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宠刚到家没多久，家里唯一的一个老仆便通报尚书令荀彧来访。满宠拉着他一通忙乱，赶紧先把放得到处都是的酒坛子藏起来。很难说曹操的禁酒令省出了多少粮食，但酒业转入地下，黑市酒价暴涨是肯定的。自己不多的薪饷几乎全都搭在这点嗜好上。于是这个不大的府第也就谈不上装潢摆设。
干净整洁的荀令君腰间挂着一只精致的香囊，从中飘散的醉人香气闻名朝野，满宠盯着那个香囊，荀彧盯着自己脚下发黑的坐垫微微皱眉。
“伯宁，你坐下，我简单说两句，很快就走。”荀彧温和地说道。
满宠坐下抬头看着荀彧，忽然感到一种慑人的气势，遮天蔽日地袭来。平日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名门之后，百官翘楚，脸色骤变，对满宠破口大骂了半柱香的时间，然后最后告知他已被调离许县令一职。
“凭什么？！”满宠脾气急了上来，霍然起身。
“凭你调任汝南太守！即日赴任，不得有误！”
满宠官升数级，愣在原处，荀彧从怀里掏出文书官印，一把塞给满宠。随即转身出门，走到门口忽然停住，背对着满宠说道：“刚才那些话是尚书令说的，接下来这些话是我荀彧说的，杨彪的事情你处理得非常出色，曹公很欣赏你，汝南很不好办，具体情况之后我会派人跟你通报，我们对你寄予厚望，好自为之吧。”

李通赤着上身跳下床，抓过床边兵器架上的长柄大斧，提在手里，走到前厅时，已然满臂青筋暴起。要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或者曹操那个级别的大人物来访，那么天不亮就把自己吵起来的这个一根筋就死定了。
这个一根筋是个看上去只有李通一半宽的单薄的小白脸，胡子连下巴都遮不住。此时不咸不淡地对李通作了个揖：“在下新任汝南太守满宠，字伯宁，见过李将军。”
李通黑着脸将大斧竖起，往地上一杵，在地上砸出个一尺深的坑，杀神般面对满宠站着，应了一句：“裨将军，建功侯，阳安都尉李通，参见太守，敢问太守一早拜访，有何见教？！”
“在下新赴任上，仓促危及准备，想借将军一点地方暂时落脚。”
“汝南郡治所在平舆，太守来阳安落脚算怎么回事？！”
满宠神态安详地答道：“将军先穿点衣服，我们坐下说可好？另外，在下能否讨杯茶喝？”
平舆已经进不去了。
不大的小县城被修整成一座武装到牙齿的要塞，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自黄巾作乱以来，豫州匪患不绝，这样的严密防御并不奇怪。只是有些地方看上去不和谐。一是此处山灵水秀，杵这么一大块石头疙瘩，如美人玉体，光滑如璧，然后往上贴块狗皮膏药。二是此处距大将军袁绍的势力范围千里之遥，却遍布他的旗号。
满宠不是个没脾气的人，冲着城头吼道：“反了你们这帮乡巴佬了！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官威！”言罢策马上前，高举自己的官印和任命文书，向城头的哨兵大喊：“汝南太守满宠在此！速开城门，列队迎接！”声若惊雷，四下回响。
城头的哨兵马上跑开了。想必是去通报，或是吓得直接去开门了。早闻汝南乃袁氏故地，门生故吏遍布诸县，黄巾乱国以来，一干人拥地自重，自为一体，不服管教。但公然跟朝廷对抗，在满宠看来他们还是没那个够胆，也就是挂个袁家旗号吓唬乡下人罢了。
满宠悠然地立马等候，马上等来一堆人聚上城头，一次排开，张弓搭箭。满宠当机立断，拨马回头狂奔，顺带经过，给自己发愣的老仆的坐骑上抽了一马鞭。算着两人逃到弓箭射程以外，满宠不由火气，实在大失颜面，回头指着城头厉声大骂不止。直到城门打开，涌出数十员骑兵，向自己追来。
满宠这才明白过来荀彧那句“汝南不好办”的深意。何止是不好办？朝廷已经丧失对这一地区的控制权了，从何办起？这时候叫自己当汝南太守简直是缺德。满宠拉着仆人继续发足狂奔，忽然想起荀彧缺德之余有个交代：“有难处可求助阳安都尉李通。”

