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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时恩 ≮纪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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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清授权镇!


1楼2013-11-08 22:59回复
    @顾菀安


    2楼2013-11-08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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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
      仿佛有一段湿润的青春遗忘在江南的乌镇,还有一些云水过往需要温柔地想起。
      就这样想起,想起在杏花烟雨的江南,想起在春风墨绿的水乡。
      多年以前又一场悠缓的等待,多年以后还在淡淡的追寻。
      只是一个元意的转身,那位撑着油纸伞的少年,走在轻灵的小巷,走进一段似水年华的故事里,不知是否还能不能出来。
      深重如墨的眼眸,流转的是撩人心魄的柔情。
      —— 一濯,你哭了。


      3楼2013-11-08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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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1.陆一濯】
        这是1997年的夏天。
        7月1日。
        乌镇的天空干净的没有一朵云,只剩下纯粹的一望无际的蓝,肆意的在头顶的那块画布上渲染。
        那纯色的蓝,像是不经意间打翻的蓝墨水。
        千丝万缕,在心头晕染开来。
        “陆一濯,你倒是说话呀?”
        “陆一濯我就是抢走你的娃娃了你要怎么样?”
        ……
        我要怎么样?我能怎么样?张了张口就是干燥的热,这个夏天的炎热简直让人失去想要说话的欲望。我垂眸,静静的站在高大的梧桐树下,皱着眉头,索性沉默不语。
        墨绿色的阴影像是墨汁一样滴落在宣纸上,细小的尘埃慢镜头浮动在空气中,眯着眼睛就可以看清楚。
        “走了,不要理她了。我偷偷告诉你们啊,陆一濯不是她阿妈生的呢。”讲话的男孩子嘴角微翘着,脸上满是得意的笑。
        倏然间,我觉得心跳突然漏了那么一拍,那种儿时紧张而又惶恐的情绪一瞬间又从心底浮上来,“谁这样告诉你的?”
        男孩儿回过头来停了那么两三秒钟,然后吐出三个字:“我阿妈。”
        “就是就是,你是弦月眉,你阿妈是远山眉,哼陆一濯你当然不是她生的。”旁边的小孩子帮腔作势,昂着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唉,我不是阿妈生的难道你是吗?
        梧桐树叶的影子投在我的脸上,一瞬间,看不清表情。
        “滚。”我的声音抬高了一点,面容隐没在阴影中,只剩下眼睛里波动的微光。半晌,慢条斯理的弯腰拾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头,狠狠地砸在刚才那个男孩儿的背上。
        下次再叫我听到这种话,我一定换个更大的石头来砸你。
        拍拍手上的土,转身就看见郗玦这家伙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见死不救这种习惯一向很人恼火。”我抿着唇,眉毛轻佻,端详着这个穿着白衬衫的斯文败类。
        “我个人觉得——”他敛起了不正经的笑,“弦月眉更好看!婉约而深沉、含蓄而至情对吧!”
        郗玦的声音像是一种催眠,低沉的,带着恍惚的磁性。
        我点点头,将帽檐拉的更低,说了句:“别和我扯。”
        也是不轻不重的。
        “唉知道了知道了。这么严肃干嘛。”郗玦烦躁的摆摆手,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知道你能把他们赶跑,我还是看戏比较好嘿嘿。”
        我叹了口气,闭着眼睛对着蓝天,眼睛里血红色的一片,有种毛茸茸的热度。微风轻拂,梧桐树浓郁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中。
        是盛夏了。那些浓郁的香气。


        4楼2013-11-08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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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镇是以河成街,街桥相连,水镇一体的,船桨划过乌镇古老的记忆,那轻轻荡漾的水纹,将早已淡忘尘封的情愫重新开启。
          曾经深刻的片段已经朦胧,而模糊的细节反而清晰。
          古旧的风景封锁住了世界所有的华丽,在这苔藓攀附的痕迹里欣赏另一种云淡风轻。
          划船的老者拨弄着船桨,在河水上扬起好看的涟漪。
          他很瘦,肩颈间都是皱纹,眯着眼睛笑意盎然:“一濯啊,你阿妈身体还好吗?”
          “很好。”我凝望着不远处的青石板路,思绪纷绕。
          “什么?”老者将右耳微微倾向我。
          “钟爷爷,”我提高了音调,“我阿妈她很好,镇上云大夫的药真管用。”
          钟爷爷如今已是六十大几,左耳有些轻微的耳背。“喔。那就行,一濯多帮帮你阿妈,她受不得劳累。”
          “知道了。”我笑,眼中山水浓墨。
          望着乌镇独有的古朴宁静的建筑,想起了文和英的似水年华,突然感动于这种小小的宁静的幸福。
          江南水乡展旖旎,屋衍风铃声悦耳。
          小桥蕴涵古城貌,青石幽雅怡心矣。


