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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ZY不动*转文】Memory(蝎迪/原背/by:苍梧已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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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镇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3-12-28 14:49回复
    1.原著背景
    2.HE
    3.at作者w@苍梧已北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3-12-28 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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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日葵的花语,除了沉默的爱,还有勇敢的追随。
      迪达拉,你就像那向日葵。


      3楼2013-12-28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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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ero.Let memory live again
        当强烈的白光散去后,千代的视野渐渐变得清晰。一瞬间的恍惚让她眨了眨眼,随后,记忆回笼。
        她刚刚用转生忍术复活了那个叫做我爱罗的孩子,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心中没有丝毫的遗憾,她已经太老了,老到连自己都开始觉得那些由他们这一代人所创造的种种早该变成回忆。
        这就是死亡啊,千代默默地想,真是一点儿都不可怕。
        四下张望,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白色的道路上,道路两旁的白色地面上整齐地放着白色的长椅,抬起头,能看到白色的远方。
        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在这漫无边际的白色世界中行走,白色的长椅上没有休息的旅客。不对,千代眯起了眼,她看到了,在远处的一张长椅上有一个红色的点。快步奔走,目光注视着的红点变得具体而真实,是一个有着红色短发的人。
        “蝎?”千代惊奇地唤了一声。
        “千代奶奶。”蝎坐在长椅上没什么表情,“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嘿,”千代露出了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当然是为了来看看我可爱的孙子。二十年没见的孙子只看了几眼对我这个老太婆来说可是远远不够啊。”说着,她坐到了蝎的身旁。
        “你用了转生忍术。”蝎看了一眼千代又把头扭回去,他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但他现在懒得去确认,也没有必要确认。
        “呀,真是我的乖孙子。”大胆的去揉蝎的头发,被害人出乎意料的没有反抗,只是一直盯着前方。千代这才发现蝎的面前是一片雾气迷蒙,而在雾气中不息变幻显现着的是与这白色世界对比起来甚是突兀的鲜活的生活剪影。
        “蝎,你在看什么?”千代有些好奇地问。
        “一些过去的记忆。”蝎轻轻地回答。


        4楼2013-12-28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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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ne.Memory,all alone in the moonlight
          明月当空,正在晓的据点里开会的人却没有一位有赏月的心情。一个橙色短发的青年似乎与一个身形佝偻面目狰狞的大叔起了争执,周围是神色各异的若干看客。
          佩恩:蝎,就按一开始决定的,由你来担任迪达拉的搭档。
          蝎:一个只会扔炸弹的蠢货。
          佩恩:你的资历比较老,所以……
          蝎:角都资历更老。
          角都:岩忍给那小子开出的悬赏金真是相当高。
          佩恩:蝎,虽然迪达拉现在还不成熟……
          蝎:看孩子这种事找小南,我是傀儡师。
          小南:角都,我记得好像砂忍给蝎开的悬赏金也不低。
          角都:(翻账本)是的,比新入伙的小子还高一倍,没比鼬便宜多少,是我们这里悬赏金第二高的,第三是鬼鲛,雾忍出手也挺大方……
          鼬/鬼鲛/蝎:……
          佩恩:……够了!
          虽然呆在异常安全的傀儡里,蝎还是不得不承认被十二只轮回眼同时盯着看的感觉真是让人相当不爽。
          “那就这样定下了。”六个佩恩同时下了结论。“谁还有什么问题吗?”天道威胁地压低声音扫视了一圈。
          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很明显,蝎生气了。
          “啊,角都桑,我们是不是该走了?”一直站在角都身边的男人扭头大声问道,角都瞪了他一眼,把账本收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面无表情的向门口走去。
          “如果过了一个月你还是不满意的话,可以把那小子做成人傀儡。”撂下最后一句话,六个佩恩同时烟遁消失,小南目不斜视,化作漫天的纸片随风而去。
          绝悄悄地消失到了地里。
          “会开完了,我们也该走了吧?”鬼鲛明知故问,鼬微微一点头算是同意。下一秒,两人跳出了窗口。
          蝎仍在原地,怒视着方才佩恩天道站着的位置。
          在迪达拉的记忆里,他总是像现在这样,在月光下独自一人。
          站在据点的门外等得微微有些不耐烦,无聊地注视着投在一片月光中的自己的影子。他刚刚在自己的左眼上装了小型望远镜,一时还难以适应。门忽然被打开,迪达拉猛地抬头,一个肌肉男和一个全身上下被捂得只剩一双眼的大叔出现在门口。
          肌肉男看着迪达拉身上的晓袍抓抓脑袋,“你就是新来的?叫……那个什么来着?”
