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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水转载】当翅膀兵凯旋回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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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授权君。本文由@雨·痕 申请授权,楼主负责转载,已告知作者。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3-11-22 20:16回复
    转手申明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3-11-22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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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楼给作者@桑怿
        我丧心病狂?
             ——是因为你把我逼的丧心病狂。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3-11-22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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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本文转自利威尔吧,作者桑怿 。想要和作者互动的亲们请移步作者的原楼(会在后面附上链接),或者本吧的专们讨论楼(仍然会附链接)。请勿在无水连载中插楼,插楼必删哦•﹏•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3-11-22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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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开始的时间轴大概是838年左右,第34次墙外考察前。
          那时调查军团差不多两年才出一次墙,那时里维还不是翅膀兵,那时韩吉是头让长官头疼的怪胎,那时埃尔文谨守班长本分,那时莫赛斯、三毛等许许多多翅膀兵还活着。
          那时,玛丽亚之墙还没被攻破。
          小说世界观=至漫画46回为止世界观,若跟以后新连载的世界观相违背,我也没办法。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3-11-23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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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年以后,(这句涉及剧透必须□□,将来会加上),韩吉·佐伊二级校尉准会想起,她在烈日之下被还不是独眼达扬的莫舍·达扬罚长跑直至血液接近沸点的那个中午。
            她是因为教班里的新兵唱一首调查军团禁歌而被重罚的,韩吉那时已经当了三年多快四年翅膀兵,出过两次墙、挂过彩、杀过不止一匹巨人,有了点小资历的她对墙内的日复一日的例行训练开始偶尔耍点小聪明偷点懒,开始得心应手地指使新兵蛋子去打杂跑腿,开始晓得如何在书面报告上写一堆可有可无的废话,开始钻进专营士兵生意的酒馆里找口袋里不缺铜板的退伍老兵蹭酒喝,开始越来越频繁地找点小借口离营到市镇上逛街一逛就是一天——当然主要是逛旧书店。
            总之一言以蔽之——开始沾染了点老兵油子的懒散调调。
            但对于真正的老兵来说,这却实在碍眼——老兵油子的调调,那是专属于血海里杀出来的,巨人嘴巴里逃出来的,周身上下被死魂灵所环绕的酒鬼大叔。凭啥一个不满20的花季少女也来耍这种调调?这不是抢风头捞过界嘛!
            ——诚然,无论过分男性化的举手投足也好,各种不经大脑喷出的胡言乱语来好,糟糕得班长到死那一天也死不瞑目的内务也好,韩吉·佐伊伍长无论如何也不像个传说中的花季少女,但她的的确确从外形体貌特征到内在生理结构都是个如假包换的花季少女啊!
            当然,达扬上士不会告诉任何人,他处罚韩吉的理由,他残酷威胁了那些因为年幼无知而学唱禁歌的新兵,要永远把歌词干干净净地忘掉,然后把新兵发配到三毛·扎卡里阿斯所在的班管教,那个野性十足的瘦高个儿青年虽然跟韩吉是同年兵,但怎么看都比韩吉更有当兵的样子,而且是第一旅里最被看好的单兵技术苗子。
            “要我说,这歌也没什么,明显是事实嘛,调查兵不能连这点承受现实的勇气都没有吧。”高个子皱着眉头,尽量让自己的脸严肃而不显稚气,他为了扮老成一点已经蓄了连鬓胡须,但和那些硬得啃不动的老资格士官相比,他的面孔还是太光滑,光滑得不像个班长。
            “哼,人心垮了,你从外面是看不到的,在平时,他跟正常士兵一样,训练,吃饭,演习,但只有站在巨人面前,你才会知道这人作为士兵的意志已经废了,他不是被巨人吓倒了,是被自己想象出来的恐怖折磨垮了。”
            “韩吉可不是这种人,她的确想象力是很丰富,不过都是用来吓唬别人……”训练兵时代,韩吉的怪巨人夜谈是很有名的,后果是女生宿舍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每每响彻天际,吵得男生都睡不着觉,最后气得把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往楼下砸,引发好大一轮训练营骚乱,结果三毛反而是受罚最重的,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现在就是她在制造新的受害者!”达扬铁青了脸,尽量压低声音,免得让新兵们察觉。
            “知道了,上士,在下次出墙调查之前,我会好好留意他们的动态的。”
            “小心点,他们会害你短命的。”莫舍·达扬临走前丢下一句。
            等达扬走远了,三毛嘟囔着:“就好象没有麻烦新兵我就能长命一样。”
            韩吉跑到了规定的圈数,明明是脑部因为体温过高处在一种混沌的状态中,但似乎有另外一种漂浮在体外的意识清晰地数着圈数,她慢慢地走向训练场旁的露天游泳池,然后扑通一声跳下去,全身没进水里。
            恩,这种降温方式最迅速有效。
            即使是在水底,依然耳边嗡嗡作响,依然似乎萦绕着那段挥之不去的旋律。
            “和你的刀和瓦斯罐一起
            刀和瓦斯罐
            和你的刀和瓦斯罐一起
            刀和瓦斯罐
            和你的刀和瓦斯罐一起
            刀和瓦斯罐
            巨人差点吃了你,你看起来这样怪异
            翅膀兵,我差点认不出你”
            tbc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3-11-23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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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词的英文版如下,用上面的旋律来唱应该没什么难度
              With your gas and swords
              and gas and swords,
              hurroo, hurroo
              With your gas and swords
              and gas and swords,
              hurroo, hurroo
              With your gas and swords
              and gas and swords
              The titan nearly eat you,you look so queer
              Oh my dear wingman I hardly knew you.
