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太宰治《斜阳》
生命总是让人无能力为,你不知道它给你判什么刑,在漫长的揣度中,你像个溺水的人,挣扎着拼命想抓住随便什么东西。这个时候出现在生活里的人很危险,因为你随时准备为他着上一层浪漫的色彩,以便你为之倾心,为之动情。
比起难以治愈的贫穷和亲人的死亡,爱情即便无望,总也可以使你不至大张旗鼓地衰颓下去。等待不会来的回信,成了生活唯一的支撑。因为明知不会有回音,故而可以将内心和盘托出,获得告解后暂时的安慰,但心里总是侥幸的,所以等待也有了意义。
等待,等待这场大雾过去,等待劫后重生,等待你终于如约而来,等待不用再去等待。直到有一天,真实的生命苏醒过来,才发觉,为你衷情的岁月,仿佛做了一场沉重的梦。
书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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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六年来,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你竟像雾一般渗透了我整个生命。你到底喜欢我?讨厌我?还是两者都不是?虽然我非常害怕你的回答,却又不得不问清楚。上一封信中自己写着:“强迫送上门”的情人,儿这一封信又写着:“强送上门的中年女人”。现在仔细想一想,如果没得到你的回答,再怎么样想强迫送上门,也别无他法,除了一个人发呆,消瘦之外,又能如何呢?若没得到你只字词组的回答,根本是无计可施呀!
等待。啊,在人的生活里有喜、怒、哀、乐,但是这种感情只不过占人生活中的百分之一,而其余百分之九十九的生活,难道不是只在等待中度过吗?我怀着焦灼不安、望眼欲穿的心情时刻等待着走廊上传来幸福的脚步声,可是完全落空了。唉,所谓人的生活实在太凄惨了。大家都说,不要生下来就好啦。这就是现实。然而人每天都从早到晚虚幻地在等待着什么。这太悲惨了。啊,生下来倒不错,我希望能这样高兴地看一看人生和社会。
我终究只能一个人思考,一个人行动,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每念及此,眼泪就会掉了下来,这是自己有生以来首次碰到的难题,而这难题,是否真的这么难以得到周遭人的祝福呢?
我的胸口因为你而驻立了一条彩虹。如果是淡泊悠远的怀想,我就不会那么受苦,甚且渐渐将你遗忘了。我心里的彩虹,是火焰之桥,是一种会灼烧胸口的相思。有毒瘾的人买不到毒品,渴望吸毒时的心情也不会像我此刻这样痛苦。真希望与你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