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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里华胥★眉如黛】红线错结.番外篇 湘竹 BY 眉如黛(GL\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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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名叫流辉。
   
   父亲在朝为官,以才学著称,母亲也喜欢词曲,素手填词,亦是工巧。才貌相当,才子佳人。母亲怀胎十月,期期盼盼,此中辛苦,自不必说。
   
   花弄影,月流辉。他们愿以为会生出一个闭月羞花的甯馨儿。可我不是,长安城中,堂下朝前,有哪个人不知道,颜侍郎的女儿,是长安第一的……丑女。
  
  母亲说,有些人生来便得宠些,天赐神予,在世桃源,这是求不来的;人没有好皮囊,就会更珍惜一些其他的东西。母亲说,不求倾城之貌,宁求无盐之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又有何用?忠言逆耳,良药苦口,貌鄙则重于修心。
   
  母亲说,流辉,你要修心。
   
  修心,慎行,明辨,笃之。我待字闺阁,便安分守己。那院裏的唐传奇,宋话本裏总讲一些奇怪的故事。我不懂,书裏的故事我总不懂。为什麼司马相如会对孀居妇人思慕,为什麼阮籍会醉卧邻妇膝上,为什麼张生会切切跨越花墙?难道正人君子不该谨避瓜田李下?直到后来隐隐知道,风流才子向往的不过是留恋秦淮画舫上千金一掷,秦楼楚馆中朝秦暮楚,花街柳巷裏寻欢问柳……难得的便是片叶不沾身,寻常的便是醉生梦死时。曾经以为的寻常巷陌的一缕青衫,温文尔雅,然后是规规矩矩的拜贴,卜吉,下帖,聘礼,过门比不过别人那花墙一跃。原来举案齐眉,君子爱德的故事不过是镜花水月,飘渺虚无。
   
   貌鄙便是貌鄙。话本裏幸福鲜活的身影,从来无外乎那些张扬著的,没有顾及与束缚的美貌女子。甚至乎大碗的喝酒,喝得双颊坨红,便是这样的佯狂,也能寻到命定之人。可话本裏没来没有写过貌鄙之人也能寻得佳婿……从来没有过,我原来不懂。直到看惯了貌丑的女子丑态百出的追求俊郎公子,只得到几声不屑的笑声,我终於懂了。原来貌鄙,便是我的罪,我的错。
  
  佛说:相由心生。既然我这个模样,我必然是可鄙的。既然丑陋,为何还要苦苦期盼真爱,换骂名漫天,换嗤笑连连?可我终究放不下期待,红拂夜奔,绿珠坠楼,公孙舞剑,都是些极美的故事。纵使……纵使我貌鄙,也逃不过期待,期待一场轰轰烈烈的情话。
   
   我想要这样的爱情。放入画裏,也余香扑鼻。放入琴中,也余音绕梁。放入心底,也余情难了……
  
  故事裏我这样怯弱的人,也会轰轰烈烈的付出,我这样貌鄙的人,也会有人珍而重之的对待,像捧在手裏的美玉,像含在嘴裏的明珠,像搁在心裏的异宝,一心一意,全心全意,真心真意。
  
  如果真有那天,纵使蠢笨,纵使口拙,我也会告诉他我的爱。我也会回报给他双分的爱。我不是不懂爱,我只是不敢爱。
  
   只是不敢……
  
  一个貌鄙之人,在最荒诞的,最浪漫的话本上,都没有幸福桥段的女子,如何能相信自己也会得到一段真情?
   
   这样想著。午夜梦回裏,我再一次梦到了那个青衫的公子,冷漠更胜,脸上像是覆了一层冰雪,却更加气质超然,遗世独立。
  
  冰雪般的气质。
  
   冰雪般的洁净。
  
   如此的醉人。
   
  我对自己曾经说,流辉,如果这一世,你有幸遇到他,我允许自己,试著相信。



1楼2007-09-26 18:18回复
    湘竹2 
    华年来的那天,我遇到了司徒公子。
      
      我想那大概就是女子们喜欢的类型吧。
      
      他从院子那边进来的时候,我隔著窗子,远远的就看到了,我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华年,我说,他与我梦中之人,好生相似。
       