          讨厌的人……迪达拉暗暗地撇了一下嘴,“我是迪达拉,嗯。”
          “一个小鬼能做什么?”肌肉男自言自语。他瞥了眼迪达拉的右手,手心里的嘴似笑非笑地张着,一条舌头伸的老长。
          迪达拉愣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有两人从窗口飞身而出。敏感地看到了该死的宇智波鼬,迪达拉扯动嘴角笑了,“那就让你看看我的艺术能做什么吧。嗯。”
          于是当满腹怒气的蝎从门里出来的时候很不愉快地看到那个披散着金发的小鬼三张嘴都笑得无辜而纯良地把一个白色的不明物扔向站在面前的两人。
          傀儡也会有表情吗?答案是肯定的,因为蝎觉得自己的面部在抽搐。“蠢货,不想死的话就把你那一套收起来。”蝎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与绯流琥狰狞的外表配合的天衣无缝。
          粘土蜘蛛已经爬到了肌肉男的脸上,迪达拉看看不知何时出现的蝎,忽然打消了教训肌肉男的念头。
          “是上次见过的大叔啊,有什么事吗?”迪达拉问。
          “我是来告诉你,从今天起,我是你的搭档。”蝎不情愿地说。


          5楼2013-12-28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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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wo.I must wait for the sunshine
            总体来说,迪达拉的人生前十二年还是过得很顺畅的,当天才捏粘土玩爆炸搞艺术一路走来,就算是时不时冒出的岩忍暗部也没真的伤的了他。彻底翻脸走人时在岩忍村炸了个酣畅淋漓,把老头子气的吐血三升,他站在黏土鸟上三张嘴笑得全身发颤。
            即使如此,迪达拉仍然认为,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的话,神一定是讨厌他的,因为神放出了宇智波鼬。
            加入晓这件事在迪达拉看来绝对不是福气是晦气,虽然说作为叛忍有一个强大的组织作为后盾是好事,但是——谁想去那样一个没有一点儿艺术气息的地方?!那个人一定不是他!他是被迫的!!
            在丛林间跳跃飞奔了两天,看着周围的景观从土之国赤红的岩石变成川之国茂密的森林,迪达拉被带到了佩恩面前。首领大人适当地表示了对三位成员高效率的称赞,随即在三人离开后对可怜的新成员发表了长达一小时的《我是匡扶世界秩序的神》长篇主题演讲。迪达拉很想告诉佩恩他这种行为在正常人眼中比起神更像神经病,但是看看首领大人比鼬更诡异的眼睛,他思考了一下,理智的保持了沉默。
            “这是制服,执行任务期间要求保持统一穿着。”一直站在神身后的小南飘了出来,递给迪达拉一件叠的整齐的衣服。
            迪达拉眨眨眼把衣服展开,是黑底红云的长袍,“没想到晓的制服竟然这么的……”
            “这是佩恩亲自设计的衣服,你有什么意见?”小南冷冷地开口,几片纸威胁地在迪达拉周围飘来飘去,把他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硬生生冻回了肚子里。
            “不,”迪达拉迅速把自己塞进衣服里,“没有任何意见,其实我想说的是,没想到晓的制服还是蛮有艺术感的,嗯。”
            小南满意的收回了漫天飞舞的纸片,表情依然冰冷。
            “晓的情况我已经大体介绍的差不多了,如果你没有疑问的话,明天在另一个据点有一个会议,你最好及时赶到。”佩恩说着,往四周看了一圈,“绝,给他地图。”
            绝?迪达拉好奇地四下看着,一个一半黑一半白的捕蝇草妖怪忽然从地下冒了出来,让他惊的往后猛退一步。捕蝇草妖怪把一张卷起来的地图扔到他怀里,“嗨~~~~我是绝。”说着还伸出了白色的手。
            “呃,我是迪达拉,嗯。”迪达拉勉强伸手去和绝握手,绝低于常人的体温让他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余光扫到正准备离开的零白二人,急忙出声:“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嗯!”
            “什么?”佩恩扭过了头。
            “晓好像是叛忍组织吧?”迪达拉把有些长的袖子卷起来,“这样统一穿着这种衣服,难道是怕五大国找不到我们吗?”
            佩恩皱了皱眉,“没想到你会在意这种问题。”说着,转过身来直视他。
            “晓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地方。我们是噩梦的拂晓,我们代表恐惧。如果你因为制服的暴露而亡,那只说明你不合格。晓的成员不应该担心被追杀,冠上晓的称号的人,不应当是弱者。”佩恩的声音低沉。迪达拉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一脸门钉相的老大有了那么一点神的威严,就连插了一脸的金属棒都闪耀着Leader的光芒。
            这个晓,好像有点儿意思,嗯。迪达拉眯起了眼。
            事实证明,人品缺失这个状态是持久而又持久的。
            第二天一大早,年轻的迪达拉同学迎着太阳从口袋里挖出昨天那个叫绝的捕蝇草妖怪给的地图,任初升的阳光洒满了略显发黄的纸张。
            迪达拉沉默地盯着那张充满了历史感(破破烂烂)的纸片,一只手支着下巴,沉思良久。
            有一位伟大的爱国诗人说:为什么我的眼中长含泪水,因为我爱这片土地爱得深情。
            于是迪达拉眼中含着深情的泪水(被太阳照的)狠狠地向大地母亲踹了一脚。
            ——这鬼画符谁看的懂!!!到底是哪个没脑子的画的!我要杀了他!嗯!