              Where are your legs that used to run,
              hurroo, hurroo
              Where are your legs that used to run, hurroo, hurroo
              Where are your legs that used to run
              When you went for to carry a gas
              To be sure but your dancing days are done
              Oh wingman, I hardly knew you.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3-11-23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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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傻大个,你该留下点什么,”那小个子语气淡漠地说,像工人打卡上班一样例行公事,“手指还是脚趾,我不计较,我很宽宏大量的。”
                “贼娃子口气不小,凭什么?”埃尔文回应着,心想这大概是扒窃团伙的头目,来替挨揍得很惨的小弟们出头,不过这家伙目测年龄不大,也就20上下,看来扒窃团伙领导层也日趋年轻化了。
                “你长脑子没?当兵当成脑瘫?我要跟‘随手捞’一波你早挺尸了,但你打扰了我们的下午茶和牌局,就该受点教训,好教你懂规矩。”
                “没错!准备受死吧!”
                “结果他!”
                “放他的血!”
                “里维,把他大卸八块!”
                周遭围观者越来越多,把街道堵得严严实实,他们发出粗野的怒骂吼叫,雷鸣般此起彼伏。小个子迈上前一步,环视四周不满地低吼:“关你们屁事!怎么惩戒这白痴是我的事!”
                仅仅这一迈步就看得出,这家伙是个打架好手,有着弹簧一样灵活强健的关节和极佳的身体平衡感,埃尔文暗暗摆好防御架势,两脚一前一后,甩了甩手臂。
                “非要打架不可?”
                “不是打架,是揍你一顿,揍得你哭着回家找妈妈擦屎。”
                “地下街的好汉就这点操行?靠兵刃赢徒手的?”埃尔文直视着小个子的双眼吼道。
                “你说什么?”
                “别装蒜!外套底下藏了不止一把刀吧!”
                小个子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轮,他凝视了埃尔文几十秒钟,然后慢慢摘下身上的高级外套,把它扔在旁边的地上,接着摘下别在腰带上的短匕首,也扔得远远的。
                埃尔文笑了笑,也脱掉外套,扔在一边,拍了拍裤兜示意手无寸铁,然后就双拳半握下垂,调整气息,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小个子的一举一动。
                他谈不上热爱打架,天天一身臭汗训练、演习、训人、泡图书馆、琢磨怎么对付巨人的中士班长忙得没工夫像有些翅膀兵一样成天惹事打架。
                但他25岁,身材伟岸匀称,像白杨树一样挺拔结实,他身手敏捷,体力充沛得像匹马,正处于一生中最佳的体能状态。
                千锤百炼的残酷训练,与人的搏斗,与巨人的战斗,曾经历的惊惧时刻、生死之间的千钧一发,以及超越自我战胜恐惧的自控力,让他对自己的实力自信满满:相比杀巨人,打架这种事只是训练前松筋活络的热身运动。
                随着对方用柔和警惕的步伐步步进逼,埃尔文感到心跳加速,一种恰当好处的颤栗感贯穿全身,让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兴奋起来,期待着好好暴揍对手一顿。
                你要战,便作战。
                小个子迅速接近,还没进入有效攻击范围就猝然出拳了,两人试探性地对挥了几下拳头,虽然都快得旁人几乎看不清,但其实谁也没打着谁——小个子上身和脑袋忽高忽低忽左忽右一个劲地摇晃,埃尔文根本找不准目标,而小个子发出来的拳招,无论刺拳还是摆拳都被埃尔文的胳膊挡下来了。
                “给爷挠痒痒吗?小娘们!”埃尔文挡下一拳,想顺势抓住小个子的胳膊送他个痛快的过肩摔,但对方缩手实在太快了没抓住,埃尔文把手臂往两边一伸,作出挑衅的动作,对方个头那么小,埃尔文心想他拳脚力量大极也有限,不怕吃上一拳两脚,只要把小个子骗到近身进入缠斗,绝对勒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小个子不吭声横着踱步,像老练的野狼围着羊群转圈找破绽,埃尔文踢了两脚都被他闪开了,突然他向埃尔文的左侧猛跑两步,一个箭步蹬在街边围墙的砖头牙子上,小小的个头顿时占据了高度优势,借着蹬墙的力量向埃尔文冲来。
                埃尔文立刻降低重心防御着左边,同时做足一切擒拿绞寝准备,但对方却在空中以违反格斗规律,根本不可能的发力方式和角度左腿发劲,踢出势如雷霆的扫堂腿,这一刹那似乎身材都在一瞬间长高变大了。
                毫无征兆,毫无预备动作,埃尔文根本来不及调整防御姿势,只听一声闷响,左脚背已经结结实实踢中埃尔文的右下腹。
                突如其来的疼痛几乎让埃尔文站立不稳,但余光已经看到飞向自己头部的拳头,他俯身偏头让开重拳,右手一把抓住对方还没来得及收势的左腿膝盖向上提起,左手使出巧劲推着对方的肩膀往下发力,两条胳膊配合腰力一起发劲,把对方头下脚上地朝地上狠狠一砸。
                “摔死了没?”埃尔文退后两步,继续摆着戒备的姿势,向倒地的小个子吼道,但其实自己右肋的隔膜剧痛难忍,呼吸困难,眼前发黑,简直要一头栽倒了。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3-11-25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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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个子几乎刚落地的瞬间就翻了个身,脸上糊着不少血,大概血流进了眼睛里看不清东西,他躺在地上,双拳护着咽喉和胸腹,左腿微屈,右腿向上短促踢蹬,像是在攻击欺身扑将上来的敌人。