          5楼2013-11-08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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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岸时,跟钟爷爷道了别,行径在这青石板路上,小镇由远而近的灵气如一缕微风扑面而来。
            柔软的阳光顺着黛色瓦当流淌,睫毛闪动的瞬间,随处可见迎风飘摇的酒旗。
            沁子嫂开的酒馆内弥漫着浓郁的酒香,不曾品尝,就已经醉意朦胧。
            古木桌椅,围坐着来自天南地北的酒客,彼此不问来处,不问归程,一壶花雕,浇醉各自的悲喜人生。
            “一濯回家去呀?”沁子嫂笑眯着眼,冲我招手。
            “我跟阿妈上集市去卖乌锦。”跑了两步,我回过头来冲沁子嫂笑。
            “路上要慢点啊……”
            沁子嫂的叮咛在响彻在整个石巷中。
            我勾唇浅笑,看吧,江南女子皆是如此,心智澄澈,柔情似水,那细腻的情感,宛如温柔的春风。
            这样想着,不经意间,有幽兰的露水从窗台洒落,打湿了我的发梢,却又泛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回眸,只见一个妇人在窗前冲我淡笑,我亦勾唇浅笑,喃喃细语:“阿妈,我回来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江南女子淡如水。


            6楼2013-11-08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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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2.陆一濯】
              进屋,一种岁月的陈香和书卷的灵气扑面而来,古旧的桌椅,老式的花瓶,清凉的地板,雕花的窗格,分明刻满时光的旧痕,却又是这样洁净无尘。
              “阿妈。”
              母亲停下手中的活,将银针别在发间,“一濯,阿妈待会上集市去,你便在家吧。”
              “不了。”我一边整理着桌上的木雕竹刻和蓝印花布制的折扇、背包,一边回阿妈:“我和你去吧,东西太多。”
              阿妈轻嗤一声,眸光渐柔,淡淡开口:“一濯,那些孩子的话……”
              我叹了口气,脚步微顿,心里像是涨满了海水一样温暖的疼痛,“阿妈,我不信他们。”
              我才不会相信他们。
              我是阿妈的孩子,他们说什么,我都不会在乎的。
              我不在乎的。
              真的不在乎。
              时光似一把锋利的剪刀,它剪断青翠的年华,同样也可以剪断结痂的记忆。
              那些被岁月风干的往事开始潮湿,在绚烂的阳光下,有了年轮的温度。
              “陆一濯,陆一濯。”
              远远的,就听到郗玦这斯文败类聒噪的声音。
              我抬眉,抱臂打量着他这副急急忙忙的样子,斜下脑袋,笑容妖冶。
              他倒也不在意,嘻嘻哈哈的跑进屋里来,跟阿妈打过招呼之后,不拘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腮。他的脸上一阵潮红,目光闪亮:“陆一濯,小轩跟我说梨园客栈那的那个说书场,门口小黑板上写着:苏州评弹《青蛇传》,下午16:00。”
              “怎么了?”
              “唉,瞧你那榆木脑袋,你不老早就想去那了吗?”
              听罢,我凝望了他半响,开颜一笑:“没钱。”
              郗玦一口水差点吐出来,“算你狠。”他笑容可掬,“不过你别担心咱不想买票喝茶的话就在靠窗边的长凳上坐着听就行了。”
              “那也不行。”我放下手上的木雕,换上一副正经的神色:“我待会得和阿妈去集市。”


              7楼2013-11-08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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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阿妈不是说可以不去吗?”郗玦微微愣怔了半响,而后又假装叹息,“哎那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朕就不再劝你了,早去早回千万别迷路哈”
                这下轮到我发愣了,因为我也没想到要怎么来回答这句话。一瞬间呆掉的表情让郗玦笑痛了肚子。
                他笑的很猖狂,丝毫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
                我抬眉,然后不客气的送了他一记白眼,“出门右拐慢走不送!”
                “阿濯,阿濯你别这么狠心啊……”他伸了伸懒腰,额前的头发散下来遮住了眼睛。转而瞟见我面无表情的脸,凑过来冲我挑了挑帅气的眉毛,“你跟谁整那表情呢,我欠你贷款要到期了还是咋的?”
                “郗——玦——!”我觉得我的肺要气炸了,铁青着一张脸,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块蓝印花布盖在他脑袋上,“郗玦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我发誓,如果他的名字是三个字,我一定会把它念得抑扬顿挫!


