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睁开眼,正觉得自己躺着舒服,却发现自己似在一个山洞之中,石棱的天顶,嶙峋的岩壁。洞很深,很宽敞,很暗,隔了门铺了地,倒也是一间屋子,东瓶西镜,雕花床榻,装潢简陋却适宜干净。她躺在床铺上,静静看这一切,是那么不可思议。
“这是⋯⋯”
“你不是要来水帘洞吗,这里就是。”说话的仍旧是那猴子,昏迷时一直守在边上,相比也是他把自己送到这地方来的吧。
“孙,孙悟空?”小心翼翼地叫出这个名字,意识不清,暂且随心而走吧。
他不说话,点点头,她挣扎作势要起身,被他拦住了。
躺下的那一刹那,想起日前两个小哥说过的:我家大王,乃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陪那金蝉子西天取经归来,佛号斗战胜佛的齐天大圣。
斗战胜佛,齐天大圣⋯⋯不,一点都想不起来,熟悉的感觉愈来愈强烈,眼前的猴子却如此陌生。至亲又至疏,至远又至近。
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他不是人。
“多谢搭救,我该走了。”
匆忙起身,整整衣衫。这一次,他没有拦。
“你很怕我?”
“不,反⋯⋯反而感觉很⋯⋯很温暖。”这是真心话。
“那为何急着走?”他一手抵在石壁上,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耽搁了大王许多时间,怪不好意思的。”已无处可走,眼神躲闪着,尽量避免与他的对视。
“撒谎!”他压上她的身子,她被黑影所笼罩。
“你分明就是怕我,你认为我是妖。”
“我,不,没有⋯⋯”
“那看着我的眼睛!”粗暴地搬过她偏向一边的脑袋,钳住她下颚,逼她看自己。
看着他的眼睛,金色的瞳,摄人的魂。
她的眼睛,有不知所措,有慌张,又迷茫,更有,深深的恐惧。
黑色的瞳,金色的瞳,在对视。
“你叫什么?”“符鸢。”
符鸢的瞳孔在放大,她似乎要窒息。
“我不是让你走吗,为什么要回来!”
“因,因为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说!”
“是⋯⋯”
“说!”是怕再一次失望吧,他是那样急不可待,嗜血又着了魔,剧烈地摇晃她的肩膀。
“啊!”撞倒石壁,后脑勺裂开了一般疼。她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推开他,没有防备的孙悟空一个趔趄,险些跌了。
“你叫我蓝莹,我想说,我梦中常常也有一个人,叫我蓝莹。”
“梦里?”
“恩,每年的十月廿三,总会有人入我的梦,让我许愿。”
沉寂,死一般的静默。
符鸢吞了口口水,发现嗓子好干,都快冒烟了,她得尽快下山和冰儿回合才行,不然自己一定没有办法在支撑下去,会死在这花果山的!
对,趁他发呆的时候,快溜!就是现在。
一步一步移向洞口,然后,跑!
没敢回头,又忍不住回头。跑到洞口的时候,猴子并没有追上来,他蹲在床前,很是没落。
那眼眶中,闪闪的,是泪吗?
“又不走?那留下来吧!”身影一闪他出现在了自己身后,把她推搡地进了屋。
“放开我,我要回家!”她不住地捶打,又啃又咬的,他也不松手,狠狠抓住她的手臂。
“想走?把这个梦做完先吧!”把她摔倒在床上,现在的她衣衫不整,发髻凌乱,整一疯子。幸好床榻是软的,不疼。
“今天就是十月廿三,你就在这儿过夜罢,不过我可先说好,梦中要是再见那个人,你得许‘逃离花果山’这个心愿。”
废话,不用他说,我也会许这个愿,巴不得马上离开,又碍于这只猴子,只好暗暗骂自己多事。
“那你可不可以先给我弄点水来,我渴得很。”舔舔干裂的嘴唇,她迫切地需要水,哪怕仍有些畏惧,但听他的口气貌似暂时不会伤害自己。
“等着。”以为他要出门,谁知他吹了声口哨,招呼了人去取水和酒。
对了,他是大王,有人伺候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