                  但根本没人扑上去攻击——埃尔文还站在原地大声嚷嚷呢,这让小个子的这番地面反击动作显得滑稽而多余,小个子听清声音的距离,立刻右手解下绕在脖子上的绸围巾,擦了擦脸上的血,重新恢复清晰的视线,然后一个侧滚就站了起来。
                  “假仁假义,你会为没连摔两下,没扑过来踩死我后悔的。”他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这回有点背运遇到硬茬子了,要是往常,这种胜率堪忧的打斗绝对溜之大吉,打不过还打很死蠢的,就是五十五十的赢面也没必要死扛硬拼。但今天不行,大半条街的人都在兴致勃勃地围观呢。
                  安全地脚底抹油溜掉,里维这个名字也就死了,在地下街永远死了,这貌似跟真的死掉也没什么区别。
                  埃尔文无意坦白过于“仁义”没有乘胜追击的原因实际是疼得要命,他努力调整呼吸,感受身体各处的痛感程度,然后估计肋骨没断隔膜没破,大概内脏也没什么事。
                  即使如此,这一腿的力道和狠劲也让埃尔文彻底警醒,他承认一开始低估了对手,这小矬子绝对是个人间凶器,而且地下街这种地方的流氓最擅长攻击的就是人,要论怎么增强对人体的伤害,怕是没有别人比他们更内行。他们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却毫不吝啬剥夺别人的生命,面对这种人,如果再有哪怕一次疏失,就会败,说不定就会死。
                  死在这种愚昧、无趣、肮脏、毫无价值的斗殴中,一切奋斗目标都不再存在,所谓为人类做点贡献的卑微念头都成了空,这怎么可以?
                  当然绝对不可以。
                  作战目标:干翻对方然后离开这里。他告诉自己,其他什么也别想,包括对面那家伙的性命。
                  两个对手相互打量着,耐心调整着迎敌的姿势,一条街突然变得特别安静,连围观者轻轻咳嗽一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3-11-26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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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运气一向不好,但这不关你事,在这里可不能靠运气混。”里维把背脊靠在椅子背上,口气很大地说着,然后强自淡定地把酒杯往唇边送,但身上的剧痛让他手臂不自主地抽搐,酒水晃个不停,他全神贯注,全身较劲,好不容易才喝上一口而没让酒洒出来。
                    埃尔文瞅着他的狼狈相笑了笑,他那仿佛了然一切的眼神和笑容中隐含的那种“你也不过如此”的潜台词让里维气得要命:“听说翅膀兵是调查巨人的,跑来研究流氓是不是吃饱了撑着?”
                    “没,我只是好奇天天打架捅人有意思吗?不是很无聊吗?”
                    “没意思。”
                    “那你还干?”
                    “没别的事可做。”
                    “没有想做的事么?除了打架。”
                    “没有,干嘛要有?”
                    这话噎得埃尔文无话可说,他们默默地继续对付眼前的酒杯,一杯干完了就再要一杯,里维自顾自地要了最贵的一种杜松子酒,埃尔文则要了在军队里相当流行的威士忌,然后很意外地发现这里的居然比军队配发品要更浓烈醇厚。
                    晃了晃脑袋,还有点晕,不过好多了,埃尔文把手肘撑在桌上,托着头闭眼默想了好一阵,然后低着头低声慢气地说:“是啊……虽然人活着不难,但搞清楚该干点什么事真的不容易,我是21岁——也就是你这么大——才加入调查军团的。”
                    “打住,喝酒可以,说教闭嘴,要不就出去再打一轮。”
                    但埃尔文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保持着语速和声调,像是并没有在意里维,而是说给自己听。
                    “21岁才搞清这辈子该干什么,虽然迟了点,但并不丢人,我见过太多人一辈子忙忙碌碌搞东搞西,到老到死也没搞清楚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这辈子忙乎了些什么。军营里每个当兵的都忙得要死,被长官指使得团团转,然后转身再把新兵指使得团团转,但当兵又是为了什么?我老久都没搞清楚,我是家里弟妹多,自然而然就被送去当兵的。
                    好伙食?好料子缝的军装?军衔?勋章?吹牛的本钱?讨老婆的砝码?我的同年兵当年聊的多半是这些。但我被这些事的未来吓死了——辛苦一辈子让肩膀上缝满星星胸前挂满勋章,娶个老婆生一窝娃娃,最后老死在褥子很贵的床上,但这个世界纹丝不动,并没有因为我的存在发生有任何有益的改变,就好像我根本没在世上活过一遭,这种人生听起来就太可怕了。”
                    “那你想怎样啊!空想家!你难道要拯救地球杀光巨人啊!”里维撂下空酒杯低吼道,已经要被这个妄想狂加说教狂气死了,都是些什么不着边际的意淫啊!
                    埃尔文抬起头,很严肃地用缓慢的语速说:“我不敢说能拯救地球,也不敢说能杀光巨人,让人类获得真正意义的自由,因为我知道那很难,在我的短暂生命中也许很难办到,但哪怕是向前迈进小小的一步,也是把生命铺设在人类历史的上升阶梯上,我只是想无论如何也做些什么,证明自己没有虚度一生。”
                    “这理想听起来真伟大,伟大得我都想吐了。”
                    “你想吐说明你这个人的心还没死透,你还知道什么是伟大的值得去拼一番的理想,只是距离地下街的现状太远,你自己觉得反差太大,高攀不上,只好把这些理想拼命往地上踩而已——还要一杯吗?”
                    “只要你带够了钱,”里维怒气不减,“你是真伟大还是说大话,跟我有什么相干?闭嘴!一个男人叽歪成这样!”
