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及剑灵,风晴雪当即想起红玉来,想来也许久未去拜访,便携着那少年赠的些腌制的山猪肉去了天墉。
不论人界多少悲欢聚散生死交替,修仙的天外天向来是不悲不悯,恪行天道。
这次前来,见着了红玉姐,见着了芙蕖,却未见着凌越。身居掌门,又未设执剑长老,忙些想必也是应当的。
红玉姐同芙蕖皆赞了那腌猪肉许多,风晴雪亦颇感骄傲。
不过,谈及剑灵,红玉亦是无可奉告。自然,问及一介剑灵如何修复剑灵,无异问一凡人如何重生死人。仔细想想,确是有理。
”不过,我倒是听过剑灵重塑的。”红玉道,”主人早年云游,见一少年剑仙负一魔剑,剑灵••••••似是唤做小葵的,后来这柄魔剑,听说也是以剑灵重铸,不过那剑灵似乎是重又新生。”
红玉想了想,又笑道:”说来且权作消遣,那少年剑仙生的极俊秀的,又是一身的仙风道骨,只是,主人遇着他时,他正御着剑驮着只中原未见过的似野山猪的,飞得颇狼狈。”
风晴雪心下自语道:”如此瞧来,野山猪之味,遑论凡人,连修仙者亦难舍之,只是不知那剑仙如今何处,亦不知那未尝见过的野猪是何味道。”
芙蕖思虑片刻,说道:”红玉师姐所说剑灵,当年我下山去渝州时似有见到,只不确定是也不是,你且去问问看。”
迟疑着,又低声道:”只盼得屠苏师兄能早日归来,掌门师兄积劳成疾,怕是等不成他太久••••••”
出世人眼中,红尘总是太可笑,饮食男女往往来来,因着无谓的小欢喜同小心殇耗了一生泪与笑。
唯愿了却七情魂,夜雨寒时不梦君。
人间的喧嚣纷扰总是教人欢喜,沾了红尘的味道才似活着一般。
在渝州寻了许久,终褪去天墉的肃穆寒气,也累得疲惫了。
打听了许多人,终以买了只簪花为代价从卖簪花的老太太那里知晓,小葵在边儿上城门放风筝。
城门口有一双少女,生得同曼珠莎华,同模样的样貌,却是一个红装似扯了霞披着身上,一个蓝衣像浸在清泉溯流而荡。
蓝裙子的扯着线儿,使劲儿仰着头望着天上的风筝,红衣的坐着城墙
上,晃荡着纤长的双腿。
风晴雪扬着手中的簪花儿,跑着喊道:”小葵------”
蓝的那个回过头来愣了愣,红的那个却是一跳,从城墙上直接飘到风晴雪身前,戒备地上下打量:”你谁啊你?”
风晴雪因着她这敌意有几分无措,但仍是勉力笑了笑,答:”我叫风晴雪••••••”
还未说完,那姑娘就不客气打断:”我管你是谁,同我俩熟么!”
说话间,穿蓝衣的也拽着风筝线凑过来,被穿红衣的一只胳膊护在身后,只见她歪着头,几分好奇地打量。
风晴雪颇为难,却还是这种不甚友善的情态下说明了来意,那红衣的姑娘态度遂变成了不屑和不耐:”想重见那剑灵?很简单啊,自己也生祭了剑,那剑灵魂死不散,他亦入了剑一丝丝补,有那千百年便补成了。”
言罢,又嗤笑道:”他可肯?嘴上说着什么,心里又想着什么,到底谁晓得?”
又回头,问那蓝衣的:”小葵,你可说,是也不是?”
那个小葵没答话,只轻轻拉着她火样的裙摆。
她却依旧说个不休:”无事时当你做亲妹,做得倒是比谁都好看,当真到了攸关时,还不是舍了同陌路一般?”
风晴雪这厢却是在迟疑,应不应当将此法告知偃师,总觉言与不言皆不得当。或是,世上当真不得双全法。
”那••••••聚魂一事?”
”小丫头,那人,可是你的情人?”红衣的挑着眉问。
”这••••••可相干?”
”哈,忸怩甚?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似心情好了许多,新桃花儿样儿的眼狡黠地眨。
”我是喜欢苏苏••••••”
”那你还是莫要寻方了,”那姑娘正了色,”当心替人作嫁。”
”为什么这样说?”
”既然本是一魂,自然同生同灭。你费着心,也无非是给你的情人寻了个长长久久的伴儿。”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苏苏那样善良,不会同那样的人一路!”
那姑娘挑起个笑,混杂着嘲笑与怜悯:”对他而言,你终究还是个外人罢了。”
风晴雪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孩子牵着手,一体双生样的,同魂的苏苏与欧阳少恭,他们之间的事她从未问过,或许,同样是同魂的她们,才更有资格说起这些。
见风晴雪黯然下去,蓝衣的小葵攀上红衣的肩,在她耳畔耳语着什么,红衣姑娘听了,望着她跺脚:”你啊,真是的!”
语气又变得刻薄许多:”给你指条道儿,去找个叫南宫煌的傻小子,他给他哥招过魂。”
言罢,拉着小葵欲走。
风晴雪急忙道:”我,我还没有谢谢你们,这只簪花送你吧,你戴着会很好看。”
红的那位又把小葵护在身后,警惕地说:”我们不要。”
风晴雪又问:”那,你们叫什么呀?”
”我叫龙葵。”
”那你呢?”
”你没必要知道她叫什么!”
言罢,就拉着她离开,尚还听得她清脆的嗓音:”说了同我去鬼界,你总不肯,留在这儿也是吵架••••••”
女孩子被这样好到保护着,到底多久没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