            “啊——嚏!”绝揉揉鼻子。
            “难道昨天吃的那个云忍身上有感冒病毒?”白绝伸出一只手捋捋自己的叶子。
            “蠢货,那个云忍都死了那么长时间了。一定是你在草丛里沾了一身露水的原因!”黑绝低沉地抱怨着。
            据说,木叶最热血的上忍迈特凯喜欢用他在川之国的经历教育自己的弟子。那一天,阿凯一大早在川之国边境执行任务时,远远地看到一个有着长长金发的少年在川之国的国界上迎着青春的朝阳奔跑。那位少年用了一整天跑遍了大半个国界,即使多次差点摔倒也没有停下脚步,最后在夕阳的余晖映照下踉跄地消失在川之国的密林中。
            “这就是青春啊!李!”阿凯激动的热泪盈眶。
            “又从凯老师这里获得了教诲!”李握紧了拳头,眼中闪动着泪光,“凯老师!我不会输给那位少年的,现在我就去绕木叶跑一百圈!”
            “李!”“凯老师!”(两眼泪汪汪)
            等到迪达拉找到据点的位置时已经到深夜时分,月光照在他长长的金发上伴着他的喘气反射出柔和的光。会议似乎已经快要结束,房间里的争吵声渐渐平息。
            然后据点的门被打开,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纷纷离开,最后只剩下那个同鼬一起带他回来的大叔停留在他的面前,绯流琥凶狠的眼睛冷酷而无情。
            “我是来告诉你,从今天起,我是你的搭档。”
            迪达拉撩开因为汗水而贴在脸上的头发,问,“大叔,你叫什么?”
            “蝎。”蝎的声音里仍有些许怒气。
            “我是迪达拉,嗯。”迪达拉说着,好奇地走近蝎,却被忽然扬起的蝎尾挡住。
            “小子,我提前警告你。”蝎低沉地说,“不要自找麻烦,不要拖我的后腿,如果你不想让你未来的人生陷入黑夜的话。”
            “没关系,大叔。”迪达拉迎上蝎挑战的目光。
            “我会等到日出的那一天的。嗯。”年轻的迪达拉如是说。
            “但愿。”蝎没有看他,径直向前走去。


            6楼2013-12-28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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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ree.Burnt out ends of smoky days
              远方炸响巨大的白色光团,迪达拉站在飞鸟上扬起了胜利者的微笑。降落到密林边缘的阴影里,他跳到蝎的面前,“大叔,收工了。嗯。”
              日光透过层层绿叶斑驳地落在绯流琥阴沉的脸上,迪达拉放飞没有用上的黏土鸟,“这次的任务很无趣啊,都是些小角色,嗯。”
              “那是你的运气。”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别得意的太早。”
              “不要总看不起我啊大叔,我可是很强的,”迪达拉微微皱眉,“要打一架试试看吗?”
              “不用,”蝎拿出一个卷轴,“我对亲手杀了你不感兴趣。”
              迪达拉握紧了拳,从小到大,还从未被人这样直接的小看过。
              忽视迪达拉的愤怒,蝎看了两眼卷轴上密密麻麻的字,音调毫无起伏地说,“出发吧,下一个任务要去雾隐。”
              那是一段单调而灰暗的时光。在最初加入晓的前半年,迪达拉一直和蝎在不同的国家和村落之间奔波着,路途中充满了汗水和鲜血。完成一个任务后蝎又会从卷轴中找出下一个任务,伤口痊愈在奔波之间变得极其缓慢,甚至在反复的破裂与恢复中变得愈发严重。蝎并无心去寻找舒适的旅舍,奔波劳顿之中偶尔遇到一个山洞就是休息的场所,更多的时候连山洞也没有,随意的就露天而宿。
              迪达拉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这种近乎刁难的生活,蝎也许是故意的,也许不是,但迪达拉更倾向于这是蝎有意为之。他隐隐的觉得这是一场较量,也是一场考验,如果他因为受不了了而开口或者倒下,那就是输了。反之,他将赢得站立在晓中的资格,或者说,与蝎比肩的资格。
              但是严重的伤口越积越多,任务与任务之间没有停顿和喘息。迪达拉一面感觉到自己能力的日渐强大,另一面,却也无法阻止身体的日渐疲惫与衰弱。有时候他想抓着蝎的领子大声质问他其实在晓中是不是根本就不需要这样的迟早要把命搭进去的工作方式,却在每次看到蝎冷漠的眼时就放弃了怒吼。
              不能认输,我的艺术是不败的。嗯。
              迪达拉这样想着,笑着迎接日渐艰难的任务。
              “大叔,我们都跑了大半年了,难道就不需要回去汇报任务完成情况吗?”迪达拉一边慢慢走着一边努力地撕下被血块凝结粘在皮肉上的绷带,为了转移注意力而随口问道。
              “绝会告诉佩恩。”蝎简短的回答,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就好像不知道身后的迪达拉正在艰难的和绷带作者斗争。
              “那个时不时冒出来的捕蝇草妖怪?”迪达拉不满地瞪大了眼,真是多管闲事的家伙!如果没有绝从中插手,在晓之间的往返就会使任务节奏放慢许多,他也就不会这样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了!嗯!
              “那任务呢?难道任务也是绝传达的吗?嗯?”阴森森的语气。
              “不。”蝎终于停下了脚步,拿出那个迪达拉见了无数次的卷轴,“出发之前,我向佩恩要了一年份的任务。”说完,收起卷轴,又向前走去。
              迪达拉没有再说什么,脸上充满生气的表情渐渐凝固。他忽然近乎自虐地用力把连着肌理的绷带撕扯下拉扔到地上,剧烈的疼痛让手臂一阵抽搐。迪达拉咬着嘴唇没有惨叫出来,心中却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清晰。
              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也太乐观。
              蝎有意让路途变得如此艰难,恐怕不是为了考验他。提前准备好数量庞大的任务,故意加快在路上奔波的速度,让绝代替汇报任务情况,对他的伤势视而不见……就像是想用无尽的任务拖垮他一样。
              但是……为什么?
