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姻缘树只是个摆设,今生今世,甚至永生永世,都不会开花。她也不求什么,因为这世上的男子,见一个爱一个,见异思迁的速度,简直比天边飞鸟的速度还要快。
那么,她随手捡来的那只公狐狸,算什么?都说是狐狸了,大概不算人。但那奸诈、狡猾、无赖、爱耍小脾气的性格,真是叫人无法忍受。清白?无所谓了,就算一直都在,但别人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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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的是怨灵们凄厉的哭嚎,眼前的六道轮回正泛着幽蓝的光芒。
那女子是凭空出现的,面容精致,倾国倾城,眉眼带笑,衣袖生风。她明明是在微笑,却让人瞧得,忍不住想要落泪。这样的感受,满面愁容已表现不出她的伤,悲极生乐,只能,付之一笑。
阎王的小吏正满头大汗地翻着生死簿,她也耐心地等着,望向那六道轮回地,口中喃喃:“如果,只有这样才能拥有除去他的力量,苦一些,又何妨?”
良久,小吏才战战兢兢地开口:“这位大人,三界的生死簿里都没有您的有关记录,想要轮回历练,须得我们的殿下的许可啊……”他扭头一看,见她正巧笑吟吟,举步踏入六道轮回地,红唇轻启:“不必这么麻烦,我自己去便可。”说罢,便已消失在幽幽的蓝光中。
小吏着急地绕着六道轮回跑了好几圈,口中大喊:“大人!大人!您不能就这么去啊……”喊了几遍,看是无用,小吏又跌跌撞撞地冲向幽冥正殿,欲把此事告诉冥王,脑后的小辫子都晃得快脱落了。
目光一转,便已至殿中,只见小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殿下,方才有位比上神厉害得多的大人钻进了六道轮回啊!”
冥王正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隔着画屏,慵懒地看着小吏,轻轻地说道:“这有什么关系,以后这等小事就不用通报了。”
小吏被冥王这一瞧,虽看不清冥王的眼神,但他只觉得浑身冒冷汗,头脑中一片空白,只得服了服身,道了句:“是,属下告退。”
直等到小吏看到手中的生死簿,才猛然惊醒——方才,他好像没有说,这位大人不在三界之内吧?这是几十万年都没有的事啊,三界之外,还有神的存在吗?——这可如何是好?他又急急地跑了回去……
不想,此时的冥王已去参加王母的盛宴了,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回不来。如此一来,幽冥殿就该过了十几年,世上,岂不早已千年?念及此,小吏颓废地坐在地上——他,好像闯了大祸了。他前不久才刚刚上任,如今又失去工作了,搞不好,还会整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他愁啊——简直比早晨起来买不到孟婆煮的早饭还要愁啊!
而此刻,那位跳入六道轮回的大人,在奈何桥,正等着投胎呢。
奈何桥上,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正分着孟婆汤,口中吆喝:“来来来,饮了孟婆汤,忘却前世种种,方可投胎。”
她看着前面的魂魄一个一个地喝下孟婆汤,铅华尽褪,恢复最干净的面貌,静静地走向前方,不禁有些伤感:“母后,您还能不能轮回呢?如果您能活过来,女儿会很开心的……”
“小姑娘,到你了。”老婆婆递了孟婆汤,见她没反应,便出声提醒。她一瞬间从回忆中醒过来,接过汤,道了句“谢谢”,便把汤一饮而尽。
老婆婆楞住了:“还从来没有要轮回的人跟我说谢谢呢,这小姑娘,一定过得很苦吧。否则,谁愿意轻易忘记一切呢?”
冥界,彼岸花开得正旺,一大片一大片的,火红的花瓣透着寒光,丝丝缕缕的芳香在冥界弥漫……有谁会想到,这些外表光鲜亮丽的彼岸花,却是靠吸收人死后那不能消散的执念而活?这些执念,大多来源于人间怨侣,还有客死异乡的游子。
原来,情和时光,都和彼岸花一样,不能触碰。
她喝下孟婆汤后,脑中一片空白,正奇怪这是何方时,耳畔传来一个声音:“神啊,天下大乱,为何不来拯救我们呢?即便不能亲临,也请赐我们一个能拯救我们的孩子吧……”
她没有听全,只是隐隐约约听着有什么“赐一个”“孩子”什么的,便冲着那个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渐渐的,一道白光吞噬了她的身影,慢慢消散,从不盈一握的腰身,到随意披散的青丝,再到没有血色的脸颊,盛满秋水的眼眸……全部消失不见。甚至没有一个小吏注意到,那个时空,太过接近天界,是不允许没有精神力量的魂魄,轻易投胎的……
而奈何桥边,还是一如既往的,一片嘈杂。哭声、恳求声,不绝于耳,而她,仿佛没有出现过。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