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

一
我想起祖父园中一大片一大片的桔梗。
桔梗开花的时候，蓝紫色的五角星状花朵是很可爱的。
我抱着一瓶桔梗站在迹部学长面前。桔梗花是我早上采摘的，蓝紫的花瓣娇艳欲滴。
“有事么？没事的话请让开，本大爷还有事去做。”迹部低头看只齐自己下颌高的金发女孩，心里一阵无奈。
“请迹部学长收下我的花。”我咬了咬唇，抬起头，送上手里的花瓶。
“你把本大爷当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这个？呵，不华丽的女人，让开，你挡着本大爷的道了。”迹部轻蔑的瞥了她一眼，“桦地，我们走。”
“可，可是……”我有些无措的看着迹部学长，“还是希望您……”
“让开。”迹部手一挥，恰好把装着桔梗的瓶子打翻。
蓝紫色的鲜花散落一地。擦得锃亮的皮鞋毫不怜惜的践踏过去，花汁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我蹲下身，一点一点把散落的花朵拾起。
“樱庭桑，部长最近正在为了比赛的事而忙碌，所以心情可能不太好，请你不要挂心。”凤君在我身边蹲下，帮我捡拾着。
“没有关系的，凤君。是我给迹部学长带来了困扰，我的错。”我眨着眼睛，努力使自己的眼泪不流出来。
“你没看樱庭今天的样子，真是蠢笨极了。”
“是啊是啊，一个穷酸的平民而已，竟然妄想得到迹部大人的垂青，真是可笑。”
“丑小鸭想变天鹅？呵，她还得再等个几百年那。”
“你们看你们看，她来了哎。”
我捧着我的瓶子回到教室，迎接我的是班上同学不善的眼神。我低下头，向我的座位走去。嘲讽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我假装着没听见。
“樱庭百绘，迹部大人是苏子学姐的，你这个平民就不要痴心妄想了。”一个女生大声说。
我顿住了脚步，抬头看向那个女生。
栗卷麻美，迹部后援团的成员。
“栗卷小姐。迹部学长不是别人的所有物，他只属于他自己。”
我听见我的声音后醒悟过来。说完我自己都吓了一跳，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樱庭桑并没有说错。”清润而温和的声音从教室后面响起，我听得出来那是凤君的。
如果是周助哥哥的话，大概也会这么说吧。
栗卷愤愤的坐下。我回到我的座位上，拿出课本，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却浮现出那桔梗花田。
“桔梗啊，今天又淘气了么？”妈妈拂去我脸上的泥土。
我抓了抓衣襟，摇头：“没有。只是在和周助哥哥还有裕太移栽铃兰。”
视线突然模糊，我眨眨眼睛，努力使眼睛清明起来，头也有些痛。最近总是这样，动不动就头痛，但过一会儿就会没事。
从后面递来一张纸条，我打开来。
桔梗，是朴实而温柔地花呢。就像樱庭桑一样。
——凤长太郎 字。
长太郎，我的乳名，就叫桔梗啊。——我其实是个软妹我会告诉你？(°ο°)