                    “既然不相干你急什么?你这么活得有意思吗?每天吃饭,睡觉,喝酒,打架,吃饭,睡觉,喝酒,打架……最后不知哪天被另外一名玩刀子好手放了血死在爬满耗子蟑螂的地沟里,这种循环的节奏跟猪猡有啥区别?你是畜生吗?”
                    “那你每天吃饭,睡觉,杀巨人,吃饭,睡觉,杀巨人,最后被巨人活吞掉,这种循环的节奏不是一样白痴?你是脑残吗?”
                    “当然不一样,我们可是在墙外,在没有城墙拘束的荒野开仗,虽然只是很短的几小时,虽然随时都会死,而且是死无全尸手脚乱飞那种,但只要在墙外呼吸过,就会永远同情怜悯墙内的人类,也就是——同情你们啊!”
                    “一群……被关超大圈舍里自生自灭的可怜虫。”埃尔文不知什么时候又要了一杯威士忌,他盯着那酒水,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你喝醉了,在胡说八道。”
                    “我很清醒,里维,想知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可以试试看。”
                    “来当翅膀兵吧。”埃尔文拿起酒杯举了举。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3-11-29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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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固定锚、刀匣、便携气罐、联动发射装置、线轴、密闭阀门,每天试用尺寸轻重不同、质材不同的新式样品并撰写试用报告,足以令翅膀兵头晕目眩精疲力尽。埃尔文一项项地操作样品,做出难度最高的加速减速和特技飞行动作,让瓦斯能量输出达到身体和器材可承受的极限,每次结束试验都眼前一片黑斑,嘴里全是鼻腔里流出的血块,要歇很久到晚上才有力气写报告书。
                      “让我也试试极限特技嘛,我个子小,这样同样的气体输出加速度会比较快,跟班长相比有不同的体验结果和数据吧。”早早交了报告的莫塞斯自告奋勇地说,他平时只是担任常规试用员和固定锚发射精度检测员,这对精力过剩血气正旺的小伙子来说有点不过瘾。
                      “试用品的故障率和从来不低,试用员在事故中当场死亡也不稀奇,你的排障经验还不足,所以这项还是我来操作,我相对有经验一点。”埃尔文这样说道,然后他举了几次故障造成伤亡的实例,顺手用铅笔画了点草图,让年轻士兵知道原来朝夕相处的武器装备原来也会成为致命凶器。
                      “那您所说的排障经验呢?真的发射失灵或者气阀漏气该怎么办?”莫塞斯继续兴致勃勃地追问,其他士兵也围过来听。
                      “我经历过的离死最近的一次,第一次出墙,砍死第一头巨人的时候我已经腿受伤了,看到另一头奇行种也靠近过来,我太急于拉开安全距离,发射固定锚的出力过猛,结果线轴彻底锁死了,固定锚发射到一棵巨树上之后无论如何无法回收,于是我就在空中挂着乱晃。
                      我心想要自救只能砍断这条锁缆,但只靠另外一条锁缆怎么飞行?那一侧恰好是我受伤的那条腿,操纵难度太大,简直不可能,在我犹豫的片刻工夫巨人帮我做决定了,它跑过来一头把那条锁缆撞断了,我就直接冲坠落地了……”
                      “报告!”推门而进的宪兵通信员打断了翅膀兵们的夜谈,他不顾其他人的怒目而视,径直走向埃尔文,“是史密斯中士吗?这里有德克二级校尉的急件,请你现场签收!”
                      埃尔文接过戳着马头标识的信封,拆开来迅速看了看,在签收单上签了名,待通信兵离开宿舍,埃尔文回头向其他人说道:“我明天请个假去王城处理一项事务,你们明天照常试验,阿尔贝特值星,你要看住每个人只操作事先规定的科目,特别是莫塞斯,明白了吗?”
                      “是!班长!”
                      埃尔文在王城一处监狱门口见到了奈尔·德克,他手里拿着一枚东西递过来:“这个是你的么?”
                      第32次墙外调查肩章,图案是猎人张弓搭箭射杀吐焰毒蛇,埃尔文正反翻看一遍,的确是前几天不慎丢失的那枚,虽然严格意义来说这枚肩章当年不是发给他的,但要解释清楚来龙去脉有点大费周章。
                      “是我的,那家伙身上搜出来的?我跟他交过手,他格斗很强,而且好像很了解宪兵的底细和消息网,怎么会轻易让你们捉到的?”
                      “详细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凌晨时分突然在地下街边缘袭击我们的巡逻队编外队员,然后就被摁住了,我也是他押到监狱才知道——别小看我们宪兵,也许有不少靠裙带关系拍马屁混进来的废材,但执法一线的个个都心狠手辣,弄死个流氓跟玩一样。”
                      埃尔文点点头,这点他相信,可主动袭击宪兵巡逻队然后被摁住,听起来是蠢不可言的举止,很难相信会发生在那么一名身经百战的有名流氓身上,他又问了一下发生的时间,恰好是自己跟里维打架的第二天,他仔细把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串连了一下,大概明白了。
                      监狱是最安全的庇护所吗?
                      “那你们准备拿他怎么办?”