              正是初秋的季节,路边的树上落满了低语的飞鸟,却忽然被一阵脚步声惊起。各色的羽翼在树影间拍动,边缘发黄的树叶和灰白相间的落羽纷纷扬扬地飘落。
              “大叔,你很讨厌我吗?”迪达拉急走两步,单手扣住了绯流琥的肩。
              “对。”蝎直言不讳。
              “原因呢?嗯?”迪达拉的声音变的低沉,带上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林间忽然起了风,枝叶摇动的声音像是下了一场绵长的秋雨。
              蝎沉默了片刻,“因为你太弱了。”他的声音嘶哑,在渐渐变强的风声的撕扯中变的有些模糊。
              天边的云缓慢地流动着。风声却越来越大,落叶纷纷从地上腾空而起,树林中的声响也变的极为狂暴,变成了骤雨一般的,铺天盖地。
              迪达拉感觉到自己的拳头狠狠地握紧了。
              风的咆哮到达顶点,在两人黑色的长袍上吹起汹涌的褶皱。迪达拉的长发在风中乱舞着,蝎在绯流琥中寂静不语。
              然后,风声忽然小了下来,变得衰弱变得细微,最后归于平静。天边的云仍在缓慢地流动着,就好像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现世安稳。
              迪达拉松开了握紧的拳,忽然笑了起来。
              蝎有些惊诧地抬起了头,绯流琥没有表情的脸扬起,恐怖中透着怪异。
              “大叔,”迪达拉没有被望远镜遮住的眼中闪动着属于少年的斗志与光芒,“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可是很强的,嗯!”
              成为默契的搭档之后,迪达拉有时会缠着蝎不停地问关于过去的问题。
              “大叔,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认同我的,嗯?”好奇的迪达拉。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已经认同你了,小子?明明就是早死的命。”做出不屑一顾表情的蝎。
              “……大叔,你真不坦诚,嗯。”
              坏心地伸手去捏迪达拉圆圆的脸,蝎故意面瘫着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奋起反抗着去拉蝎的头发,打闹之间迪达拉已经悄然忘记方才的疑问,又开始了新的话题,关于任务与艺术。
              “迪达拉。”蝎忽然搂住迪达拉的肩,张口唤他。
              “嗯?”迪达拉扭头,他蓝色的眼底映照着辽阔的天空。
              “我永远忘不了那时的你,”蝎低声说,“有着勇敢到不顾一切的自信笑容。”


              7楼2013-12-28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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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ive.Another night is over
                随便编造几个无关痛痒的命令探了探矢仓的口风,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一切仍在掌控之中。
                “大蛇丸呢?”临走前,矢仓瞟了一眼蝎怀中抱着的小孩儿,问道。
                “从晓叛逃了。”蝎慢慢地走回到树影里,“如果在雾隐见到他的踪迹,记住及时通知我们。”
                蝎命令式的口气让矢仓不满地皱了皱眉。该说的都已说完,他扭身离去,“甚八,今晚这里不需要巡逻了,你们先离开吧。”
                “是。”无梨甚八点头听令,下一秒,围住这一片树林的雾隐通通飞速离开。
                “蝎,”矢仓顿了一下,“我给你们一天时间,明天晚上之前离开雾隐。”
                蝎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喂,喂!”蝎轻轻摇晃怀里的人,迪达拉不满地咕哝了几句听不清楚的抱怨,又昏然睡去。
                算了。蝎放弃地找了一块平整的的地方把迪达拉小心地放上去,看他刚才那一副站不稳的样子,现在又睡成这样,八成是中毒了。算这小子倒霉,被他炸毁的傀儡里安装了大量的毒气管,他当时飞的那么低,肯定要被毒气好好疼爱一番。
                掏出卷轴结印召出封在里面的解药,蝎微微扶起迪达拉往他嘴里一阵猛灌。迪达拉呛得咳嗽了两声,被放回地面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啧啧,这什么警觉。蝎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有远瞻性,这小子果然是早死的命。
                正欲把解药瓶子收回卷轴,蝎发现自己的手上沾了很多血。微微低头,胸前的衣服上也被血浸湿了一片。怎么回事?!他借着月光向迪达拉身上看去,大量的血染红了迪达拉的绑腿和衣袖,又不停地滴落到地上。
                迪达拉一直站在鸟上,无梨甚八应该攻击不到他才对。蝎皱着眉头拉开了迪达拉的长袍拉链,将它完全脱下来铺在地上,又把迪达拉扶得完全坐起来,撕开他沾满了血的上衣扔到一边,再小心地把他放到铺着的长袍上面。
                两只手臂上都有严重的伤口,看伤口发炎的情况应该是很久以前就受伤了并且没有进行正规的治疗。蝎认真地反省了一下自己之前可能做得是有那么一点过分,然后利索地撕掉已经被凝结的血粘到皮肉上的绷带,不管迪达拉痛苦的呻吟快速拿出消炎药倒到伤口上,然后缠上干净的绷带。
                因为疼痛,迪达拉在梦中微微啜泣了两声,然后周围又回归到一片安静。