       华年听了,并不高兴。
       
      他们的确相似。却仅仅是相似。无论是眉眼,或是唇角眉梢,都与我那梦中人,如同一个模子裏刻出来的。丰神如玉,萧萧簌簌。他笑著向我颔首,眉目之间风流蕴藉。但我的心却掩不住失望。
       
      他不是。
       
       我纵使蠢笨,却的确知道。
      
      如果是梦裏的他,如何没了那霜雪般高洁?那气质会冻伤人,辉煌,而又清清冷冷。如同冰上之火,皓月清辉。
      
      没有温度的火焰,更容易诱使人如同飞蛾扑火般的拥抱,从此万劫不复。
       
       但此时身前的男子,在他温和的表层下,有一层很深很深的沟壑,割了沟壑远眺,我只看得见一片纯净的黑色。纯净,而绝望。
      
       没有霜雪。
      
      华年似乎还在生气,她的视线仿佛要将我冻结在冰裏,用层层的霜雪将我包裹。我情不自禁的偷偷看了她一眼,她侧过头去,不愿看我。
      
       在她脸上,我看到了梦中人脸上的霜雪。
       
      
       
      我想,梦中之人,也许是华年。
       
      
       
      好笑吧?我明明是长安城裏,最呆板木讷的一个。可我就是这样觉得,无论是多麼荒诞无稽的假设,放到华年的身上都可以变成白纸黑字的现实。初见华年时,我只知道这是一个骄傲的人,这样的人,如何能做丫鬟婢女……但我偏偏止不住想选她,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我有一种稍纵即逝的迫切感。当我把手放在华年的肩膀上的时候,我的心几乎是在不正常的跳动。
      
      华年在那个时候抬头看我,明明是很天真无邪的杏眼,我在她眼裏面看到一片没有被染指过的宝蓝色的湖泊,那湖泊深的可以溺死一切,容纳一切,又像是什麼都容纳不了。那是一双不属於这个容貌的眼睛,当时这双眼睛专心的在看著我。
       
      多年连出来的粉饰在这目光下层层剥落,直到留一个小小的,丑陋的,无助的,无时无刻不在哭泣的我。那目光才餍足的收了回去。留下一抹怜惜的余晖。
       
       这抹怜惜只为我而存在。
      
      
      
      我想,梦中之人,也许是华年。
       
      
       
      华年为我化妆的时候,她的手指很冰凉。纤长的手指带著凉凉的错觉,在脸上缓慢的游走。碰到哪里,哪里就像是燃起了冰冷的火。像是极至的冰冷下,冻伤带来的温暖错觉。我把双手拢在袖中,捏成两个紧紧的拳头。华年的吐息轻轻的吐在我脸上耳边,我紧张的不住的颤抖,很没用……非常的没用。
      
       可就是控制不了。
      
       身子软的像是泡在温暖的水中,无力且无助,偏偏惬意而舒服。华年有一种骨子裏的强势,我哪里算得上什麼主子,她主宰一切,她主宰我。
      
      她抹过我的眉毛,说:“成了。”我睁开眼睛。她在看镜子中的我,我在贪婪的看著镜中,她嘴角一缕微微的笑容。
      
       
       
       
       我梦裏的人,其实是华年。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的。
     
     
     
     华年来的那天,我遇到了司徒公子。
       
      我想那大概就是女子们喜欢的类型吧。
       
       他从院子那边进来的时候,我隔著窗子,远远的就看到了,我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华年,我说,他与我梦中之人,好生相似。
       
      华年听了,并不高兴。
       
       他们的确相似。却仅仅是相似。无论是眉眼,或是唇角眉梢,都与我那梦中人,如同一个模子裏刻出来的。丰神如玉,萧萧簌簌。他笑著向我颔首,眉目之间风流蕴藉。但我的心却掩不住失望。
      
      他不是。
      
      我纵使蠢笨,却的确知道。
       
       如果是梦裏的他,如何没了那霜雪般高洁?那气质会冻伤人,辉煌,而又清清冷冷。如同冰上之火,皓月清辉。
       
       没有温度的火焰,更容易诱使人如同飞蛾扑火般的拥抱,从此万劫不复。
       
      但此时身前的男子,在他温和的表层下,有一层很深很深的沟壑,割了沟壑远眺,我只看得见一片纯净的黑色。纯净,而绝望。
       
      没有霜雪。
      
       华年似乎还在生气,她的视线仿佛要将我冻结在冰裏,用层层的霜雪将我包裹。我情不自禁的偷偷看了她一眼,她侧过头去,不愿看我。
      
      在她脸上,我看到了梦中人脸上的霜雪。
       
      
       