“荀令君是这么跟你说的？”李通虽说已穿戴整齐，但仍是一身匪气。开始称“太守”，客气了两句后，很快开始直呼你我。
满宠点了点头。李通很得意地嗯了一声，说道：“既然荀令君发了话，肯定也是曹公的意思，那本大爷义不容辞，你放心孩子，曹公的事本大爷不会怠慢的，你就先在这呆着吧！”
李通已成“大爷”，降格为“孩子”的满宠低眉顺眼地答应着，一边盘算如何先了却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话。当务之急是找口水喝，然后找地方睡一觉。李通明显是个难以降服的刺头，不花点心思很难让他正眼看自己，但现在困得要死，以后再说。
当然李通是不打算这么放过满宠的。

虽说自己一介山贼出身，但纵横江湖十余年，久战成名，聚众不下万人。曹操征张绣不利之际，自己率全军投曹，顿缓颓势。凭这等威名战功，拜将封侯，以为曹操势力的南方屏障。如今空降这么个闻所未闻的无毛少年，硬是成了自己主管上级，这没什么。只是自己作为前辈，有义务让他明白点江湖险恶。
“太守旅途劳顿，容末将备薄酒为太守接风洗尘。”
李通无缘无故地又改叫自己“太守”，且讲起了礼数，有诡异，满宠开始警惕起来。
“李将军，曹公明令禁酒，我们喝点茶就好。”
李通不答，拍了拍手，下人提着两个硕大的酒坛子上来。
“曹公禁酒呢，一是为了省粮食，二是怕我们饮酒误事。我这里呢，一来酒是我下面的弟兄从益州私运过来的，费粮食也没费我们这里的粮食，二来我们饮酒适度，益于心情，何况山高皇帝远，太守不说，没人知道，是吧？”
很明显，即便满宠上报，估计也没人会管李通喝酒，这家伙浑身上下都不怀好意，看来喝酒是躲不过了。

“那么，酒樽呢？”
李通就着坛口一手抓起酒坛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说道：“末将是个粗人，寒舍实在没有那么雅致的家什，太守就将就这么喝吧。”
满宠舔了舔嘴唇道：“那在下失礼了。”
满宠挽起衣袖，学李通的样子一手抓起酒坛，顿觉死沉，只好放下，改用两只手捧起坛子，颤着双臂喝起来，酒溅得胸口尽湿。
然后李通看着满宠大口大口地把一坛酒就这么喝光了，稳稳地放下酒坛，就着衣袖抹了抹嘴。见李通盯着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太守海量！”满宠痛快地喝完了，李通自然也不能落后，一通狠灌把自己这一坛也干了，开始觉得晕乎。但自己久经考验，不至于喝不过一个毛孩子，不要看他一脸镇静，面色不改，估计也在硬扛，这种小样自己见多了，三坛酒以内喝翻他是没问题的。
第二坛酒喝完，李通头开始发胀。一早起来，又没下酒菜，空腹灌一肚子酒，酒劲更烈。但满宠看样子好不到哪去，这厮一脸严肃，满头冷汗，倒下只是时间问题。