                8楼2013-11-08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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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了。”他的脸色变成柠檬绿,然后有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出门右拐慢走不送是吗!讨厌,陆一濯你就会跟我凶。”郗玦站起来,然后朝外走去。
                  我脸色变了一变,但放不下面子依然没有叫他。
                  这厢,阿妈已经准备好东西,进屋却瞧不见郗玦的人影,愣了半晌,开口问我:“小郗呢?刚刚不是还在这吗?”
                  “听评弹去喽。”我将茶杯放好,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冲着阿妈笑:“阿妈,咱们走吧!”
                  行走在乌镇特有的石巷中,在缓慢的时光里感受人生的仓促,却有着淡定心闲的安宁。
                  一路走来,能看到老人安详地喝茶摆龙门阵,看到慵懒的小猫盘坐在脚下而打着盹儿,看到门扉半掩的院墙上爬满绿叶,还有梧桐树上挂着一对画眉。
                  这里的人儿,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安逸,在烟火弥漫的市井里,过着知足常乐的日子。
                  到集市时,人多了些,净是来乌镇游玩的异乡人。
                  我与阿妈摆好摊位,将木雕和蓝印花布制的折扇和背包放好。回眸,便瞧见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年,拿着单反四处拍摄景致。
                  他转身,脚步微顿,视线移到我的面前,柔顺的黑发贴在前额,眉眼温润。拿起摊位上一块刻着“辞年”的木雕,冲后面还未赶过来的男孩子招了招手,“阿辞,你快来看!这个好诶,一定要买!”
                  那个男孩子茫然地抬着头,眼睛里光芒明明灭灭,“祀眠,你今年几岁了?叫唤什么,人小姑娘都在笑你呢!”
                  祀眠?
                  真好听。


                  9楼2013-11-08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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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男孩子茫然地抬着头,眼睛里光芒明明灭灭,“祀眠,你今年几岁了?叫唤什么,人小姑娘都在笑你呢!”
                    祀眠?
                    真好听。
                    被唤作阿辞的男孩这样说着,却并未止步。大步走到祀眠身旁,端详着他手中的木雕,微微出神。
                    风从耳边轻绕而过,在那些一片叠着一片的梧桐树叶的撞击声里,我听到了祀眠那一句轻的几乎不着痕迹的话,他眉眼低垂,缓慢的说:“怎么样好看吧?来来来快付钱!”
                    阿辞拍拍他的肩,露出一颗小虎牙冲祀眠不无数落的笑,“兄弟,老实跟你说吧,咱兜里就剩两张回去的火车票了啊!”
                    “陆辞你丫涮我呢吧!!”他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小脸儿一下变得无比纠结无比扭曲。
                    “我说真的啊。”陆辞不以为然,耸了耸肩一脸无奈,“不过你别担心旅店是含餐的,晚饭还有着落”
                    祀眠一脸凶神恶煞,拿着单反相机要敲陆辞的头。扬起的手指,骨节分明。
                    我双手托腮,坐在小板凳上笑看着这两位公子哥。


                    10楼2013-11-08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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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一会儿,他俩才注意到一直看戏的我。祀眠哈哈大笑,然后很起劲的说:“那个小妹妹啊,你看这……”
                      “你们继续!”我好笑的在后面跟了他一句。祀眠微怔了须臾,甩甩脑袋,一头秀发顺着夏季晚上的微微凉风摆动着,“唉,我的意思是能不能……”
                      “这里不能赊账哦!”
                      “喂,别急着打断我嘛!”他微微皱起眉头,把脖子上带着的小玉佩摘下来,在我眼前晃呀晃。“喏,我拿这个来换木雕,怎么样?”他歪着脑袋一板一眼的说道,丹凤眼细长的有些撩人心魂。
                      “太多了。”我还是笑。
                      “喔,那再加个这个吧!”他眨了眨眼睛,从摊位上拿起一个蓝印花布制的背包。半晌,将玉佩递给我,脸上流转着带有夏天味道的笑:“对了妹妹,梨园客栈在哪呢?”
                      “茶市街东口。”我点点头,笑了。
                      端详着这块玉,啧啧,这回可是赚大发了。我认得这玉,是和氏璧。中国历史上著名的美玉,在它流传的数百年间,被奉为“无价之宝”与随侯珠齐名,共为天下两大奇宝。
                      翻转玉身,瞧见背后刻着一个小小的“眠”字。风姿卓越却不失苍劲傲骨。
                      美人佩美玉嘛。
                      我借着这散淡的日光,惺忪着双眼,乐呵呵的想着。


