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漪浮廊一片银装素裹，漫天飞雪，洋洋洒洒，博彩大地。
今日正是苦境除夕，殢无伤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见到沿途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和春联，他注目许久，最终却也仅仅买回来两坛酒而已。
他坐回平常看雪的石旁，揭开封口，刹那间酒香弥漫浮廊，驱散些许寒意。
无衣师尹的香斗就落在石头旁边，其上已然厚厚地积了一层雪。自从许久之前，素还真拿着它来到浮廊，为师尹的死而宽慰他，就被他随手扔到石头旁边，再没有理会过。
他当然是会想无衣师尹的，日日想，夜夜想，但是面上依旧一派冷漠淡然没心没肺。你为大侠为什么？大侠会告诉你……嗯，他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以前，师尹偶尔会提酒来到他身边，要个陪酒的知己。他喝酒斯斯文文，殢无伤也不介意配合他斯文一番，竹叶轻旋滴酒如喉，倒也别是一番滋味。
如今，师尹都不在了，他没那个心情再去斯文，就着酒坛大口倒酒，酒液顺着脖颈的线条蜿蜒而下，浸湿衣襟。
不知何时，酒香中竟晕染了丝丝缕缕的熏香气味，而这世上，嗜爱焚香取道的人，在殢无伤眼里不过唯一。
“唉……”
寒冷得几乎凝结的空气中，传出低低的叹息。
殢无伤举酒的手一顿，却未停下，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移转。
很近了，那个人就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他知道！
他一定还是一袭紫衣，金叶步摇，将一头紫的发黑的长发绾得一丝不苟。
他手里一定没有拿着从不离身的香斗，毕竟那东西还在他这里不是么。
他会用什么样的眼神望着自己呢？是一贯不达眼底的微笑，或者是无可奈何的叹惋？或者是什么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
“你这是何必呢。”
殢无伤知道这不是他的问题，但是他却回答了。
“我不甘心。”
他顿了顿，那个人并没有答话。
“凭什么一直以来，是去是留都是你来决定，你说来苦境就来苦境，你说赴黄泉就赴黄泉，你什么时候想过我。”
“无伤，你生气了吗？”
这回换作殢无伤不答话。
那人兀自接道，“我知道你不只是生气，也许还伤透了心，不然也不会……”
殢无伤的视线始终落在院中飞雪，他却知道那人眼神始终望着他。“你不高兴吗，我不顾你的意愿，就擅自将你魂魄招来……毕竟，从前，无论我如何与你抵触，最后终究还是会随了你的心意。”
“我没有不高兴，无伤。我只是为你惋惜，无衣师尹一身罪业，不值得你半生来换。”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今后，我再也不要听你的话了。”
殢无伤终于转了身，面对着一直坐在他身侧的这个人，果然如他所料一般，依旧是那般紫衣翩翩那般金叶流光。只是那眼神分外平和，没有笑，也没有叹。湛蓝的潭水，他只在其中看得见自己的倒映。
这样也好。殢无伤想，他将无衣师尹压在身下，一片雪落在他的长长的眼睫，那样轻盈，可非亦是落在了他的心上？他想，从今以后，这个人，连同他的眼睫上的这片雪，都是他的了，他一个人的。
殢无伤埋头亲吻他的眼睛。生前一向倔强的师尹这一次意外地乖顺，殢无伤吻他的眼睛，他就轻轻合上眼睑，任他舔舐。
待到殢无伤终于起身，已是片刻之后，师尹的眼睫被他吻得亮晶晶湿漉漉，他越瞧越爱，这个倔强自负高高在上的人，终于在他怀里，在他身下，留下了他的痕迹。
他是否这样渴望很久很久了？殢无伤甚至无法回答自己，因为这个人太过无情，在他活着的时候，许多事，殢无伤连想都懒得去想。
死了也好，死过一次好歹就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已经这样爱他，那就爱吧，哪怕只是魂魄也没有关系，至少，这个魂魄是属于他的，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抢走他。
他的心仿佛不再是心，它被深邃的绝望与浓烈的喜悦揉碎成一团，还分得清是什么吗？分不清也罢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要在诡术奇谲的苦境寻一个死而复生的方法，没有什么困难，难的往往是代价，谁甘愿饮鸩止渴？然而人生百态，甘愿的人从来不少。
他听见了，在他附身抱住无衣师尹的时候，耳边那声怅惘的叹息，但他宁可选择付诸罔闻。