二
仙人掌把爱埋在心里，桔梗付出了永恒
向日葵和薰衣草一直在沉默的等待。
放学时我在学校门口看见了他。他微笑着站在那里，扶着一辆白色的自行车。看到我，他向我招了招手。
我开心的跑过去,像小时候那样拉住他的衣襟，“周助哥哥！”
“很久不见了，百绘酱。”周助哥哥摸了摸我的头发，“百绘酱长大了啊。”
“周助哥哥每次都这么说，好像我永远是个小孩子似的。”
其实我在他面前一直是个小孩子。一直哥哥哥哥这样叫着，无所顾忌的撒娇生气，因为周助哥哥总是能包容我小小的任性。
“呵呵。我记得那时候百绘还会跟在哥哥身后因为少吃了一只和菓子而流眼泪呢。”他笑着，眼里有几分狡黠。
“百绘已经十六岁了。那明明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不满的抗议，随即又平静下来。十年了。
“丫头，上来吧。我送你回家。”不二叹息一声，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
虽说是回家，但中途还是因为百绘头痛又犯了去了趟医院。不二看着医生凝重的脸色，把百绘推到了门外。
“百绘酱，在这里等我。”不二的语气难得严肃起来。
我坐在诊室外的椅子上，看着瓷砖上的灯光倒影。周助哥哥过了好一会儿才出门来，看了我好久。
“怎么了？是很不得了的病么？”我抬头看他。
“不，医生说你只是太劳累了。最近的学习很累吗？”不二淡笑着，伸出手，“走吧，哥哥带你去吃豆平糖。”
豆平糖是小时候我们常吃的糖果。一直都是从街角的那家糖果屋买。店主是个和善的老爷爷，制作豆平糖的手艺是他家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据说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只是不知那家店现在还在不在。
周助哥哥仿佛看出了我的顾虑，便告诉我，那家店还在，他经常去那里买老爷爷制作的糖果。
糖果店的名字很简单，叫做坂田家の菓子屋，坂田爷爷还是像以前一样坐在小桌子前慢慢的摇着纸扇，看着路上形形色色的行人。见到周助哥哥和我进来，便慈祥的笑开：“是周助啊，这个小姑娘是……”
“坂田爷爷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爱哭的百绘啊。”我从周助哥哥身后探出头来。
“是小桔梗啊，你看，爷爷真的老喽~”坂田爷爷慈祥的笑着，从散发着豆子香味的棕色糖砖上切下一大块来，在用精致的小刀切成一口一个的小块，装进纸袋里。周助哥哥付过钱，坂田爷爷又从小桌上抓了一把雪豆子装进袋中递给我。
“给小桔梗的礼物。”爷爷摸摸我的头。
我弯下腰道谢。爷爷摆摆手，送我们出了店门。
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含着有豆子香气的糖果，幸福的眯起眼睛。
“百绘酱真的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孩子呢。一点点的幸福就会让你觉得很快乐了。”周助哥哥悠悠的说。
“因为妈妈不希望看见百绘伤心的样子。”我从纸袋中拿出一块糖果，送到周助哥哥嘴边。
不二怔了一下，低头把糖果含进口中，嘴唇碰到女孩有些发凉的指尖，痒痒的。
这孩子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每年一盆的仙人掌是什么意思了。——我其实是个软妹我会告诉你？(°ο°)