李通招呼人摆上第三坛酒，尽可能地稳住自己声调说道：“看不出太守不仅年少有为，而且还很会喝酒啊！”
满宠慌忙摆摆手：“哪里，在下都快不行了，还请将军手下留情啊，要不今天先到这吧？”
李通顿时眼神一冷，森然回了一个字：“喝！”
满宠绝望地看了酒坛子一会，只好艰难地抱起酒坛开始硬灌。李通见状很满意，也提起酒坛，忽然觉得比刚才重了不少，看来自己也醉得不轻。一般来说一坛这样的烈酒能喝翻无数大汉，屡试不爽，碰巧这个满宠如此能喝，这回实在失算。但对付这么个晚辈使诈的话，传出去自己如何做人？管不了那么多了，抱起酒坛，一饮而尽。
满宠喝完，抹嘴，把自己面前的三个空坛子整齐地排成一排。李通喝完，坛子滚在地上，忽然想不起自己喝了多少。自己面前这是三只空酒坛，还是六只？但他意识到，自己情况不妙。挣扎着站起来，站一下兴许会清醒一些。满宠脸上什么表情自己已经看不大清了，但看得见他站起来。他也想清醒一下么？不得不说这个毛孩子是自己见过最能喝的。此刻还七平八稳地朝自己走了过来，李通能感到一阵寒意，便见到满宠拔出佩剑。想打架么？本大爷一只手就能捏死你小子。
然后李通被一脚踹翻在地，正中腹部，呕出一大口酒，顿觉清醒一半，正待反击，冰凉的剑尖已经抵上咽喉。

这星期先发这些，因为喜欢手写，会有点慢

“将军！在下虽一介书生，年幼资浅，但受曹公重托，荷国重任，不敢丝毫怠慢！久闻将军忠勇，名震汝淮，万望将军不遗余力，左右扶持，不然王法无情，不念亲旧功勋！”满宠声若洪钟，神色一扫青涩，庄重威严。如此响亮的声音从这般瘦削的身体里冒出来，出人意料。但这已不是李通跟满宠相识这么一阵工夫里满宠第一次出人意料了。
满宠平生第一次用剑指着人脖子，口若悬河地吼完一番豪言壮语，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此举突然，纯粹灵光一现，按自己刚才的盘算，李通喝得七荤八素，再给这么一吓，就差不多该求饶了。幸亏把他先喝昏了，不然一百个自己都是这等虎狼之将的对手。正想着，李通一手捏住剑身，看似轻巧一弯，竟将剑掐断半截。
李通生平第一次被人用剑指着脖子。征战半生，刀光剑影，打算用剑指自己脖子的人实在不在少数，不乏江湖豪杰，都死在自己手上，除了这个被自己当孩子看的瘦弱书生。汝南重地，曹操果然没有随便派个人来当太守，这个叫满宠的家伙有胆有谋，可以仰仗。但自己声名在外，为曹操所重用，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不让这个年轻人知道点自己的厉害，恐怕从此都要被他小看一截。想来这小子应该没见过能把剑单手掐断的高手。
满宠果然没见过，此刻举着断剑，有点手足无措。
“将军……果然好身手。”
“太守能屈能伸，胆略过人，末将失敬。”李通把半片剑身扔到一边，恭敬地向满宠施礼。
“将军客气。”
天色已亮，满宠如释重负地一笑，随即翻江倒海般吐了起来。

一支系着红色丝带的飞箭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落入密林。林中闪出一支队伍，人人装束严整，杀气肃然。为首的身披重甲，从头包裹到脚，只露出眼睛。这类样式的甲胄很是罕见，看得出是按特殊要求打造的。
很快另一个方向射出另一支系着红丝带的飞箭，消失在密林中后林中随即一阵骚动，一名俊秀的素服青年领着另一支队伍走来，随从皆不备武装，商贾打扮，担着大箱小箱。
青年毫不犹豫地调笑了重甲一顿：“穿这么多你这是怕着凉么？”
没等重甲回答青年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做点买卖罢了，每次你都搞得这么偷鸡摸狗跟偷情似的。”
重甲说话的声音无比生硬：“高刺史，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这算是通敌，传出去对谁都没好处。”
高干嘿嘿一笑：“我好说，袁公是我亲舅舅，不会在意我这点小事，但你在曹操那里可是有叛变的前科的，是吧？”随即收敛笑容，“河内太守魏种，你总算肯识破我了。”