                      “这个很难办,因为那天他袭击的编外队员没有穿军服,不受军事法庭保护,而且没受什么伤,民间陪审员那儿糊弄不过去;这家伙在流氓圈子里名气不小,根据线报以往弄残过不少人,说不定也有弄死的,但动员悬赏了半天,受害者出来报案告诉的一个也没有,所以这事就僵在这里了,要不也不会叫你过来。”
                      奈尔一边往监狱大门里面走一边回头跟埃尔文说:“你也被他袭击了,眉骨和鼻骨都骨折了没错吧?我可以找个医生把伤情定为重伤,直接送他上军事法庭,袭击军人加盗窃,这罪名够送他去生荒地吃十年八年苦役不回城里祸害了。”
                      喂,奈尔,这个“重伤员”现在可天天试用新型军械做特技飞行动作呢,不过埃尔文没说出来,他们沿着监狱里如同迷宫的走廊绕来绕去,简直绕得埃尔文头都晕了,最后在一间小牢房前奈尔停了下来。
                      借着昏黄的风灯光线,埃尔文瞅见那小个子一团烂泥一样瘫在墙角,简直给拆得七零八落散了架,只是趴在地上苟延残喘,一点也凶不起来了。
                      “手法很专业么。”埃尔文心想这宪兵的战斗力还真的不容小看。
                      “这可‘基本’不是宪兵干的,他一冲出来就是这样满身伤,要不然还真没那么容易摁住,我们的人还是很人道的,要不路上就弄死他了。”奈尔一本正经地说。
                      埃尔文也懒得考虑这说辞的真实性,他只是问:“没残废吧?”
                      “脊梁骨肯定没断,监狱也没法养活个截瘫啊,其他的谁知道,看他造化了。”
                      “好的我明白怎么做了,让我跟他谈谈,然后再决定是否告诉。”
                      奈尔楞了楞,从他的逻辑里弄不清楚埃尔文是怎么想的,“你是说——打开门,你进去跟他谈谈?”
                      “是的,现在他没啥反抗力吧,我很轻松能应付。”
                      “你在调查军团呆久了不懂这些,犯罪分子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人心是最险恶的,你不能相信这种人,他们为了逃脱法律制裁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做得出来,什么甜言蜜语的许诺都说得出来,但没有真的——就算有真的,你也不能当它是真的,因为他一定会反悔的,怀疑一切,否定一切,在犯罪的领域你一定要有这个觉悟,千万别把他们当成跟你我一样的正常人类,否则你会死得很惨的。”
                      “学长,多谢指教,但麻烦把门打开,让我跟他谈谈。”
                      奈尔对视着埃尔文平和而坚定不移的目光,然后他跟随行的监狱值星士官说:“把门打开,士兵保持步枪在预备击发状态。”
                      “我在上面等你,埃尔文。”
                      埃尔文费劲地低头钻过低矮的铁门,一屋子难闻的血腥味和臭气,他蹲下身想先察看一下这倒霉蛋到底伤得有多重,这时一直一动不动的里维突然睁开了一只眼睛——
                      其实只是肿胀得不成样的眼皮勉强撑开了一条缝,透出嘲讽的目光。
                      “我可……全听见了……狗日的……”他气息虚弱地骂着粗口,“如果我残废了……你可绝对不会管……还要再踩一脚……只是募个炮灰……虚伪透顶……”
                      (在我的小说里,宪兵不是反派,奈尔也不是,这里我试图让大家逐步了解宪兵的思想基础,那样为了打击犯罪消除隐患而怀疑一切,否定一切的奈尔·德克那样对待艾伦,我真的不觉得他是错误的。)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3-11-29 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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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都不重要了,就算你觉得我是个大恶棍也好,翅膀兵是炮灰也好,你也只剩两条路——”埃尔文小心地掀起里维的衣服看了看背后的伤势,几处很深的刀伤,从伤口看起来刀口就不那么锋利,大概是单边开刃的自制武器,还有一些严重的钝击痕迹和其他伤痕。
                        “十年苦役,还是成为我的战友,你只能选一个,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想死在牢里,活着总比死掉强,这是你自己说的。”因为怀疑肋骨骨折,埃尔文轻轻地按了按里维的右侧肋部,里维身上颤栗了一下然后立刻接着骂骂咧咧。
                        “战你妈友……一定会被你害死……把别人骗去喂巨人……自己溜之大吉……你绝对是这种渣……”
                        “你想得太远了,将来自然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眼下来说,我是可以给你提供医疗、饮食、服装,让你成为个有身份受尊敬的士兵的人。”
                        里维低着头艰难地咳嗽,他太虚弱了,以至于不能把喉咙里流出的血啐得离自己远一点:“你当我是条狗吗……丢块骨头就……摇尾巴……”
                        “不是施舍,我当真觉得你能成为出色的军人,配得上军装,你也会有这样的肩章。”埃尔文把那枚第32次墙外调查肩章用两根手指捏着移到里维眼前,让他不用费力抬头也能看得清楚上面的花纹,“这是出墙挑战巨人的象征之物,属于一名已经牺牲的战士,不管什么原因,你拿了它揣兜里,这就是命中注定,你不该在地下街、监狱这种地方被人杀死,你该去墙外杀巨人。”
                        “那哥们绝逼是你……咳咳……害死的……”
                        埃尔文垂下眼没有回应,他又稍微检查了一下里维的头部和其他部位,确认没有严重到立刻致命的伤害之后,就退出了小牢房。
                        “什么?你不告诉,还要保释他?”奈尔简直是从办公椅上跳了起来,他瞪大眼睛吼道,“你吃错药了吗?埃尔文,还是因为什么事被那家伙胁迫了!放一百个心!这种事情我能摆平!保住你的军人名誉!”