      我想,梦中之人,也许是华年。
      
       
       
      好笑吧?我明明是长安城裏,最呆板木讷的一个。可我就是这样觉得,无论是多麼荒诞无稽的假设,放到华年的身上都可以变成白纸黑字的现实。初见华年时,我只知道这是一个骄傲的人,这样的人,如何能做丫鬟婢女……但我偏偏止不住想选她,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我有一种稍纵即逝的迫切感。当我把手放在华年的肩膀上的时候,我的心几乎是在不正常的跳动。
      
       华年在那个时候抬头看我,明明是很天真无邪的杏眼,我在她眼裏面看到一片没有被染指过的宝蓝色的湖泊,那湖泊深的可以溺死一切,容纳一切,又像是什麼都容纳不了。那是一双不属於这个容貌的眼睛,当时这双眼睛专心的在看著我。
       
       多年连出来的粉饰在这目光下层层剥落,直到留一个小小的,丑陋的,无助的,无时无刻不在哭泣的我。那目光才餍足的收了回去。留下一抹怜惜的余晖。
      
       这抹怜惜只为我而存在。
      
      
       
      我想,梦中之人,也许是华年。
      
       
       
       华年为我化妆的时候,她的手指很冰凉。纤长的手指带著凉凉的错觉,在脸上缓慢的游走。碰到哪里,哪里就像是燃起了冰冷的火。像是极至的冰冷下,冻伤带来的温暖错觉。我把双手拢在袖中,捏成两个紧紧的拳头。华年的吐息轻轻的吐在我脸上耳边,我紧张的不住的颤抖,很没用……非常的没用。
       
      可就是控制不了。
      
      身子软的像是泡在温暖的水中,无力且无助,偏偏惬意而舒服。华年有一种骨子裏的强势,我哪里算得上什麼主子,她主宰一切,她主宰我。
       


    2楼2007-09-26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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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抹过我的眉毛,说:“成了。”我睁开眼睛。她在看镜子中的我,我在贪婪的看著镜中,她嘴角一缕微微的笑容。
         
         
         
         
        我梦裏的人,其实是华年。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的。
       华年来的那天,我遇到了司徒公子。
         
        我想那大概就是女子们喜欢的类型吧。
        
         他从院子那边进来的时候,我隔著窗子,远远的就看到了,我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华年,我说,他与我梦中之人,好生相似。
         
        华年听了,并不高兴。
        
        他们的确相似。却仅仅是相似。无论是眉眼,或是唇角眉梢,都与我那梦中人,如同一个模子裏刻出来的。丰神如玉,萧萧簌簌。他笑著向我颔首,眉目之间风流蕴藉。但我的心却掩不住失望。
        
         他不是。
        
         我纵使蠢笨,却的确知道。
        
         如果是梦裏的他,如何没了那霜雪般高洁?那气质会冻伤人,辉煌,而又清清冷冷。如同冰上之火,皓月清辉。
        
         没有温度的火焰,更容易诱使人如同飞蛾扑火般的拥抱,从此万劫不复。
         
        但此时身前的男子,在他温和的表层下,有一层很深很深的沟壑,割了沟壑远眺,我只看得见一片纯净的黑色。纯净,而绝望。
         
        没有霜雪。
        
        华年似乎还在生气,她的视线仿佛要将我冻结在冰裏,用层层的霜雪将我包裹。我情不自禁的偷偷看了她一眼,她侧过头去,不愿看我。
        
         在她脸上,我看到了梦中人脸上的霜雪。
         
        
         
         我想,梦中之人,也许是华年。
        
        
         
        好笑吧?我明明是长安城裏,最呆板木讷的一个。可我就是这样觉得,无论是多麼荒诞无稽的假设,放到华年的身上都可以变成白纸黑字的现实。初见华年时,我只知道这是一个骄傲的人,这样的人,如何能做丫鬟婢女……但我偏偏止不住想选她,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我有一种稍纵即逝的迫切感。当我把手放在华年的肩膀上的时候,我的心几乎是在不正常的跳动。
         