                      11楼2013-11-08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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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慵懒,流云自在。坐在竹椅上,将一壶闲茶从浓喝到淡,由暖品到凉。
                        乌镇的茶,适合给那些怀旧的人品尝;乌镇的月,适合给爱做梦的人仰望。
                        韶光来去无声,就像着许多无法言说的缘分,起灭不定。乌镇街上人来人往,那些匆匆步履又将赶赴另一场不曾谋面的约定。
                        “祀眠,你是脑子进水还是怎么的?那玉可是……”
                        “假的。”祀眠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眯着眼,日光柔和的色彩流转在眼眸中,山水浓墨。
                        听罢这话,陆辞硬生生的将那句“看你回去怎么交代”咽回肚子里去。半晌又一脸无奈的说:“你不厚道啊还骗一小姑娘,太丢我首都人民的脸了!”正欲作笑,却被祀眠一记狠眼瞪了回去。
                        祀眠放下茶杯,半伏在木桌上,斜刘海遮住了眼角,“陆辞瞧你那儿傻样,那是高仿品好不好!就算假的也值不少钱。”
                        陆辞不理他,把脸埋入热茶的氤氲中,愤恨的咬牙切齿:“奸商。”
                        “无商不奸。”


                        12楼2013-11-08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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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商不奸。”祀眠斜下脑袋看向他,笑靥如花。
                          相隔不远的长亭有古曲缓缓流淌,那位奏乐的老者一袭长衫,双手都是皱纹。
                          流年似水,一晌贪欢。
                          陆辞撑着脑袋,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你先想想这茶钱怎么办吧。”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祀眠如是温和坦诚作答
                          “哼,祀眠你丫的就可劲儿闹腾吧,早晚佛要把你收回去。”
                          祀眠皱了皱眉,一把拿过桌上的单反相机拥进自己的怀里:“少废话吧你,本少信上帝。待会我数一二三你就往外跑啊,千万别被逮着。”
                          陆辞扁扁嘴心里虽然不赞同,但又没什么更好的办法,总不能死等这当人质吧?
                          摒住呼吸,等着祀眠开口数数。
                          一,时间静止。
                          二,呼吸开始紧促
                          三,闭上眼睛已无后路可寻。
                          “跑!”祀眠低声细语,两人冲出茶馆。
                          只留下店主一人面目狰狞撕心裂肺的吼叫:“两个小混蛋,喂!别跑!”
                          陆辞祀眠间接性耳聋,装听不见溜得更快了。
                          烟雾中长长的小巷,被怀旧的时光侵染;木门里寂寂的故事,被泛黄的岁月尘封。许多人打身边擦肩而过,彼此间今生今世也不会记得有过这样美丽的相逢。
                          多年以后,祀眠将她一人丢在首都天桥上,只身离开时,可曾记得曾经相逢在那江南的古镇?曾经有过脚印的叠合,甚至有过目光的交集?
                          一濯,你哭了。
                          【Chapter.2.完】