前排！！

。。。【我其实是个软妹我会告诉你？(°ο°)】

五
我一直是那株薰衣草，
却从来没有等到过爱情。
“病人病危，请家属做好思想准备。”
从手术室出来的小护士面色严肃，把一张病危通知递给樱庭建次。
樱庭建次呆呆地接过病危通知，直到现在。他还不敢相信在手术室里生命垂危的人是他温顺恬静的女儿。
手术室外的气氛压抑异常。迹部挨了不二一下之后就明白这个女孩的情况不容乐观，并且不二有多在乎她。此刻不二定定的望着手术室，心在一点一点沉下去。
樱庭百绘。
不二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自己此刻的情绪。
手术室的红灯依然没有熄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二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缓慢地在血管里冻结。迹部走过去，眼带歉意的看着百绘的父亲：“对不起。我不知道樱庭的情况。”
“百绘不会怪你。百绘那孩子，谁都不愿意责怪。”樱庭建次疲惫的摆摆手。迹部安静的退到一边。
现在除了等手术结果，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大概也就两个小时的时间，不二却觉得他好像经历了一生。担架床从手术室中推出，床上的女孩脸色一如被单般洁白。
“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现在的情况算是暂时稳定下来了。”医生摘下脸上的口罩，“但是肿瘤生长的部位太过于危险，无法动手术，很抱歉。如果情况理想的话，樱庭小姐大概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请做好准备吧。”
不二缓缓勾起嘴角，渐渐地笑出了声，轻轻的摇着头。突然不二抬起头看向迹部，依然笑着，轻声说：“迹部，你听到了吧。百绘谁都不愿意责怪。”
“不二。你不要这样。”迹部只觉得心惊。不二的样子就像是崩溃的前兆。
“迹部，不用担心。”不二淡淡的笑，“你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
“你要留在这儿。”迹部虽是问，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百绘从小就没有安全感，如果晚上醒了，她会害怕。”不二的声音越发轻起来。
迹部明白他无法说服不二。不二一直是个固执的人。迹部选择转身离开。
不二在重症监护室外坐了一夜。樱庭的父亲劝过，不二只是摇头。
一天一夜。整整一天一夜。
女孩醒过来的时候，是第三天的早上。
我费力的睁开眼睛，视野中却没有一丝光亮。那并不是黑夜应有的颜色，而是弥漫着绝望和死亡的气息。
“爸爸！周助哥哥！”我拼命呼唤着身边可以信赖的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我在哪里？我在哪里！我怎么了？为什么看不见？为什么得不到回应？为什么为什么！来自于黑暗的恐惧深深地攫住了我的心，我企图伸出双手，却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疼痛吗？我还活着？
“百绘，爸爸在这儿。”黑暗中一双手握住了我的。我细细摩挲着他掌心的纹路，却感觉到陌生。
我有多久没有握过爸爸的手了？似乎，从妈妈去世后，我便和父亲疏离起来。后来铃木阿姨和父亲成婚，又有了小弟弟榆次，爸爸就和我的关系更加疏远起来。
我觉得不自在，轻轻的抽出了手。
我感觉到有一个人的手指穿过我的指缝，手掌和我的手掌紧贴。手心熟悉的触感让我放松下来。我不用询问就知道，这是周助哥哥。
周助哥哥的指根和指腹，都有一层薄薄的茧子，那是常年握球拍留下的痕迹。
“输液器都被百绘挣脱了呢。百绘酱放心，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
的确是周助哥哥的声音，可是为什么带了沙哑。
“百绘，医生来给你检查身体了。放松别害怕。”周助哥哥在我耳边温柔的说。我轻轻的点点头，顺从的松开手。
复杂的检查程序让我觉得惊慌，但因为熟悉的气息从未离开，我还是尽量放松了身体。
“樱庭先生，请跟我来。”繁杂的程序终于结束，医生离开了我的床边。我举起没有插着针头的左手阻拦：“不必了。就在这里说吧。”
“百绘酱……”周助哥哥有些迟疑。
“我想我有权利知道。周助哥哥，我的生命，快走到尽头了吧。我可以预感到的。”我做出一个笑的表情。周助哥哥握上我的手，大拇指轻轻地在我的掌心写画着。
“脑瘤吗？我知道了，谢谢。”我动了动手指。
迹部学长的生日礼物……不知道他会不会注意，那个白色的木盒子。
“迹部很珍惜那个生日礼物。”周助哥哥的手指似乎轻轻地划过我的掌心。我没反应。那触感若有若无，我不敢确定。
“触觉也不太灵敏了。”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握紧了手心的指头。周助哥哥的拇指轻轻地碰了碰我的指关节。
“樱庭小姐，如果你执意要知道的话，请你一定要坚强。因为你的脑瘤长在不好的位置，无法做手术切除，所以，你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还是那个声音。
“所以，突发性的失明也是因为肿瘤吗？”我攥着手心的指头，企图从那里获得一些支持自己的力量。
“是的。你的触觉也在渐渐迟钝。”
“谢谢了。我想出院。”我微笑着说。
没有回应。
周助哥哥坐到了我的身边，我把头朝他的方向挪了挪，立马就有疼痛袭来。
“周助哥哥。你一定整夜都在这里吧。回去休息，好不好？”我微弱地说。
“百绘一醒过来，就想要赶走哥哥么？”
“不是，哥哥的身体……”
“我被保送进早大了。所以接下来可以不去上课，在这里好好陪你。我今天早上才过来的，所以百绘不用担心。”周助哥哥的脸贴着我的额头，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因为他说话引起面部肌肉的运动。
“周助哥哥，可以抱抱我吗？”我轻轻的诉求。
温热的躯体覆了上来，我轻轻地颤抖，眼泪顺着眼角滑下。
我好害怕。好怕。一瞬间被黑暗所覆盖，整个世界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酸腐的味道仿佛就在鼻端，死神离我只隔着三个月的距离，他正在一步一步的向我靠近。大脑里的肿瘤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说不清它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不二抚着女孩的长发，浓密的金发仿佛流动着浅浅的金光，一如天上的阳光。
窗外的太阳，被流云覆盖，留下淡淡的阴翳。
我已经记不清楚时间是如何流逝的。我没有白天与黑夜的概念。我只知道周助哥哥搬到了医院里，寸步不离的照顾我。但是今天，病房里还有一个陌生的气息——淡淡的玫瑰香味。
“迹、迹部学长？”我把头转向气息的方向。
“百绘，本大爷来看你了。”
的确是迹部学长的声音，我努力调动面部神经，想露出一个笑容。但是随着病情的发展，我已经笑不出来了。有时面部肌肉还会抽搐。
“不二去打水了。本大爷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迹部看着女孩骨瘦如柴的样子，原本一头耀眼的金发已经脱落的所剩无几，曾经璀璨的祖母绿眸子现在却毫无生气，迹部握住女孩的手，女孩过了好一会儿，才做出反应。
“最近很好，身体也不那么难受了。”我慢慢的组织语言，缓缓的说。
“这样就好。”迹部温和地说，“你的生日礼物，本大爷很喜欢，画得很好。画框也很精美，本大爷会好好保存的。”
“谢谢学长能够喜欢。”我开心的笑，随后又安静下来。
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没有离开。我不知怎么的来了勇气，但依然有些犹豫的开口：“我知道，我知道学长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可是，就算是骗我也好，能不能……呵呵，是不是有些疯狂——”
“不。”迹部打断了女孩的话，温柔的凑到女孩耳边，“本大爷喜欢你，樱庭百绘。并不是在骗你。”
“我——咳咳，咳——谢谢，我很开心，真的——”我勾起嘴角，熟悉的疼痛又一次席卷而来，我只记得我最后的表情是微笑。