         华年在那个时候抬头看我,明明是很天真无邪的杏眼,我在她眼裏面看到一片没有被染指过的宝蓝色的湖泊,那湖泊深的可以溺死一切,容纳一切,又像是什麼都容纳不了。那是一双不属於这个容貌的眼睛,当时这双眼睛专心的在看著我。
        
         多年连出来的粉饰在这目光下层层剥落,直到留一个小小的,丑陋的,无助的,无时无刻不在哭泣的我。那目光才餍足的收了回去。留下一抹怜惜的余晖。
        
         这抹怜惜只为我而存在。
         
        
         
         我想,梦中之人,也许是华年。
         
        
         
        华年为我化妆的时候,她的手指很冰凉。纤长的手指带著凉凉的错觉,在脸上缓慢的游走。碰到哪里,哪里就像是燃起了冰冷的火。像是极至的冰冷下,冻伤带来的温暖错觉。我把双手拢在袖中,捏成两个紧紧的拳头。华年的吐息轻轻的吐在我脸上耳边,我紧张的不住的颤抖,很没用……非常的没用。
         
        可就是控制不了。
        
         身子软的像是泡在温暖的水中,无力且无助,偏偏惬意而舒服。华年有一种骨子裏的强势,我哪里算得上什麼主子,她主宰一切,她主宰我。
        
         她抹过我的眉毛,说:“成了。”我睁开眼睛。她在看镜子中的我,我在贪婪的看著镜中,她嘴角一缕微微的笑容。
         
        
         
        
         我梦裏的人,其实是华年。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的。


      3楼2007-09-26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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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竹3
         
         我想我是喜欢华年的。
          
           那个人,如果真心对你好,有哪个人能不动心呢?
           
           她说喜欢我的时候,眼睛裏有一层明亮的光,耀的我几乎睁不开眼睛,她会因为我一点小小的回应感到开心,哪怕再怎样的微不足道……她也会,笑颜逐开。
           
           华年总是一幅很厉害的样子,谁也瞧不起,谁也不放在心上。但总是在我面前,露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做饭的时候睁大了眼睛看著我,像等待表扬的孩子那样,看著我,看著我。我失措的低下头喝著汤,只是一句“好喝”,我就听到了她低低的笑声。
           
           她说:“那就好……”
           
           母亲曾经说我,流辉,你是个傻孩子。
           
           别人对你好一点……你,就会十倍的还给人家。
           
           从来没有人,像华年一样对我。
          
          是的,她和我同样身为女子。可是……那又如何?
           
          如果你像我一样,受尽了冷眼和歧视。却有一个人,把你当成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捧著,宠著,爱著。明明是自己占尽了便宜,可那人却是如此的欣喜……如此的欣喜。
          
          你也会不在意的。
          
          试问天上地下,黄泉碧落,世世生生,还有几个,这样的人。
           
          我知道,只有华年。
          
           我也喜欢华年。这喜欢也许还早过她。
          
          见面那天,我就动了心。
           
           那天她与我琴声相和,我终於明白了为什麼我要练这麼久的琴,原来不过是为了这一天。在她身边,似乎连卑贱的我,也能染上她的光。她的身边原本近不了人,可她却在拼命的近我。
          
          可我那时并不知道她也是在意我的。
          
           那一天,我们本就没有多说什麼,我眷恋她给我上妆的温柔,我眷恋她与我应合的笛声,我眷恋不属於那皮囊的气质。可她与我不过寥寥数语。我想,痴儿,你在发什麼疯。
           
          司徒公子想娶我,那是我的幸事。难不成要低声下气的跟新来的婢女说你的痴恋,博得她一声嗤笑,流辉,你才肯甘心吗?
           