                          13楼2013-11-08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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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有小雨,撑着伞步行十分钟,就到了护城河的游船码头。雨夜行船,夜景是拍不好的。
                            我把目光收回船内,看见船头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与游客不一样。
                            他不看风景,时而闭目养神,时而望着窗外的流水,神情略带疲惫。
                            他穿着朴素的衬衣牛仔裤,一双手却显得比别人优雅,掌大而软。他脚边有个袋子,里面放着一把三弦琴。
                            身旁站着的郗玦眼前一亮,这是唱评弹的先生!他拽过我向那边走去:“哎呦,陆一濯,今儿运气真不错,快点!”好嗓子,我无奈地想,四弦一声如裂帛。
                            笑了一笑,并未与郗玦拌嘴,款款随他朝那小船走去。
                            这船上的评弹先生是延城旅游团特地请来的,郗玦用了些小伎俩,我们两人便也混了进去。
                            评弹先生在唱“人面桃花”(钟哲平摄)。当船上的导游小姐在介绍吴山越水时,先生从袋子里取出一件长衫穿上。虽然是在黑暗中,他并不是把长衫随便套在身上,而是仔细扣好每一粒扣子,并用手抚平褶皱处。所有动作,都是寂寞而利索的。导游小姐讲累了,请大家听评弹。先生开始弹唱起来。我虽是生长在这江南之地,却也从未在水上听过评弹,这才明白红楼梦里贾母说,听戏要隔着水才得其韵。一粒粒圆润的音符,在波浪中一步三摇,滑过我们慵懒的神经,又随着细碎雨点落在古老的护城河上。
                            夜航船上听评弹,别有一番滋味。有多少人在听,多少人听得懂,仿佛并不重要,寂寞本身也是一种价值。这余韵悠长的琴声,是吴山越水的背景,也是吴山越水的灵魂。先生一字一漾地唱着:“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一对情侣依偎在窗边耳语。世间再温软的评弹,也软不过他们的呢喃。
                            这样想着,倏忽间觉着肩上一重,转头,对上那人的眸子。光影里他的笑颜有些模糊。
                            “祀眠。”空气凝固,我摒住了呼吸,心想这样唐突的唤人家的名字,是否有些太过失礼?本就是陌生之人,为何却又有种莫名其妙的久违感?
                            祀眠。祀眠。
                            你究竟是何人?
                            他没听到我的小声呢喃。狡桀的笑容一闪而过,特别随意的往我身旁一坐,搭上我的肩,嘻嘻哈哈毫不收敛:“哟呵,这么巧啊小妹妹这儿都能遇见你,认识一下吧我叫祀眠。”
                            我望着他嘴角的笑容,微微愣神,半晌,轻吐出三个字:“陆一濯。”
                            “瞧你那和陆年一样没轻没重的孩子样吧,祀少请问您今年贵庚啊?”同祀眠一起进来的那个男孩子戏谑地打量着他,眉眼间笑意浅浅。
                            “滚丫!陆辞你这死脑筋的家伙,谁和陆年糕一样!你诬陷。”
                            被唤作陆辞的男生不理会他,转而向我伸出手,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陆辞。”
                            仅此两字,听来却是如此厚重。
                            祀眠陆辞。
                            不过是江南烟雨多了一个回眸罢,却注定今生将你二人划为牵挂。
                            若能重来,我宁愿不曾与之相遇。


                            15楼2013-11-08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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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5.】
                              泪水沉甸甸的浮动在眼眶里的,周遭开始变得一片模糊。我脱下外套拧着水,裤子衣服大部分都浸透了。
                              脚下迅速形成了两滩水渍。
                              转而听到身后传来的杂草丛里的脚步声,我转过身看到了气喘吁吁跑来的郗玦。
                              我抬起手擦着脸上淋淋的水,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皱了皱眉头,把校服脱下来,递给我说:“你拿去穿吧。”
                              “不用。”我没有抬头,继续用力地拧着衣服。
                              衣服吸满了水,变得格外沉重。我抬起手揉向眼睛,动作停下来。
                              手指缝里流出湿漉漉的水来。
                              郗玦挽起袖子走过来,拉过我手中的外套,说:“我来。”
                              我左手死死的抓着衣服,右手挡在眼睛面前。露出来的嘴角用力闭得很紧。
                              那些用尽力气才压抑下去的哭泣声。
                              “放手。”
                              郗玦把衣服用力一扯,拿过去哗啦拧出一大滩水来。“你先去穿我的外套。”
                              我没回答,死死地抱着怀里的一堆书,整个人湿漉漉的往前走。郗玦还追在后面要说什么,我转过身朝他用力踢了一脚,球鞋踢在他小腿骨上。他痛的皱着眉头蹲在地上。
                              “别跟着我。”
                              郗玦咬着牙站起来,脱下他的校服外套,朝我劈头盖脸的丢过来。看得出,他生气了。
                              我扯下蒙在自己头上的外套,重重的丢在地上,眼泪唰的流了下来。
                              ——陆一濯,你看,你还真是没用呢。


                              17楼2013-11-08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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