(接上)
百绘又陷入昏迷了。不二拧干手里的毛巾，擦拭着女孩干涩的皮肤。因为用药，百绘的身体产生了对于药物的依赖，这时离医生所预言的日子只剩下一个星期。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两天，甚至一天之后就能醒来。
秒针一点一点的绕着表盘做圆周运动，日升月落，四十八小时过去，女孩依然安详的闭着眼睛。
“百绘，百绘。”不二抚摸着女孩清瘦的脸颊，女孩的唇色是一种不正常的苍白，皮肤薄而苍白，甚至看得见面颊上的血管。
或许这个女孩会在昏迷中悄然而逝。。医生们这样认为。
不二把脸贴上女孩的面颊，闭上眼睛。
“百绘，百绘。”
不二毫不怀疑，如果百绘就这么离开，他的世界将失去所有的颜色。
“百绘，百绘。”
不二淡淡的笑。
“百绘，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哥哥的时候吧。那时候百绘很腼腆，很害羞，一直躲在惠子阿姨的身后。还是裕太跑去把你拉出来。”
“百绘，你还记得，和裕太抢和菓子的事吧。你的力气不如裕太，没有抢过他，就很委屈的跟在哥哥身后，拉着我的衣襟，直到我把手里的烧果子递到你的手里。”
“百绘，你还记得送给哥哥的那盆紫桔梗吧。桔梗的花朵那么美丽，就像百绘光洁美丽的脸。”
“百绘，你还记得，国三的时候，我们比个子，你发现个头撵上哥哥的时候有多么欣喜。那时你的笑脸，我至今记忆犹新。”
“百绘，你不是想去北海道的札幌滑雪吗？你醒过来，哥哥带你去。我们踩着滑雪板欢呼着滑下去，让滑雪板切出一片如奶油般的雪浪。”
“百绘……”
周四，女孩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不二紧张的注视着女孩的眼睛，但是女孩没有醒过来。
迹部抽空来了医院，看着像个苍白的布娃娃似的躺在床上的百绘，毫无生气。迹部转向不二，有些惊讶的发现不二在这段时间里憔悴了不少。
这不值得惊讶。迹部想。
不二觉得百绘喜欢迹部真是喜欢到了骨子里，不然怎么会挑迹部来医院的时候醒过来。不二看着女孩的睫毛微微颤动，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张开眼睛。
“百绘。”不二惊喜的唤。
女孩没有反应。
“百绘？！”不二有些惊慌，加大了音量。
女孩还是没有反应。
失聪了。
迹部首先反应过来。他拦住还在呼唤着的不二，摇了摇头。不二垂下头，闭上眼睛。这一刻他真的尝到了心如刀绞是什么滋味。
我知道我醒了，也知道周助哥哥肯定在身边，也许他正在一刻不停地呼唤着我的名字，但是我听不见。
我的触觉，也丧失了。
现在我就如同一个植物人一样，但我还可以开口说话。我试着开口，尽管我听不到。
“周助哥哥。”
我开口。
不二点了点头，握住女孩的手。但是女孩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触觉也丧失了。
不二越发绝望。
“由于癌细胞的大面积转移，病人的五感正在丧失。触觉，视觉，听觉已经失去，也许味觉和嗅觉还是正常的。”
那又有什么用呢。
肿瘤已经钙化了。
不二起身，把位置让给迹部。
“你陪她吧。百绘真的是喜欢你喜欢到了骨子里。”
迹部沉默的接替不二的位置，尽管他知道女孩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手正握着她的，但是这样能给他些许安慰。
迹部没有经历过生死，他第一次感觉到，死神有多么强大。
“迹部学长。”我闻到了淡淡的玫瑰香味。
周助哥哥的味道是温和的橙花香味。迹部学长爱用玫瑰精油，我不知道那玫瑰是不是来自保加利亚。
“迹部学长，听我说就好了。我知道我听不见了，所以请您不要回答。”
“我喜欢迹部学长，大概是从国二的时候开始的吧。那时候因为受到周助哥哥的邀请，我去看了关东大赛。迹部学长的比赛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手冢学长的伤和您无关，但是您却承受了那么多非议。我知道，在比赛场上，只有胜利与否，是最重要的。那时我觉得很难过，可我并不知道难过情绪的来源。后来冰帝的学园祭上，我看到了网球部的表演，看到您出色的样子，在那一瞬间，我明白，我喜欢您。”
“可是喜欢您的人太多了，苏子学姐很是出色，跟您也很般配，但我依然想要试一试，至少能让您记得我，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那天送给您的桔梗，您没有接受。桔梗是我最喜欢的花，我只想把这份祝福送给您。您知道吗，桔梗的花语是永恒与无望。我一开始就知道，这份爱是无望的，但我只想送给您永恒。”
“希望在我死后——这个结果是必然的了，我能够感受到生命力一点一点的流逝——您能够记得我。这是我的遗愿。”
“您回去吧，家族里的事务一定很繁杂，我不可以耽误您的时间。”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几不可闻。迹部感觉手心的温暖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但是她还能够呼吸。迹部安慰着自己。
不二推门进来，在迹部身边坐下，抬头看到心电图的波动越来越小。不二慌忙按铃呼叫医生，但是已经晚了，心电图上呈现出一条直线。
“百绘！”不二轻声的喊。
“只是休克，虽然只是休克，还是请家属做好准备吧。”赶来的医生对不二说。百绘被一群医生围着，实施抢救。
电击的声音敲在不二和迹部的心上，苏醒的消息始终没有传来。不二双手合十，指尖抵着嘴唇，悲哀的祈求。
“醒了。”不二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终于听到这一句天籁般的话。
我虚弱的连话都已经无法说出来了。只是拼尽全力呼吸，可是衰竭的肺脏好像已经无法负荷，我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这就是——死亡的序曲吗？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尖锐的擦破音。呼吸系统衰竭使得呼吸愈发的困难。女孩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迹部坐在床边，闭上眼睛。他能够感受到生命的河流在一点一点干涸。不二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雪。
女孩床头的桔梗，已经开始枯萎。
“北海道的雪，应该会更好看吧。”不二轻轻的呢喃。
花瓣掉落了。
“迹部，我很羡慕你。你得到了百绘的心。”
不二伸出手，在玻璃上轻轻地画。
“不二，百绘很幸福。因为有你爱她。”
桔梗的最后一片花瓣，悄无声息的，落在白色的柜面上。