           那时,我不敢,我不敢。所以我应下了那麼亲事。我以为见面的惊鸿一瞥会随著我入门的那天,变得云淡风轻,可看著华年越发的不肯与我交谈,远远的闭著我,我的心却越来越痛。直到过门,华年一直没有看我。我上了喜轿,掀开轿帘,拼命的想多看她一眼。而她,依然不肯看我。
          
          拜堂的时候,纵使司徒公子如何的温柔,那感觉不对!无论如何都不对!像是对著不合适的人,让我止不住的想逃,想叫!如果华年那天到场了,她会看到当天的新娘子发疯的闹著,想逃跑,掀开喜帕,却被众人紧紧的按著,绑著送回了洞房,锁上了房门。华年不知道,可这笑柄,一夜之间,便传遍了长安。
          
          我从此无法再回娘家。
          
          我的母亲,再也不肯见我。
          
           可是很奇怪的,当新郎那天晚上,推门进来的时候,不适感消失了。他脸上的温柔,变成了冷冷的气质,和华年一样的气质。我开心的发现,这便是我梦裏的人。可他不肯抱我,只是要我早些休憩。我壮著胆子,我想起我当日许下的话,我说:若是他,我定要勇敢一回。
           
          所以,那天,我说:我们还没有喝交杯酒。
          
          喝酒的时候,他的臂挽著我的,那短暂缠绵的碰触,弄得我有些想哭。我知道,这一世,不会再有了。这人,不会再有了。
          
           我想喜欢华年一样喜欢此时的司徒公子。
           
           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华年。
           
          我到底看不清人仙之别。
          
           多可笑,多可笑。
          
           我该赞我一声专情吗?来来去去,逃不出孽障。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华年是这个模样,我如何比得上她?连一只手指,一根青丝……都,差以千里。
          
          韩倚楼跟我说,华年杀了司徒公子。
          
           我其实不想信的。可是,越想,就越是不得不信。
           
          成亲前的几天,华年看著司徒的眼神,如此的可怕,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
           
          也许是因为喜欢华年,所以才不愿意原谅吧。
          
          自己如此喜欢的人,怎麼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话。
          
           她说,流辉,你是个傻孩子。


        4楼2007-09-26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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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竹4
           
           那天,我跟华年说:我们,有缘无分。
            
             也就是在那天,华年走了,她说:相信我,都交给我。
            
            从此,她一去六年,再未回头。
             
             
            
            
             
            华年从来都是直来直往的性子。
             
            我傻,她如何不傻?
            
            娘家的十天,我等她一句软语。
             
            出嫁的路上,我等她一次回眸
             
             洞房的那夜,我等她一次温存
             
            相守的那时,我等她一句解释
            
             这些轻而易举的东西。
            
            她都没有给过我。
             
            连一个原谅的理由都没有给过我。
            
             我忘不了我破开大骂她的那天,她脸上破碎的泪痕,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说:“我没有!不是我!”
            
            她只是说:“流辉,我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你。
             
             那又如何?
            
            我看不开,如果你伤了人,就算我如何喜欢你……如何的喜欢你。
             
             还是,不行。
            
             其实只要你一个解释,无论如何蹩脚
            
             我都会欣然的接受。
             
            把韩倚楼的信誓旦旦抛在脑后
             
            我会信你的,无论如何都会信你的。
             
            只要,一句解释。
             
            可你没有给。
            
            
            
            
             华年,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我只是知道你的名字。
            
            不知道你的来意。
            
            甚至连你是仙是妖是魔是鬼,我都不知道。
             
            因为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你的一切,你都没有告诉过我。
            
             你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流辉,我喜欢你。
            
             
             
             
            
            华年,不够的。
            
            我很贪心,华年,我还想知道更多。
             
             
             
             
             
            
             等到华年离去的那天,我终於发现这个宅院是如何的空空荡荡。没有人软语温存,没有人温汤烹饪,没有人素手画眉,没有人吹笛相和……
            
             华年,我只知道你走了。
            
            却不知你为何而走
             
             你没有告诉我,你去向何方。一个凡夫俗子,又如何算的出你的归期行程……
            
             你甚至——连再见都没有说。
             
             只是怒气冲冲,转身就走。
             
             你走后,我用棉被紧紧的裹住自己。
            
            告诉我你明日就会回来。
             
            却不知明日,会是对著过往行人匆匆,空守一日。
             
             过尽千舧皆不是。
            
            
            
            
             
            年年月月,日日时时。
             
            明日复明日,一日复一日。
             
            寒寝寂寞,孤枕难眠,夜深露重。
             
             可笑的是我,终究是我。
            
             为了一个女子,为了一句承诺,为了虚无缥缈的镜花水月的梦境。
            
             连她的来意都不知,连她的身世都不知,连她的归期都不知!
             
            便,一等六年。
            
            我又有几个六年?
            
