为侠岚之名,本就意味着守护。
对于榕儿,弋痕夕和浮丘对其的感情都很深,然而,红颜终薄命,或许,是天妒英才?
沉稳乖巧的少女不过一年便升为两仪侠岚,可惜,在这次追剿零的任务中突遇埋伏,终是资历太浅不敌众敌,弋痕夕和浮丘赶到之时活蹦乱跳的少女也只剩一口气了。
“弋痕夕老师……浮丘老师……拜托你们,照顾好我的母亲……”
彼时的榕儿早已不复初遇那么多零的惊慌,一脸平静如第一次相见,嘴唇一翁一合断断续续吐出了一句话后,便磕上双眼倒在了弋痕夕的怀里,再无声息……
那是浮丘第二次见弋痕夕满脸阴鹜的表情,却是自己第一次不愿面对眼前的事实别过身去抹眼泪直至哭到不能自己最后被弋痕夕背回玖宫岭。
浮丘清晰地记得弋痕夕颤抖着将榕儿的尸体葬在左师坟旁,咬牙切齿地吼着“我不会放过你的!”,也记得从那之后弋痕夕的眼神愈发冷了几分,更记得自己因此大病了一场好不容易醒后天净沙老师一脸的无奈与满满的叹息。
那之后玖宫岭几位年长的太极侠岚秘密在钧天殿开了一个会,最终商讨出的结果是派浮丘外出寻找无极之渊的位置,这个任务,平淡而长远,或许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到玖宫岭。
得到这个消息后,浮丘不禁哑然失笑。想必这也是自己的老师天净沙所想出来的怪招吧,用时间来沉淀岁月带给的痛苦,远离与自己一起经历了种种苦痛的人以此去遗忘难忘的记忆,真是煞费苦心了,天净沙老师。
只是,倘若记忆那么容易被遗忘,我又何必郁郁于此那么久。
离开玖宫岭的那天,弋痕夕并未来送行,也不知是被限制不准还是真的不想来,浮丘心里明白,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纵然与彼此并无直接关系,但终究有时候,还是不想面对。
人,最喜欢的就是一个逃字,逃出俗世,逃出沧海桑田。
浮丘突然有些感慨钟葵老师的一句话,那是她刚学穿坡跟鞋走路崴到脚让钟葵老师诊治时所告诉她的一句话。
人生啊,就好像女孩子学穿高跟鞋走路,一开始总会不适应,甚至是崴到脚不能走路,但终归有一天会习惯,会傲然穿着它在路上行走,回头看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留下来。
简单三个字,弋痕夕却终未对浮丘说出口,或许他还不够了解她,或许他还心存侥幸,或许……
或许属于弋痕夕和浮丘的那段青春匆忙间已流过,岁月埋葬的是他们回不去的曾经,而这段往事早已沉淀为各自心中美好却不敢触碰的回忆,如今的他们已是为人师长,沉稳,睿智,已近而立之年的弋痕夕和浮丘更多的是对孩子们的期望吧,看着他们成长,看着他们逐一经历他们曾经经历过的青春往事,偶尔回忆起自己,也只是淡淡一笑不语。往事,就是这么被遗忘的吧……
人生若只如初见,遗憾会不会少一点?
我不知道。
我只想告诉你,有的人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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