                        埃尔文知道奈尔已经迅速往女色,丑闻,机密泄露之类的军界黑幕方面展开思路了,他神态轻松地说:“我很正常,我的日常行为纪律也很正常,不可能受胁迫,一点打架斗殴的小事没必要大惊小怪吧,保释了他还能节约一次军事法庭开庭费用,帮纳税人省一大笔钱呢。”
                        “小事是小事,但这家伙不是小鱼啊!放任不管的话,迟早会成祸害!埃尔文你也要替我们想一想,你常年在人口稀少的外省逍遥,不知道我们这里治安问题有多繁重啊!每天接多少让人头疼的报案啊,死一个贵族会砸掉多少弟兄的饭碗啊!这家伙从我们的监狱回到地下街绝对会成英雄领袖一般的人物,等羽翼丰满了,绝对是兴风作浪的魔王,后果不堪想象,你再老好人也别为难我们啊。”
                        “放心好了,不会放他回地下街跟你们作对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把他带到调查军团去,看看是不是当兵的料子。”
                        奈尔觉得埃尔文这个提议比刚才自己的想象更为疯狂,这不是自讨苦吃引火烧身吗?但既然是把人带出王城,那么在外省再出什么事也不关自己事了,他哼了一声:“如果你不怕他杀掉你的长官,或者在军营的饮水系统里投毒,如此之类的惨剧,那就随便你。只要拿保释金来,签字立保他不回王城,就放人。”
                        埃尔文立刻利落地从军服内衬口袋掏出戳着翅膀标志的支票:“签多少?这种小案子没多少钱吧。”
                        “你你你……是准备先拿公务费付保释金,再用自己的工资往回填吗?这是挪用!”
                        “是的,但调查军团这次出差就是我负责,我觉得没问题就没问题。”
                        奈尔实在搞不懂埃尔文在抽什么风,完全在拿自己的军人生涯开玩笑,但大家都是成熟的军人了,也不算什么生死之交,他觉得并没有奋力阻止对方的义务。
                        他尽量低的说了一个数字,埃尔文签了递过去,得寸进尺地说道:“麻烦再开一张军属人员证明吧。”【注1】
                        “你想干什么?!”
                        “工业城的入城管理也是很严格的,没有宪兵证明带不进人。”埃尔文从办公桌上随手取了一张办公纸张,用铅笔写了“兹有……因调查军团工作所需,特调遣第一旅后勤处所属军属人员里维进入工业城履行公务……”之类在奈尔看来如同天方夜谭的公文草稿,然后推到奈尔面前。
                        “你看看还有啥要补充修改的——没问题,他现在那熊样还能搞什么破坏,我会严密看管他的。”
                        【注1】军属人员,在近代军语中一般指服务于军队但没有军籍的人员,现在在中国一般称文职,在一些国家称军队雇员。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13-11-29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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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维被安顿在翅膀兵的宿舍兼起居室里,房间三面靠墙都是双层床铺,中间是一张大桌子,大家腾出了距离桌子最近的一张下铺,把里维安顿在那儿,这样平时围着桌子吃饭、开会、写试验报告或者翻闲书、拉家常、喝小酒的时候都可以顺便照看他一眼。
                          “这是我在王城招募的一名军团成员,招募过程中出了些意外,但没有问题,他会康复,然后加入我们的队伍。”埃尔文这样跟部下解释陌生伤员的出现,他编了一个排班表贴在墙上,每个兵每天从工作间隙抽出两个小时轮流看护里维,给他换药包扎,伺候他喝水吃饭,大小便什么的。这里没有一年兵,都是第33次墙外调查之前入伍的,对于这样的活计并不陌生。但一开始里维的状况很不好,热度很高,呼吸困难,身上打颤,脚后跟不自主地敲着床板,让钉得不太牢靠的床板持续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夜晚熄灯就寝之后,每当觉察到床板没有在咯吱咯吱地响,埃尔文就会从上铺翻身跳下来,在黑暗中摸摸里维的脉搏,探探他的温度,确认他还活着之后才重新爬回上铺睡觉。这样的过程重复了几次,直到埃尔文在摸脉搏的时候里维突然开口说道:“别瞎折腾了……我今晚又不会死……”
                          但埃尔文还是会在夜里床板没响动的时候下来查看脉搏,直到里维身上的热度降下来,他恢复很快,没几天就能自己半抬起身子喝水吃饭,值班看护的兵也轻松了不少,工休间隙不再完全围着伤员忙得团团转,而是恢复了往日的轻松,晚餐结束后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洗衣服、读信、写信、下棋、打牌、看租来的流行小说,莫塞斯从工场家属区的杂货店买来一小桶蜜酒,每个人轮流用自己的杯子去舀来喝。
                          “哎,你也来点!”尼古拉一等兵痛快地喝了一大杯,他再舀了半杯,顺手就往旁边躺着的里维手里递,里维厌恶地推开,他不喜欢那味道。
                          “让你喝你就喝,这个对伤口很好!”尼古拉硬邦邦地说,硬把杯子往里维嘴边递,他有点生气,这个被照顾的人从来半句感谢的话都不说,一脸敌意,好像认定大伙会随时害死他一样。
                          “算了算了。”“这家伙脾气太臭,别理他。”坐在桌子周围的其他兵都在劝尼古拉放弃,省得闹僵,但尼古拉不松口地说:“再烂也已经是自己人了,要不就让他死,要不就跟我们步调一致,我讨厌搞特殊的。”
                          其他人都扭过头等着看好戏,按照这几天的经验,这个眼神不善的家伙只是伤势太重没体力而已,一待体力恢复不知道要折腾出什么乱子来。
                          但他们看到里维接过杯子把蜜酒喝了。
                          埃尔文一边跟阿尔贝特伍长下跳棋,一边看韩吉写过来的信,感谢他把想要的书邮寄回第一旅的集训地,这与其是信不如说是零七八碎的读书笔记加信口开河,看第一遍是绝对不明白那家伙想说什么的,因为节奏实在太跳跃,充分体现了这女人转速过快绝无刹车的脑回路,从推测分析“ural”这个墙外词的意思到大谈特谈“beothuk人”的相貌身材到底和现在的人类有什么区别,然后是一堆对战友出身墙外种族的推测,她坚信三毛一定出身于北方高地的游牧民族,而自己则大概是南方海滨民族出身。
                          “因为一直很喜欢吃鱼,集训地周围没有河流,后勤采购部门太不负责任,已经几个星期没鱼吃了……”
                          不管怎么说,读这种信拿来杀时间还是不错,也不影响下跳棋和喝酒,其他人在审讯莫塞斯,因为他刚才买酒之余在工场家属区逗留得超过了必要的时间,大伙认为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让咱猜猜,你为了买桶酒专门换了件衬衫出门,这是为什么呢?”