             
            
             
            
            
             母亲,不肯见我。
            
             无论如何都不肯。
             
             父亲已经放出话去,我不再是颜家的女儿。
            
             因为我败坏风俗,我不配。
             
            华年,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其实我并不怎麼后悔。
            
            只是等待难熬。
             
            我空守孤居,身无分文,有家难回。
            
            六年,整整六年。
            
            六年来,你猜我如何度日?
            
            
            
             
            
            有时候是帮别人洗洗衣服,有时候是帮人带孩子,有时候是卖字卖画,有时候为奴为仆。每次长安的大户人家,开仓济米,我便早早的排队,熬夜的等待,等待天明的义粥,祈祷能多领到一些米。
             
            华年,你忘了吗?我其实……也是富人家的女儿。
            
            这些事情,刚开始做的时候,很不习惯。
            
            但是,依然不后悔。
          


          5楼2007-09-26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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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出门,都是犹犹豫豫的出来,因为我怕我走后你就回来了。每次回家,都是匆匆忙忙的回来,因为我希望你已经守在家中。纵使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依然一次又一次的重演。
              
               华年,想想看,你究竟给了我什麼?
              
               仔细的清清算算,似乎很少。
               
               但是心裏沉甸甸的压了一大片,又像是很多。
               
               华年,只要你回来。只要你还肯回来。所有的苦,我不后悔,我不后悔。
               
               
               
               
              
              六年转眼过,我唯一骄傲的青春也离我而去,伴随而来的是贫贱而孤独。十根手指像是被砂纸磨过,粗糙,乾裂,红肿。
               
               你说,这样的手,如何还能弹琴。
               
              可是六年后,华年回来了。
               
               华年还是像当年一样,艳如桃李,美如春花,绝代芳华。
              
              华年跟我说:“流辉,我想听你弹琴。”
              
              我很苦恼,我看著我的手,可是又抬头看看华年,华年一脸期待的看著我。
               
               我硬著头皮扯出一个笑容,无措的在布满油渍的袖角擦我变得粗糙的手指,我说:“好啊。”
              
               我从最昏暗的角落找出布满蛛丝的古琴,琴弦已经不准了。
              
              华年皱著眉头看著我,疑惑的看著我。很奇怪吗?华年……你不知道,既然我选择了等待,我又如何能选择琴弦……
              
              我笨拙的挑著琴,试著弹出一曲最基本的曲子,可是六年没弹琴,六年啊。手指变得很笨,非常的笨。
               
               怎样都弹不准,无论如何都弹不住。
               
              我无措的看著华年。华年无措的看著我。
              
               为什麼我这麼笨?我……我到头来……连我唯一优秀的东西……都……都失去了。
              
               连一个美好的结局都不配有。
               
               
              
               
              
               我抬头看著华年。就在这个时候,我惊讶的看到华年一头青丝化为霜雪。
               
               我大喊:“华年!”
              
               我推开琴,笨拙的站起身子,抱紧她,又急又气,我大喊:“怎麼……怎麼会这样!”
               
               华年看著我的脸,语气裏是满满的兴奋,她说:“流辉!你哭了……你居然,居然肯为我哭!”
              
              我当然要哭了。这六年,哪一天,我没有哭?我日日都在哭。我何止肯为你哭。华年。我什麼都肯为你做。
               
               你唯一要求过的事,你还记得吗?你说:流辉,你陪著我。
              
              我也想陪著你,凡人的生命很短,可是我愿意都拿来陪著你。我没有违约,是你抛下了我。
              
              华年高兴的笑著,她紧紧回抱著说,不住的说:“真好,真好。”
              
              我哭著说:“你……你到底怎麼了。”
               
               华年笑著说:“啊。大概是时间到了。我快死了。”
               
              我惊恐的看著她。她笑著看著我。
               
               六年的等待,换来一句永别。
               
               华年……
              
              你说我残忍……
              
               其实,你又何尝不是?


            6楼2007-09-26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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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竹5[最终回] 
              那是我第一次勇敢。
                
                我抱紧华年,我说:“不许!我不许!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哭著和华年说:“不要对我那麼残忍……”
                
                 华年脸上全是很深的惘然。
                 
                华年看著我越哭越多,华年的欣喜变成了惊惶,华年不住的说:“流辉,不要哭……流辉,不要哭。”
                 
                我哭著抱著华年,我说:“华年,不要死。”
                
                如果你走了,世上还有谁疼我?
                