殢无伤说过，今后，他再也不要听他的话了。
今日正是苦境除夕，殢无伤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见到沿途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和春联，他注目许久，最终却也仅仅买回来两坛酒而已。
他坐回平常看雪的石旁，揭开封口，刹那间酒香弥漫浮廊，驱散些许寒意。
无衣师尹的香斗就落在石头旁边，其上已然厚厚地积了一层雪。自从许久之前，素还真拿着它来到浮廊，为师尹的死而宽慰他，就被他随手扔到石头旁边，再没有理会过。
他当然是会想无衣师尹的，日日想，夜夜想，但是面上依旧一派冷漠淡然没心没肺。你为大侠为什么？大侠会告诉你……嗯，他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以前，师尹偶尔会提酒来到他身边，要个陪酒的知己。他喝酒斯斯文文，殢无伤也不介意配合他斯文一番，竹叶轻旋滴酒如喉，倒也别是一番滋味。
如今，师尹都不在了，他没那个心情再去斯文，就着酒坛大口倒酒，酒液顺着脖颈的线条蜿蜒而下，浸湿衣襟。
不知何时，酒香中竟晕染了丝丝缕缕的熏香气味，而这世上，嗜爱焚香取道的人，在殢无伤眼里不过唯一。
“唉……”
寒冷得几乎凝结的空气中，传出低低的叹息。
殢无伤举酒的手一顿，却未停下，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移转。
很近了，那个人就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他知道！
他一定还是一袭紫衣，金叶步摇，将一头紫的发黑的长发绾得一丝不苟。
他手里一定没有拿着从不离身的香斗，毕竟那东西还在他这里不是么。
他会用什么样的眼神望着自己呢？是一贯不达眼底的微笑，或者是无可奈何的叹惋？或者是什么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
“你这是何必呢。”
殢无伤知道这不是他的问题，但是他却回答了。
“我不甘心。”
他顿了顿，那个人并没有答话。
“凭什么一直以来，是去是留都是你来决定，你说来苦境就来苦境，你说赴黄泉就赴黄泉，你什么时候想过我。”
“无伤，你生气了吗？”
这回换作殢无伤不答话。
那人兀自接道，“我知道你不只是生气，也许还伤透了心，不然也不会……”
殢无伤的视线始终落在院中飞雪，他却知道那人眼神始终望着他。“你不高兴吗，我不顾你的意愿，就擅自将你魂魄招来……毕竟，从前，无论我如何与你抵触，最后终究还是会随了你的心意。”
“我没有不高兴，无伤。我只是为你惋惜，无衣师尹一身罪业，不值得你半生来换。”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今后，我再也不要听你的话了。”
殢无伤终于转了身，面对着一直坐在他身侧的这个人，果然如他所料一般，依旧是那般紫衣翩翩那般金叶流光。只是那眼神分外平和，没有笑，也没有叹。湛蓝的潭水，他只在其中看得见自己的倒映。
这样也好。殢无伤想，他将无衣师尹压在身下，一片雪落在他的长长的眼睫，那样轻盈，可非亦是落在了他的心上？他想，从今以后，这个人，连同他的眼睫上的这片雪，都是他的了，他一个人的。
殢无伤埋头亲吻他的眼睛。生前一向倔强的师尹这一次意外地乖顺，殢无伤吻他的眼睛，他就轻轻合上眼睑，任他舔舐。
待到殢无伤终于起身，已是片刻之后，师尹的眼睫被他吻得亮晶晶湿漉漉，他越瞧越爱，这个倔强自负高高在上的人，终于在他怀里，在他身下，留下了他的痕迹。
他是否这样渴望很久很久了？殢无伤甚至无法回答自己，因为这个人太过无情，在他活着的时候，许多事，殢无伤连想都懒得去想。
死了也好，死过一次好歹就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已经这样爱他，那就爱吧，哪怕只是魂魄也没有关系，至少，这个魂魄是属于他的，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抢走他。
他的心仿佛不再是心，它被深邃的绝望与浓烈的喜悦揉碎成一团，还分得清是什么吗？分不清也罢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要在诡术奇谲的苦境寻一个死而复生的方法，没有什么困难，难的往往是代价，谁甘愿饮鸩止渴？然而人生百态，甘愿的人从来不少。
他听见了，在他附身抱住无衣师尹的时候，耳边那声怅惘的叹息，但他宁可选择付诸罔闻。
殢无伤说过，今后，他再也不要听他的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