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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未见的朋友的谋面,未免带有一丝尴尬。众人都落席在饭桌上,长方桌上摆放着餐具大家三三两两地谈论着最近的舆论话题,南优贤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Key,犹豫万分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站起身去迎接他。
李珍基将手里的苏打水放回桌上,站了起身,动作太过于迅速,椅子与地板摩擦发出咯吱的声响,“基范来了啊。”
郑珍云永远都是最乐观的那个,招呼着Key坐到了位置上。坐在一旁的南优贤一句话都没说,他知道那个人是不会理睬自己,何必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呢?
南优贤突然站起身从Key的身旁经过,接过男人手里的饮料,“谁要饮料的?”少了几分拘谨的Key冲李珍基点点头坐了下来。
手掌里还是饮料冰凉的温度,男人将手放在身体两侧,将手上的水分都擦到了昂贵的西裤上。灰色的西装裤深了一片。女人递给对方一张餐巾纸,接过随意擦了两下,攅成团扔在了一旁。
温文儒雅的男人走进了餐厅,大家的视线都注视在他的身上,大家都嘀咕着谁请他来的,“我请他来的。”李珍基走过去拉着崔珉豪的手腕,“你先坐吧。”
Key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地方遇到这两个人。
崔珉豪经过他身旁,视线稍微地停留,Key尴尬地拿起饮料喝了一口,“今天好不容易大家都来齐了,玩的尽兴一点。”点的菜很快就端上来,看着金钟铉一杯一杯地灌着酒,视线却和他身旁女人对上,尴尬地转过头来。
李准换了位置坐在了Key的旁边,帮他夹了一片五花肉,“你今天没怎么说话。”对方的声音很细微,如果不是仔细听根本无法察觉。
“他们太吵了,要出去坐坐吗?”Key抬起头看着周围一群人开心地喝酒聊天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事外的透明体一样,最喜欢吃的薯条也只吃了一点就摆放在那里,失去了热度的薯条很快地就软了下来,没有了口感。
“嗯。”低声的回答,白色碟盘上那一滩番茄酱就像是堵住喉咙口的毒药,这样压抑的氛围真是糟透了。
崔珉豪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在两人离席不久也站了起身,以去卫生间为由离开了餐桌。
Key和金基范不一样,崔珉豪从一开始就知道,就算他再怎么像金基范,也不是那个他爱的人,他恨,为什么一开始金基范要和那个男人交往,而现在那个男人又做着对不起金基范的事情。他很困惑,也很迷惘,总是在金钟铉面前显得那么渺小,甚至无地自容。
推开大门一股冷风窜进了脖子里,让脑袋昏昏沉沉的Key顿时清醒了过来,下意识的将棉外套的拉链拉上。李准像是不怕冷一样站在门口,从兜里拿出香烟抽了起来,白色的烟雾在冬日的室外很快就被风吹走,那一点红光就像是黑夜里的唯一亮光,手指尖的烟很快烧得只剩下烟头,扔在地上,皮鞋来回踩着直到没有一点火光。
Key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一句话都没说,呛人的烟味充满了鼻腔,一个喷嚏打了出来。鼻头已经被冻得通红,“Key!”听到声音很快地转过头,而男人四处望着根本看不见黑夜中的自己。
“你应该和钟铉谈谈,别让自己后悔。”拍了拍他的肩膀,拉开门走了进去,看到金钟铉慌忙的脚步和迷离的眼神,停顿了两秒,还是绕开他走了回去。
金钟铉的酒在推开门的一瞬醒了大半,看着蜷缩在墙角的人,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臂,“你想变成雕塑吗?外面这么冷。”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走进房间,阳台上安静地只剩下两个人。Key吸了吸鼻头,“金钟铉。”
对方鼻腔里发出嗯的疑问声,Key看着他发红的脸颊,他不是不会喝酒吗,非得要把自己搞成这样。“金钟铉…你…爱我吗?”
颤抖的嘴唇支支吾吾地呢喃着。
“爱,很爱。”温热的手掌抚上Key的脸庞,也不知道那人说的是醉酒的话还是实话,双眼迷离的模样,氤氲在温暖的房间之中分子蒸发掉,突然无力靠在自己肩膀上就闭上了眼睛,Key叹了口气,究竟是爱我这张脸,还是爱我?
男人靠在墙边喘着气,闭上双眼,睫毛微微颤抖,紧紧地抿着嘴唇。重新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
他不敢去质问Key,他知道自己也没有这个资格,原本就是和自己没有任何关联的两个人,为什么自己总得扮演那种公正不阿的角色,那张脸的主人根本不是他,就算再怎么相似也不会是金基范,那个自己爱了很久,很久的金基范。
金素丹对于自己鼓励金钟铉去找Key的行为没有一点后悔,看得出来Key很在乎自己这个弟弟,但是自然当她知道金基范已经去世的消息是一副,金钟铉你别开玩笑的表情。不管是金基范还是Key都是真心真意对金钟铉的,可是自己这个傻瓜弟弟啊,总是搞不清楚状况。金基范,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呢。
金钟铉是被Key扛着回到餐厅的,大家也喝得醉醺醺,“珍基哥,我要先回去了。”将金钟铉瘫软的身体扔在椅子上,“可能……得麻烦你送一下金钟铉了。”李珍基红着脸,看来也被灌了不少的酒,南优贤抬起头望了眼Key,总感觉他和之前想比又变了好多。Key环视周围也刚好对上了南优贤的眸子,他怕是永远都不会明白吧,又或许他知道了真相会很难接受吧,毕竟那是弟弟生前最为要好的朋友。
Key收回视线,询问着李珍基。
“我送他?”
“嗯,你没喝酒能开车吧。”
Key一脸为什么是我送他回去的表情,看着大家玩得如此开心的氛围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那我们先走了。”
扶着金钟铉好不容易扔进了后排座,看那家伙可怜将后座的毯子取下来给他搭上。Key是害怕独自面对金钟铉的,尤其是在这种无比尴尬的密闭空间之内,车子启动着,甚至忘记了询问金钟铉的住址,车子这样漫无目的地向前行进着。
好想将心脏挖出来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佯装着压迫着自己,累的快要死掉了,你步步逼近我去只能后退,离开的应该是我不是吗?为什么你永远都是站在主动的位置,原本只想让你慢慢地淡出我的生活,可你为何又让我卷入这块爱的漩涡之中?
心脏这个东西真的让人好难理解,伤口和疤痕是展露在外界地,无法隐藏的东西,我害怕你,金钟铉我真的好怕你,别做这种会让我产生误会的事,别关心我。什么时候我的心不会再疼痛了呢?或许等你不在关心我,不再对我好的时候。
欠金基范的东西真的太多,他的童年,他的爱情,我都这样一一剥夺,放肆地像一个疯狂的侵略者,我不想让内心的最后一点良知都被吞噬。
请告诉我,要如何原谅我自己?应该用怎样的借口,让我从这场噩梦中清新过来。
昏黄的路灯,天上飘下的雪花打在挡风玻璃上,没有尽头的公路,后座安静地睡着的金钟铉,以及心情杂乱的行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