“没办法，要打大仗了。”言罢魏种在身上的铁甲上重重敲了三下，数十员弓手从树丛中闪出，居高临下地对准高干一行人，张弓搭箭。“我们做这几回生意，刺史向来爽快，不讨价还价也不缺斤少两，我很欣赏，你那边死剩下的人，可以把你的尸首运回去。”魏种一板一眼地说道。
高干摇了摇头：“急性子。”
弓弦声响，魏种的弓箭手纷纷应声中箭，数十号人皆中要害，瞬间成了数十条尸，雨点般落在地上。高干假模假式地摆出一副受惊状，尖声尖气地叫道：“唉呀！那些人从哪冒出来的？！吓死人家了！”
魏种第一反应当然是跑，本能地后退了两步后明白了一个情况：挂着这一身沉重的铁块断然跑不掉，刚才果然不该下马，之前上马得靠两个人在后面推，现在再上马当然是来不及了。
高干闹完了以后得意洋洋：“虽然你这人做生意拖泥带水，还经常给我掺假货，但来来往往也算有点交情吧？”忽然脸色一沉，“但你今天可真人家惹毛了，你的尸首都别指望回去。”言罢举起右手。

魏种知道高干手一放下就会一阵乱箭飞来，虽然自己甲厚伤不了，但自己带的人就估计没救了，他们一报销，自己也跑不掉。左右张望就是看不见高干的弓箭手到底在哪，忍不住问道：“你的弓箭手到底在哪？”
高干瞪大眼睛：“这就是你的遗言么？”脸一变又坏笑道：“人家不告诉你，但告诉你又能如何？反正你也跑不掉，这是你自找的，山林险峻之地你穿这么一身，一看就是没怎么打过仗的业余选手，不上马你跑都跑不动。”言罢伸手朝着魏种身边的战马轻轻一指，顿时一串飞箭准确无误地扎进马脑，一匹高头大马登时闷声倒地，抽搐两下，不复动弹。
高干特地再解说了一番：“得，现在马也死了。”

魏种瞟了一眼倒地的死马说道：“既如此，不打了，接着做生意呗，这是匹好马，待会要算你账上，还有我死的人的丧葬费。”
“你不会给吓傻了吧？”
“我今天有些新货。”魏种说完拿过一卷帛书，抛给高干。
详细的河内布防图。
“魏太守要投降直接降就是了，何必这么扭捏？反正在叛变投诚这方面你也是老手，想必驾轻就熟，我虽然做不了主，但我向袁公美言几句，凭你的本事，我保证你官居原职。”
“我不是投降，也用不着，给你这个图的目的是为了告诉你，即便你知道布防情况，想把河内拿下也要耗掉你半条命，而且这图到底是真是假，也待你亲自鉴定，总之，今天你把我杀了也一样，现在的河内换条狗来坐我的位子，你还是打不下来。倒是不如留我性命，日后有机会大家还能做点生意，毕竟是熟人，要是曹公换个别的什么一根筋过来，可没我这么开通。”
高干大笑，笑完了脸一板。
“狂妄！只要你还是人在守城，我就能打下来！”
“行不行，布防图我给你了，你回去不妨仔细研究，能轻易拿下算你本事，或者你要是觉得拼个奄奄一息拿下这么点弹丸之地很值的话，随便你。”
高干抬高音量：“降还是不降，你现在给句准话！不降的话就留个遗言吧！”
魏种挣扎着把厚实的头盔卸了下来，擦了把汗，淡然地说：“降，当然降，杀身成仁那套我可搞不来，我现在就跟你走。”
“当然是你带着守军献城投降，不然我要你干什么？”
“守军不归我管呀！”魏种边回答边开始摘身上的铁甲，汗衫尽数沾湿。
高干咬了咬嘴唇，电光火石间拔出佩剑，抵在魏种的喉结上大吼道：“那留你何用？！”
“好……等……等会，那我现在说两句遗言总行吧？反正你要杀我不差这一会儿。”
“有屁快放！”
“别发火，嘻嘻，别发火，我也就是想最后劝老兄一句，袁曹相争，必有一死，袁绍不论是胜是负，老兄都要仔细考虑考虑前途。”
高干哼了一声：“这么说你还对我的前途有所考虑？”
“没什么复杂的，你也想得到，只是不愿去想罢了，你倾尽全力，而且我敢担保，伤亡惨重，拿下河内，袁绍赢，你这边的战果显得无足轻重，然后你还得担心并州空虚后南匈奴那帮白眼狼可能惹是生非。袁绍输，那你就是一股惨胜的残军，暴露在突出部，纯属找打无疑，被打回并州，南匈奴那帮白眼狼可能惹是生非。”
高干的脸上不自然地抽了一下。
魏种总算把身上各处包裹的铁甲全数解下，顿觉通体舒泰，伸了伸筋骨。
“你暂时按兵不动，凭高刺史的聪明，我就不多说了。”
高干沉默半晌，收剑入鞘，深深呼了口气，然后抬头看天。
“天气不错。”
“适合做买卖。”