                蝎得承认,看到迪达拉胸口的那一刻,他很没见识的愣了一下。见到迪达拉左右手上的第二、第三张嘴时蝎没有觉得特别奇怪,毕竟他自己就是个傀儡怪物,但他还真没想过这个孩子还有第四张嘴,而且竟然被人(也许是他自己)用线一针一针地缝上。
                但值得欣慰的是,迪达拉上身除了手臂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口,虽然他满身的伤痕足以称得上是触目惊心。
                接下来的事情,可就有些难办了。
                仍有大量的血在顺着小孩儿(对,蝎已经彻底认识到这个搭档就是一个小孩儿!)的腿不停地流着,蝎显然并不认为他的搭档会有什么一个月来拜访他一次的女性亲戚。但是当蝎准备用野蛮人的方式把迪达拉的裤子拉下来时,他的手刚一碰到小孩儿的腰,面部神经便不由自主地伴随着他仅存的道德挣扎开始抽搐。无奈地把手收回来,他认真地盯着迪达拉的睡脸看了两秒,最终还是决定采用文明人的方式,三下五除二把迪达拉的裤子从裤腿处卷了上去。
                幸亏只是小腿上有一道伤口裂开了。蝎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等到迪达拉的全部伤口都处理完毕,蝎迟疑了一下,把自己的长袍脱了下来盖到了迪达拉的身上,找出并套上另一件单薄的多的外衣,盖住自己非人类的身体。
                现在,蝎大概能想象出来方才迪达拉处于怎样一个糟糕的状态。
                似乎,把他逼得太紧了。
                心中有一点难以名状的情绪产生,但只是一点,远不足平息他因为迪达拉炸毁他的傀儡的愚蠢行为而产生的怒气。所以蝎只是又皱了皱眉,连上查克拉线,将周围的六具傀儡拉到身前。
                烦躁地将被炸得碎了一地的傀儡收回卷轴,他仔细地检查了剩余的五具傀儡。检查完绯流琥时蝎俊气的眉毛简直是拧在一起了,绯流琥是近乎完美的近身战傀儡,只可惜因为他的判断失误而硬挡上了无梨甚八的爆刀“飞沫”,现在背部被炸出一个大口,左臂也严重破损。闭上眼思考片刻,心中大概有了主意,蝎召出放零件的袋子哗啦把零件倒了一地,开始对傀儡逐个修补。
                伤痕累累的绯流琥依旧狰狞着面目,用以遮住机巧咬合痕迹明显的嘴的黑布在夜风中轻轻飘动着。
                四周的树林被迪达拉炸毁了一片,蝎偶尔抬头时看到一大片黑色的夜空。月亮安然在一片云雾缭绕的缱绻里,几只被月光惊扰的飞鸟展翅而飞,随风落下几片飘忽的灰白遗羽。


                9楼2013-12-28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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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x.Another day is dawning
                  迪达拉沉在水底,长长的金发随着水波飘动,不时有细小的鱼从他的发间穿行而过,像一丛金色的水藻。
                  他看见长长的荷叶茎从水底直冲入天际,三五成片的碧色叶子挡住了部分光线,好像在撑起天空。
                  白色与青色的鱼在水里追逐,不时在风吹起的微波中在搅起几个涟漪。水滴在荷叶的边缘挣扎着落尽水里,荷叶轻微的晃动。
                  滴答。滴答。就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迪达拉。迪达拉。
                  又有多少人不是带着愤怒、憎恨与恐惧叫着这个名字呢?
                  迪达拉累了。可他听见了脚步声,也看到一圈圈水纹从视野的一端泛到另一端,持续不断地。一个人走了过来,黑底红云的长袍,模糊的容颜,却有着格外清晰的琥珀色的眼。
                  “大叔。”迪达拉张开嘴叫他,却只吐出一串气泡。蝎好像听到了,停下了脚步。又好像没有听见,只望着远方。
                  一群水鸟钻入水底,平静的湖面被打碎了。他听见硬物碰撞的敲击声,是那些水鸟在拆他的骨头。破碎的湖面上蝎又开始前行,迪达拉伸出手,没有触碰到他的影子。
                  蝎离开了。
                  天光地影间回荡着一个干净的听不出年龄的声音。
                  “我不喜欢等人,也不喜欢被人等。”
                  迪达拉猛然睁开眼。
                  硬物碰撞的敲击声没有因为梦醒而停止,他侧头去看,蝎正拿着工具在绯流琥身上修修补补。绯流琥的左手被换成了新的,一个有着鬼脸花纹的外壳将要被补到绯流琥破开的背上。迪达拉忽然发觉自己身上盖着一件晓袍,他动了动,全身疼得厉害。东方既白,借着熹微的霞光,动弹不得的迪达拉兴味盎然地盯着美人的侧脸。
                  “原来大猪是个娃娃碾。嗯。”刚刚醒来的迪达拉喉咙干得厉害,口齿不清声音嘶哑。


                  10楼2013-12-28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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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蝎一愣,差点一锤子抡到自己手上。斜了迪达拉一眼,他没好气地说,“你醒了。”
                    迪达拉点点头,忍着散架般的疼痛艰难的坐起身来。盖在身上的衣服滑到胸口以下,迪达拉这才发现自己差不多被人剥了个干净。他红着脸努力拉着长袍盖住胸口的第四张嘴,蝎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算准角度力度取出一瓶水扔给他,迪达拉勉强接住。呜呜啦啦地漱了口,他又把水喝了大半瓶,然后用剩下的水倒在手上洗了洗脸。
                    “大叔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嗯。”迪达拉彻底清醒了,开始不说人话,“听说大叔的前搭档大蛇丸练成了不老不死的禁术,难道他和大叔共享了研究成果吗?”