                          “对啊,这是为什么呢?”
                          “啊,有位姑娘,不能破衣烂衫让她失望~~”
                          “怎么可能!这些粗手大脚的北方妞才不是我的菜!”莫塞斯挥着手大嚷,“咱要找就希干希纳的,又精致又乖巧,在这里不可能不可能……”
                          “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
                          “对!灌他!灌到他招供为止!”
                          尼古拉舀了满满一杯酒塞给他,依连一等兵把嗓子捏得又尖又细唱起歌来:
                          “姑娘在凝望,倚着农庄的大门,
                          看那丰饶的田野一片绿莹莹!
                          妈妈!翅膀兵来了!
                          穿过松林,飞得多轻盈
                          啊~~我的命运~~”
                          这最后一声“啊”真是声情并茂,不知道的以为屋里真的突然出现了一名没穿衣服的美女在尖声惊叫。
                          其他人一起欢呼起哄,然后敲着桌子,摇晃着上身,粗声大气地接着唱下去,埃尔文也加入进来:
                          “女儿女儿,你别看
                          用你洁白的小手
                          捂住你的眼睛
                          不然你的心会跳出心房
                          跟他们一起飞出城墙
                          女儿女儿,你别看
                          用你洁白的小手
                          捂住你的眼睛
                          不然你的心会跳出心房
                          跟他们一起飞向战场”
                          真是吵死了,里维闭上眼睛,觉得脑袋被震得疼。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3-11-30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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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白痴,没有神经错乱,也几乎没有昏迷,他明确了解一直以来是这帮年轻当兵的在日夜关注他,照料他,把他从离死不远的境地拉回来。但在他有生以来收获的人生逻辑中,对人好,献殷勤的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善意,什么慈悲心肠,而是包藏祸心,另有阴谋,一定是这样。
                            所谓爱心、所谓慈善,这些都是有钱人拿来蒙骗人的伪善,从万贯家财中挤出微不足道的施舍只是为享受救世主般的飘飘然,而慷慨馈赠的背后简直一定是险恶的圈套,至于传说中的兄弟之情伙伴之义,相信这种鬼话的打手好汉肯定命不长久,一定死在最信赖的人手里。
                            所以当兵的越对他照顾,他越是浑身不自在,感觉接下来的人生简直是刀山火海前途莫测,他没处可去,情愿只要能爬得动就被刀枪逼着爬起来,随便在谁的威压下打杀一场,是去杀人杀熊还是杀巨人悉听尊便,是死是活全凭天意,也不愿躺在这里有人递水送饭摸脉搏。但没人强迫他爬起来,没人用刀枪指着他下达指示,甚至埃尔文也很少跟他说关于参军入伍的话题,这帮人好像把他的存在已经视为宿舍里的正常现象,自己就该呆在这里受他们照顾一样。
                            但我根本不该呆在这里啊,这太荒谬了,里维太清楚自己是什么人,跟这帮表面上生气勃勃乐观向上的翅膀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到底这是不是阴谋呢?是怎样的阴谋呢?真的是阴谋也太他妈的复杂了吧,弄了那么多龙套来一起演出。仅仅是为了骗一个流氓参军?这也成本太高太吃饱了撑着了吧?难道还指望我感激涕宁俯首帖耳不成?