“那还等什么？赶紧完事！”高干不耐烦地挥挥手，手下开始将大批酒坛，毛皮，肉干摆出来。
“嘿嘿你看你早这么爽快多好？差点闹出大事。”魏种嬉皮笑脸地说。
高干依然板着脸：“我记得是你先要动武的吧？”
魏种语重心长地说：“元才，大家都要向前看，别老沉浸在不愉快的回忆里。”说完示意手下将几个箱子抬了上来。双方的人开始互相验货，称斤算两。
看着魏种那副无赖嘴脸，高干便气得肝疼，偏偏魏种刚才说的话俱中要害。
那张布防图自己稍看了一眼，如果河内真是如此布防，那么技术角度上讲几乎无懈可击，连伏兵都狂妄地标明地点人数装备，都放在必经之处。曹营实在有高人，能画出这等布防图的人，绝对可以再布置出更老辣的防守。并州因靠近匈奴部族，战斗部队偏重野战，不善攻坚。仓促进攻，曹军有备而战，自己小心经营的这点家底，恐怕都要耗光。按兵不动的好处实在太诱人了，袁绍的主力一赢，曹操必然军心尽丧，防线收缩，河内变成绝地，自然自行瓦解，到时就算河内死守不降，打一支断绝后援的孤军总是容易多了。
一个立了功的光杆司令和一个不作为的实力派，哪一个在自己那个过河拆桥眼都不眨的舅舅那里更有位置，对于这个道理，高干明白得很。而当年以生命为代价教会高干这个道理的那个人，救过袁绍的命，确立了袁氏河北的霸权，打残了南匈奴的于夫罗，留下了一个安稳的并州，高干手下这笔精锐的家底，还有高干腰间这把镶着“麹”字的宝剑。那个人被袁绍秘密处决后尸身弃置在野地里，匆匆烧化，高干偷偷寻回些骨殖，交给他家人带着远走高飞。

自袁绍起兵讨伐董卓以来高干便一直追随着自己这个舅舅，袁绍有一点自己是再明白不过的：他很聪明，通诗文，懂战阵，文武双全。还有一点：他绝顶聪明，以至于理解得到这种聪明的人相当有限。很多时候袁绍一些令人费解的举动背后往往隐藏着令人恍然大悟后一身冷汗的远见与目的。
但绝顶聪明的人往往都不喜欢其它绝顶聪明的人。
尤其当他身为人主的时候。他需要的是棋子，供自己支使。而那些自己会动的棋子，就不叫棋子了，哪怕它跳到了自己想要的位置，因为这样一来，它总有一天会跳到不该跳的地方，必须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