                    蝎瞪了他一眼。
                    蝎并不喜欢说话,所以很多时候回答都被省略成肢体语言。迪达拉讪笑了一下,根据以前的经验,蝎的刚才反应可以被翻译为“你这个一无所知满口胡言的蠢货,给我闭嘴!”。
                    大叔果然不适合说这么多废话,嗯。
                    蝎将绯流琥连上查克拉线操控它活动起来,仔细地听了听零件相互摩擦的声音,满意地将它收起。扭头看向迪达拉,蝎问,“小子,能走路吗?”
                    迪达拉的袍子被蝎弄得破破烂烂,他只好套上盖在身上的蝎的晓袍,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颤抖的身体站起来,点点头说,“没问题。”谁知刚迈出一步,却一个踉跄险些扑向大地母亲的怀抱。
                    蝎叹了一口气,一只手甩出几根查克拉线连到迪达拉身上。“走吧,带你去吃东西。天黑以前要离开雾隐。”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迪达拉不自在的看着带动自己行动的查克拉线,被别人完全控制着的感觉,难以言说。
                    好在这种奇怪的感觉很快就被驱散了,因为迪达拉看到了关东煮的摊子。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的手是用来做饭的,有人的手是用来裁衣的,当然,也有人的手是用来杀人的。
                    但是现在,有两只杀人的手一只举着勺子一只挥舞着串着鱼丸的竹签,上面的嘴不安分地吐着舌头。
                    迪达拉兴致高涨地吃的热火朝天,蝎坐在条凳上闭目养神。
                    佩恩曾委婉的表示,蝎把自己“改造过了”。但什么叫“改造过了”,又能“改造”到什么程度,迪达拉对此表示想象无能。
                    但此刻看着蝎年轻的过分的脸,他终于有了一点“蝎真的改造过自己的身体”的感觉。迟疑了一下,却终究什么都没有问。迪达拉至今仍清晰地记得村子里的人看到自己多余的嘴时脸上的神情。
                    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看到怪物般的神情。
                    抬头间迪达拉注意到街对面有一家书店,“大叔,去买一份雾隐村的地图吧。嗯。”迪达拉说着,手仍在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
                    “我们已经有一份地图了。”蝎面无表情地驳回了迪达拉的无理取闹。
                    “大叔,听我一次。”迪达拉收起了笑嘻嘻的表情,认真地说。
                    蝎似乎有些诧异,但还是站起来走入对面的书店,不多时拿着一张最新的雾隐地图走了回来。
                    “给。”蝎把地图递给迪达拉。
                    迪达拉接过地图,终于放慢了进食的速度,仔细地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大叔,你的地图借我看一下。嗯。”
                    蝎掏出自己的地图递给他,一只手支着头注视着迪达拉像在等着看他能变出什么花样。迪达拉把两份地图摊开铺在桌面上,咬着根签子,一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似乎在思考。
                    “大叔,”迪达拉把噙着的签子拿到了手中,要笑不笑地看向蝎,“你的地图是什么时候买的?”
                    “是以前同雾隐作战时从敌人身上搜出来的。”蝎不带感情地回答。
                    “大叔,就我所知,晓好像没有同雾隐作战过吧,嗯。”迪达拉指出。
                    “不是晓,是我在砂忍傀儡部队时的事。”蝎保持面瘫,却在说完最后一个字后表情立刻变得怪异起来。
                    “看来大叔也明白了。嗯。”迪达拉满意地点头,“我在空中侦察的时候看到那片树林里有两条相邻的路可走,一条只有两个普通忍者巡逻,另一条却有一个上忍级别的人在来回移动。”
                    “然后我选择了有两个普通忍者的那一条。”
                    “但是我在看大叔的地图画出路线时感到很不对劲,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迪达拉把两张地图放到蝎的面前指给蝎看,“因为大叔的地图上只标出了一条路,而且是那条由一个上忍巡逻的路。嗯。”
                    “大叔,”迪达拉促狭地笑了,“下次执行任务记住带上最新版地图。嗯。”
                    蝎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沉默不语。但是迪达拉知道,蝎窘了。
                    这让迪达拉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太阳从东方完全地攀上了云霄,金色的阳光穿透水之国浓重的雾气,彻底照亮了这个被海洋包围的美丽岛国。迪达拉和蝎走在碎石铺成的路上,身后是阳光下宛若暗橙色的长长背影。
                    “大叔,今天我十三岁了。嗯。”迎着太阳,迪达拉宣布,愉快的神情就好像他说的是“我升起了今天的太阳。”
                    蝎从口袋里拉出一段浅褐色的绳子,“生日礼物。你的头发散着太碍事了。”
                    迪达拉稀奇地接过发绳开始在头上随手扎起来,边扎边歪着头问,“这是什么绳子?嗯?”
