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后来变成叶真的梦魇。明明很想抱紧他,却怎么都抬不动自己的手,怎么都不行。
当纪年与他小女朋友的事广登头条的时候,叶真正在北海道度假。
叶真一上网,满眼都是纪年和旧爱床照风波,风风火火占了整整两大面的版幅。
“你能耐了。”叶真一手指戳到屏幕上纪年的大脑壳上,他的脸便模糊在水纹里。
叶真回国,当是不知道这件事。居然有记者来采访她,“叶真,你对于纪年的床照风波怎么看?”
叶真嫣然一笑,“纪年果然有胸肌啊!”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答话。
这个圈子是多么的喜新厌旧,观众是多么的健忘,叶真明白,不论什么事都能彻底被淡忘,像是没发生一般。果然,不到一年时间,这桩事已经完全没人记得了。纪年还是那个万人迷纪年。依旧有小丫头为了他痴狂。
叶真最近多了一项制片人的职务,所以整个人跟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她第一部制作的剧集《九寡》很快出街,得到了很好的反响。叶真笑着面对一切赞誉,也笑着面对质疑。因为能抗,能连轴转的工作,叶真荣幸的获得了“叶铁人”的称号。
庆功宴那天,叶真一个个的敬酒,到最后醉得抱着马桶狂吐。脑筋没转回来的时候,她掏出手机熟练的拨了一个号码。听到“喂”一声后,突然清醒迅速的按下了挂断键。在洗手池前捧了几捧凉水拍脸,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叶真又是叶铁人了。
“叶真啊!这部剧一定要你来做啊!”以前公司的编剧找到她,说是有一个特别好的剧本一定要她和纪年来演。
叶真本想推辞,但后来不知为什么就应承了下来。
泡了澡,敷了脸,做了按摩,叶真终于拿起了手机。
“嘟嘟”两声后,有人接了起来。
“纪年,我是叶真,现在有部剧想找你来演,你如果有档期的话,我们见一面商量一下啊!如果你没有档期的话,也没有关系的。你的报酬,我会尽量满足你。你看怎么样?”叶真啪啦啪啦说了一大堆。
“对不起,纪年在洗澡。”很娇嗲的女声传来,叶真愣了一愣。“没关系,那我再打过来。”
挂了电话,叶真在窗边站了一阵。溺水般的失衡感攉住了她。攥在手里的手机忽然嗡嗡响起来,却被叶真一下扔出了窗口。
在小区花坛里发现被她从窗口扔出来的手机,居然没有寿终正寝。叶真按亮屏幕,看到未接来电提醒上那个烂在心底的号码,心忽然抽疼起来。
“叶真,叶真,还没拍戏,你就这么入戏干嘛?”叶真用手指一下一下揭掉不断从眼睛里掉下来的泪珠。
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叶真沉沉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叶真被脑袋下面嗡嗡直响的手机吓得立马竖起来。摸出手机,看到那个号码不断闪烁着,叶真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喂?”
“我是纪年。”
“我知道。”
“我有档期。”
“哦。”
“昨天是我女朋友。”
“恩。”
“什么时候开机?”
“下个月。”
“好。”
叶真很清晰的听到了纪年的喘息声,两人顿在了电话里。
“那再见。”叶真率先打破僵局。
纪年没有说再见而是直接挂了电话。
叶真扔了手机,抱着被子在床上呆坐了个把钟头。
再见到纪年,叶真不知为何就淡然了。两人除了对戏其余时间基本就形同陌路。
贾编的剧本很有意思,相爱的两人一瞬间成一母兄妹。
最后一幕,兄妹别离,舟上之人,岸上之人,眼神相汇却只能在心底道一声珍重。
叶真憋着一口气,卸妆的时候,咳了一嗓子,拿手一接竟是一手血。
晚上杀青宴。
纪年现任的女朋友吴馨语来看他,便一块坐下吃了一顿饭。
叶真忽然间话很多,一句不停的接着一句,还嫌着不够痛快,揣着酒瓶子跟大家碰杯。到吴姑娘面前的时候,叶真词穷了。
“叶制片,谢谢你照顾纪年。”倒是人家先开了口。
叶真哈哈笑起来,拉着吴姑娘的手不肯放,“哪里哪里,应该的。”吴姑娘似乎受不了这个架势,转眼示意纪年。纪年站起身,把叶真拉开。“我们先走了。”他的手明明还搭在她肩上,叶真却恍恍忽忽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纪年牵着女朋友的手离开的时候,叶真在背后不小心跌了一跤,磕了一下巴的血。众人急忙去搀她,叶真却犟着脾气不许人扶。
叶真再睁眼的时候,闻到一股子熟悉的消毒药水的味道。那个时候,她腿受伤住院住了半个月,日日闻这个味道。每回纪年来看她,总得向他抱怨,纪年被她烦怕了便买了香薰来。
“扣扣扣。”
“请进。”
纪年进门后也没看她,径直走到窗子边把手里的香薰点上了。
“阿真,好好照顾自己。我已经不能再爱你了。”
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叶真看着他走出门憋了一眼眶的眼泪,却在剧组同事来看她的时候蒸发了,一滴不剩。
“纪年,如果我想80岁结婚,你会不会等我?”
“可能会吧!”
原来真的是可能。
不会有人一直等你,因为没有一种热情能够持续那么久,如果不能牵手同行,那么就只能错过,世事皆如此罢了。
叶真懂了,却懂得那么迟。迟到他的手心已经蜷着另一个人的手。
纪年送完香薰之后,出了医院没有搭上自己的保姆车,而是上了一辆公交。车上人很多,挤着他,蹭着他,他却还是觉得很空。
当拥抱已经变得没有温度,除了放手还能做什么?
公交站台上贴着的一张海报忽的令他红了眼眶。
那上面写着,
纪年叶真缘定三生再度携手。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