                 如果你走了,世上还有人爱我?
                
                还有谁在意我哭,还有谁在意我?
                 
                华年!华年!!!我抱著她,疯一样的哭。
                 
                
                 
                 
                
                 我哭著大喊,我说:“华年!你还会还来的……还会回来的吧!我多少年都可以等……我可以的!我可以的!!!只要你回来……只要……”
                 
                 华年难过的抱著我,小声的说:“我不行的……我形体已灭,再过不久,就会化会飞灰的。”
                
                我像疯子一样的大吼,我喊:“那麼……我陪你死好不好。你带我走……我不要想再等了!如果……如果没有你……呜……华年。”
                
                华年看了我很久,在我脸庞轻轻一吻,道:“流辉,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呜咽著说:“我喜欢你。比你想像中的……还要喜欢你。”
                 
                华年说:“……我……真的很开心。”
                
                华年笑著抱著我,华年说:“没关系的。你无需陪著我死。”
                
                 
                
                 我摇著头说:“不不不!你说了形体已灭,化为飞灰……既然你不能转世轮回,那麼我也不必等待了……我为何不能陪著你?”
                
                华年温柔的拍著我的头,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口气说:“流辉,你已经长大了,你该有自己的生活。”
                
                我捂著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
                 
                 华年叹了口气,然后幽幽的说:“流辉,那麼等我吧。”
                 
                我惊疑不定的看著她,我说:“你……你不是说你必死无疑吗?”
                 
                 华年笑了,她说:“人间不是有一个传说吗?喝下情人眼泪的人,无论犯了这样的罪,魂魄怎样损毁,都能够重度奈何桥,得到乾净的新生……”
                 
                我不耐烦的打断她,我说:“人人都知道的!这……这不过是骗小孩子的传说!”
                 
                华年说:“流辉……你不是说,多久都愿意等吗?那麼……我不想你死。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也许,这个传说是假的。我在骗你,骗你等我。可是只要看著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会很开心,就算死了……也非常开心。也有可能这个传说是真的……你可以等到我,我们都会很开心,非常的开心……所以,流辉,不要死。我不愿意看著你死。”
                
                华年用额头抵著我的,她说:“流辉,等我,好吗?再……等我一回。”
                 
                 我泪如雨下,只是不住的点头。
                
                我愿意等你。多久也愿意,多苦也愿意。等到了也好,等不到也好……我,都是愿意的。
                
                华年看著我点头,吻下我一滴眼泪,吞入腹中。
                
                 华年笑著说:“好甜。”
                
                 
                
                 
                 
                看著华年冰冷的身子,她肚子裏慢慢有一股黑色的气涌出,烧灼著华年的身子。
                 
                 看著华年化为点点的萤火,我努力的想抓住什麼,却什麼都抓不住。
                
                只好努力拥抱著那涅盘之火
                
                本就丑陋的我,小半边脸,被烧得面目全非。
                
                 不是很疼……却很温暖。
                 
                 让我能记住一生的温暖。
                 
                那是华年最后给我的温暖。
                 
                 日日夜夜,午夜梦回,都是温暖的。
                
                 温暖的像那天华年吞下我的眼泪,笑著说
                
                好甜。
                
                 
                
                 
                
                 
                
                华年说,无论真假,你愿意等我吗?
                
                 是的,我愿意。
                 
                所以,十年、百年、千年,我都会一直等下去。
                
                 等到你重新归来。
                 
                 再一次告诉我,你叫华年。
                
                
                 
                 
               
                 _END


              7楼2007-09-26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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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20.205.109.*
                很是喜欢


                8楼2007-09-28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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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ing


                  IP属地:北京9楼2007-12-05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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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在等这篇前传的正文不知俺有生之年能否看到


                    10楼2009-11-02 16:29
                    收起回复
                      感人的好文!!!!
                      期待正文ING!!


                      IP属地:浙江11楼2010-02-17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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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挖坟么= =
                        不是吧。。
                        正文尚不知在何方..徒留前传.挠心啊


                        12楼2010-11-30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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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期待正篇啊捶地。
                          过了这么久还是很萌母鸡的文笔,怀念最初追文的日子。


                          IP属地:贵州13楼2010-12-23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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