                    蝎抬了下眼皮,“真的想知道?”
                    “嗯。”迪达拉点头。
                    “制作人傀儡的时候,要先把尸体的内脏抽出来,再进行防腐处理,最后装上暗器。”蝎懒洋洋地说,“但有时为抽出内脏而开的开口不需要装暗器,为了防止开口开裂,就用这种特制的绳子缝起来。”
                    迪达拉的动作僵住了。
                    “这种绳子非常结实,”蝎故意补充道,说着,还召出了绯流琥,“我在十六年前制作绯流琥时用的绳子至今都没有被绯流琥坚硬的外壳边缘磨断。”
                    看看绯流琥那张奇怪而又阴冷的脸,迪达拉石化。
                    蝎满意地审视迪达拉的新发型。手指抬起,绯流琥背上新装的盖子打开,他再次跳进绯流琥里。迪达拉遗憾地注视蝎红色的发尾消失在傀儡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尽管只有短短的一段时间,还是会觉得,从绯流琥里出来的蝎,能看到他细微的表情,感受到他的窘迫,要好相处的多,也有趣的多。
                    但现在蝎又回到了傀儡里……
                    “上路吧。”蝎的声音变回了绯流琥的低沉嘶哑。
                    “下一个任务是什么?”迪达拉摸了摸自己的新发绳。
                    绯流琥开始向前移动,“回‘晓’。”
                    “哦。”迪达拉轻轻活动着受伤的手臂,忽然惊诧的抬头,“什么?!”
                    “我说回‘晓’。”蝎没有回头,“你听不懂?”
                    “为什么?”迪达拉睁大了天蓝色的眼睛,呆呆地问。
                    蝎停下脚步拾起一块石子砸到迪达拉的小腿上,“扑通”一声,迪达拉表情痛苦地光荣扑街。
                    “我只用了三分力气。”蝎毫无起伏地陈述。
                    迪达拉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狼狈地拍着身上的灰尘。蝎并不等他,继续前行。
                    大叔,这算是终于认同我了吗?
                    迪达拉忽然想起那个梦,清冷的水下世界,铺天盖地的飞鸟与游鱼,久久没有消失的涟漪。他大声叫蝎,“大叔,你愿意等我吗?”
                    蝎顿了一下,“什么?”
                    “成为大叔合格的搭档还需要时间,在这之前,大叔会等我吗?”迪达拉问。
                    “会,”蝎回答,“但不会很久,我不喜欢等人,也不喜欢让人等。”
                    那就足够了,嗯。迪达拉弯起嘴角,努力追上前去。
                    金色的阳光从云的缝隙中漏下来,给一切事物都镶上了一层金边。树荫里的飞鸟开始叽叽喳喳地吵闹起来,冲入云间相互追逐。
                    港口尚未起航的船只扬帆在清晨的微风里。
                    一双长长的影子倏然汇成了一个。新的一天开始了。


                    11楼2013-12-28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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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leven.Endless masquerading
                      “不,小南。”简单的拒绝,长门仍然闭着眼。他站在佩恩的控制台上,宛若被钉死于审判时分禁锢罪人的十字架。
                      “长门,你在这里呆的太久了,你需要新鲜空气。”环视阴冷的塔顶密室,小南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她的声音一如往常的轻柔,或者说,自从弥彦死后,她就再没对长门拔高过声调。
                      “不,我不需要。”在这个问题上长门总是异常的固执。他厌恶看到自己鬼一般枯槁的身体,尤其是当他暴露在光线中时,这光明的一切就好像是在咆哮着嘲笑他曾经的幼稚可笑与软弱无力。
                      小南沉默了一会儿,却仍然没有放弃。她轻轻地叹息道,“长门……”
                      长门装作没有听见,但他能感觉到小南的声音在空气中泛起波纹,又无力地消失不见。她走了吗?长门睁开眼,视线却与正在注视着他的小南猛然撞上。橙色的眼瞳映入眼中,让他不自然地转开了脸,微微低头用红色的头发盖住自己的眼睛。
                      轮回眼看得清楚,小南的眼中是满溢的无奈,还有些许温柔的责怪。长门嘴角的肌肉变得微微紧绷,他宁愿小南像过去那样皱着眉教育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一味逞强,远胜过如今小南好似没有限度的耐心和温柔,更加提醒他他的固执是怎样的伤害了小南。
                      长门转了转眼睛,小南仍然在看着他。
                      “好吧。”他终于妥协。
                      小南愣了一愣,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答应,然后渐渐地在唇角绽开一个微笑。是真实的笑容,喜悦蔓延进眼中,就像他给予了什么莫大的恩赐。
                      “今天出动了天道,是因为角都的新搭档吗?”站在高塔顶的栏杆旁,小南的目光柔和的落在长门身上,轻声问道。
                      长门不自在地动了动胳膊,“是。”他说着,视线一直胶着于自己枯瘦如骨的手臂。
                      “他拥有什么样的能力?”小南又问。
                      “不死。”长门的嘴角弯成了一个颇具讽刺意味的弧度。“自称是邪神教的教徒,加入晓是因为教义和晓的目标相合,能力是邪神所赐予,任何物理攻击对他都无效。天道对他进行了测验,他没有说谎。”
                      “物理攻击无效?”小南偏过头来,“一种新型的绝对防御吗?”