                            所有这些里维不可理喻,根本不属于他的认知范畴的事就在他身边每时每刻发生,当兵的早上齐刷刷地起床披挂浑身玩意,一窝蜂刷牙洗脸,一边吃早餐一边讨论早上的所谓试验科目,时不时诅咒旁边的人什么匣散架或者气罐漏气是否需要提前开追悼会什么的,然后一窝蜂跑出去,只留下一个人把早餐放在他旁边看着他吃了才走,然后每隔1,2个小时会有个兵一身汗和泥跑回来,用脏兮兮的手摸他的脉搏,给他倒水喝傻里傻气地问他需要什么。到中午一群人东倒西歪地回来,有的人脸上有血或一瘸一拐的,埃尔文用脸盆盛水洗脸,把混进了鼻血的脏水倒掉,然后大家狼吞虎咽地吃用饭盆盛回来的午餐,也有人给他装上一份问要不要喂他——当然不要!吃完之后大家把桌子擦擦就趴上面写所谓“报告”的东西,也有人趴在床上写,彼此还为了一些数字或者现象争论不休,吵吵嚷嚷。等午休时间结束又重复上午的一幕,一堆人一窝蜂跑了出去,直到晚上,打牌的、下棋的、弹琴的、唱歌的,吵闹得无穷无尽。到底什么值得这帮人天天这么上满发条连轴转,还天天那么兴奋闹腾,跟嗨了药一样,彩头很高吗?对了,彩头再高也没意义,这些人都是注定喂巨人的。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才唱够了歌起够了哄,有人惊呼还没填完数据表格扑到床上趴着写报告去了,莫塞斯拿起空酒桶准备出去清洗,依连还在喋喋不休地追问到底家属区是不是有漂亮女孩。
                            “对了班长,上次您提到的线轴锁死事故造成冲坠,后来是怎么脱险的?您只讲了一半。”为了转移话题,莫塞斯向着埃尔文问道。
                            埃尔文很快想起了之前中断了的事故回顾,他定了定神说:“我冲坠得很猛,但还来得及做保护动作,所以落地后最多只昏了几秒,我清醒之后抬起头,看到捷仁斯基班长正冲向那头奇行种,他一边做大角度回旋一边命令我撤退,因为单边索根本派不上用场还会碍事……”
                            “然后你这胆小鬼就拍屁股一溜烟逃跑了,等换了设备回来只剩给班长收尸捡胳膊的活儿了,你就是这种人,你的部下知道了这个可再也不会像往常那样崇拜你。”里维突然插话进来,语气讥讽地说。
                            “啊?单边索的飞行是非常困难的啊!那是传说中的特技啊,何况是实战中,腿部还有伤,果然战场能激发人类的无限潜能吗,班长你太厉害了!”莫塞斯情不自禁地说,然后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奇了怪了,里维你怎么知道的?”
                            里维哼了一声:“大概是怕我突然死掉,他一路上冲着我翻过来倒过去讲他战场上的丑事,吵死了。”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13-11-30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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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里维身体的感觉还可以,翅膀兵都出去工作了,房间里没有人,他勉强滚下床,撑着床栏试图站起来,全部体重压在腰椎和膝盖上带来难忍的刺疼,太久没有站立让关节简直生了锈,挪动一步是如此地困难,他站不住,只能摇摇晃晃地爬向离得很近的桌子,用没打夹板的左手伸向装着凉开水的水壶,咕嘟咕嘟地喝了个痛快。他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歇了半天,然后决定无论如何也要站起来走出房间。
                              得找个大小便的地方,他再也受不了在房间里,在一群军佬的注视下,用瓶子、水桶之类的东西解决这种问题了。
                              但这真是个不亚于为争夺地盘而生死决斗或押送违禁品通过宪兵关卡的高难度课题,只是小心翼翼地用双腿支撑体重保持直立,只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床沿往门口走上几步,全身每处关节就都疼得在强烈抗议。
                              疼痛不是坏事,说明僵硬衰竭的身体在重新启动运转,不再是任人摆布的一坨肉,里维额头冒出冷汗,气喘吁吁,他弓着背脊向前挪动,伸手抓上门把,使劲把门推开,一股冷风让他不由自主身上打了个颤,他顺手从靠近门口的床铺上铺捞了一件不知是谁的斗篷裹在身上,肩膀靠着门框慢慢往门外挤。
                              周围密密麻麻都是房子,但这种密跟地下街的各种自建楼房阁楼龇牙咧嘴地勾肩搭背有天壤之别,这是整体规划设计的工业区,几乎每栋房子大小、外观、附属设施都一模一样,干净、刻板、没有装饰,排列得整整齐齐,初看十分压抑,让人眼晕,但既然跟地下街不一样,那也没什么可抱怨的,里维相信就算是那些苦行僧、修士口中的地狱看上去也比地下街顺眼得多。
                              他扶着房屋外墙勉强挪步,走两步就要靠着墙歇息半天,在屋后就有条排水沟渠,他拿不定主意这儿能不能就地解决,毕竟对于这里的环境还不熟悉,他向来是先观察后行动的,就在犹豫的时候从对面的楼房走出一名工匠打扮的人。
                              “是调查军团的士兵吗?你怎么啦,我看你脸色很不好。”那工匠有点惊讶地走了过来,客气地说。
                              里维一开始简直没意识到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因为他长这么大就没人用这种带着热情中带着敬意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当他意识到时,禁不住冷哼了一声,心想这身绿皮就这么管用吗,不管走到哪里,人都是靠皮来认人。
                              “我好得很。”他努力推开墙壁只靠双腿站着,低声答道。
                              “你们的操纵试验数据帮我们大忙了,试验太辛苦还是多休息吧,别累着了,对了,如果你们班长允许的话,中午可以到我们的餐厅喝一杯解解乏吧。”
                              里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只是向他打听他想找的那地方。
                              工匠显然惊讶他会不知道那地方,里维皱着眉头说刚才试验中头撞晕了因为每栋楼都外表一模一样所以找不到了,他的演技显然很逼真,对方轻易相信了,殷勤地指路,还要搀扶着他过去,里维拒绝了。
                              然后里维又花了很长时间挪到那地方,记住了地点,解决了问题,等他精疲力尽地回到住所时,他见到房门是开着的,埃尔文站在门外看着他。
                              里维好像没看见对方一样,不作声地往房间里走,这时埃尔文一把将披在他身上的绿斗篷拽走扔到旁边的床上。
                              “你离披这身衣服还早得很!”
                              里维两条腿一个劲地抖,简直支持不住了,他向前踉跄两步想至少趴到床上歇会儿,但他发现找不到自己的床了。
                              不,这不准确,那张床铺还在,但被褥枕头都没有了,光秃秃的床板上面堆满了各种零件,金属轴承和匣子,螺丝螺母以及装配工具。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那今天应该可以开始训练了,这是第一课,武器拆解和装配。”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3-11-30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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