番外 （迹部篇）
十年后
十二月三十日。
迹部站在走廊上，静静地看挂在墙壁上的画。
和他见过的许多世界名作相比，这幅画实在是平淡无奇。但是迹部依然不愿意移开眼睛。
他想起这幅画的作者，那个有着一头仿若阳光般的金发，粲然的祖母绿宝石般的双眸的女孩。
她说，迹部学长，希望您能喜欢。
迹部触摸着画布，仿佛透过那细心勾勒的线条，能够触摸到那女孩的笑靥。
“景吾，你在这儿。”一个柔婉的女声响起，“这是什么。你一直很宝贝它。”
“这幅画，是我错过的爱情，留给我的唯一纪念。”

番外（不二篇）
不二跟着把担架车推往太平间的护工，神情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眉眼弯成恰到好处的弧度，唇畔的笑容明朗温柔。
不二跟着，穿过太平间的们，靠墙站着。
护工退了出去。
不二慢慢的走上前，伸出手，抚摸着女孩的脸颊。
“百绘。”
不二低下头。
“百绘。”
不二轻轻的闭上眼睛。
“百绘。”
不二的手覆在女孩的额上。
“我爱你。”
不二的唇吻上女孩冰冷而苍白的嘴唇，细细地磨着，不愿离开。
“百绘。百绘酱。我爱你。”

挽

番外（凤篇）
凤长太郎知道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女孩离开人世，是在她的葬礼上。
凤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把它放在女孩的遗像前。
凤还记得，她被迹部拒绝时，隐忍在眼眶中的眼泪。
他也记得，女孩在收到他生日礼物时兴高采烈的眼眸。
凤想，他早该知道的。
凤想，他现在可以毫不顾忌的说出他的爱恋，因为那个人不会再拒绝他。
“樱庭桑，不，百绘，我喜欢你，你听到了吗？”
凤长太郎，喜欢樱庭百绘。
凤虔诚的鞠了一躬，退到人群里。

————————————END ————————————

嗯，把小尾巴给忽视掉吧，忘了取消了。

这是唯一一篇迹部景吾的BG 。我写的基本上就是只有不二的和幸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