                      “不,”长门眯起了眼,目光投向雨忍村携卷在阴云中的血红夕阳,“只是不会死而已,被穿透心脏、砍下头颅也不会死亡。”他说着,顿了一下,皱了皱眉换了一种阴冷的口气又继续道,“即使把自己的身躯撞向别人的苦无也不会死。真是怪物一般的能力,小南。”
                      小南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好颓然地叹了一口气。
                      一阵风吹来,落在塔顶的飞鸟纷纷掀起翅膀“扑扑楞楞”地飞上天空,撞入厚厚的云层。潮湿的空气模糊了云的界限,天空是浅灰与淡蓝的糅合。乌云从高天向下侵蚀,像一块巨大的灰幕将天空包裹,却又在边缘显现出明显的流动痕迹,动态地囚禁着日落前最后的一隅光明。
                      “小南。”长门忽然出声。
                      “什么事?”
                      长门伸出枯槁的手抚上小南明艳的蓝发,轻轻地触碰那朵白色的纸花,“你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
                      乌云的阴影迅速入侵,天际的光芒溃不成军。
                      “不!”小南忽然激动起来,就像每次长门提起这件事时她表现的那样,深重的悲伤一下子浮到脸上,“您是神,我会一直追随着您!”
                      乌云吞噬了最后的光明,整个天空像一幅落入水中的水墨画,所有的墨迹在白纸上疯狂扩张自己的领地,最后相互厮杀交融,只剩下满纸深浅不一的灰白。却又那么沉重,那么潮湿,像是要不堪重负地滴下水来。
                      “小南,晓是一个梦想,但是我不能让这个梦阻挡你追求现实。”长门说,“有些东西,只需要神独自承担就够了。”
                      “那么你就有权利赶我走吗,长门?”小南克制住所有冲动,近乎平静地问。
                      “……弥彦已经因为他幼稚的善良而死了。”长门变换着声调,努力压制住提起弥彦给他带来的颤抖,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说服力,“你是活下来的人,更应该成熟起来。”
                      小南低下了头。她忽然想起弥彦死时长门的疯狂远胜作为弥彦女友的她,她懂得长门的悲伤却不懂得那极具破坏力的疯狂。但是最近她隐隐懂得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或者说她不愿意去多想,并为那个难以触碰的答案感到恐惧。弥彦的死就像一个黑洞,它吞噬着留下的幸存者,她是这样,而长门更甚。
                      她已经失去了弥彦,她只剩下长门了,她再也经受不起这丧失。她相信这一切对长门来说亦是如此。
                      她不能离开长门。
                      所以当长门望着沉默的她准备再次开口时,小南伸出一指轻轻抵上长门干涸的唇,制止了他无休止的说服。
                      “长门,”小南说,“你如果再提起这个话题,我就嫁给你。我相信雨忍村的所有人愿意给予他们的神和天使以祝福。”
                      铺天盖地的樱花。
                      粉色的花瓣,绿色的叶子,从天而降,簌簌而下。
                      周围是一片白色的世界,望不到边。樱花在地面厚厚地积了一层,没过了他的脚,向远方铺展开来。
                      在视线中心的一点,樱花纷飞的空隙间一点红色忽然微微闪现,然后渐渐变得明亮,甚至是刺目,好像要将人灼伤。
                      他看不清楚,刚想走近,红色的光点爆裂开来,迅速在周围掀起一片火光,狰狞而富有侵略性,浅粉的樱花和翠色的叶片燃烧起来。
                      芳华枯槁,万物皆为焦土。世界一片寂静。只有火焰燃烧时发出的爆裂声。
                      这一片火海里,只有他一人。
                      “迪达拉。”
                      火焰蔓延到他的全身,让他随着火势的消长不停摇晃。
                      “迪达拉!”
                      头痛欲裂,炽热的火燃烧起来没有尽头。
                      “迪达拉!!”
                      火舌舔着他的眼,让他的视线变成一片漆黑。
                      “迪达拉!你小子快给我起来!!”
                      是什么人在天边咆哮?他皱了皱眉,火焰彻底将他吞没。
                      刚才的声音很像大叔,嗯。他精神飘忽地想。
                      “砰!”
                      “啊——”迪达拉猛地坐起身来,头上是被重物击中的钝痛。他生气地睁开眼,视野里是一片晃动的红,火焰的颜色。
                      蝎把迪达拉拽起来,后退了两步让迪达拉直视他的愤怒,“有新成员加入,今天中午之前我们要赶回去,你是想睡死在这里吗?!”
                      蝎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咬牙切齿,迪达拉讪笑了一下努力把一个哈欠吞回肚子里。接过蝎递过来的水,仰头灌了几口后他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只是蝎已经一脸怒容地大步向前走去,他只好快步跟上把瓶子还给蝎,蝎怒气冲冲地把瓶子收了起来。
                      “大叔,”迪达拉揉了揉眼,“生气太多人会老的快。嗯。”
                      蝎的脚步明显地顿了一下,下一秒他一扬手,一包寿司当头向迪达拉砸过来。
                      迪达拉敏捷地伸手接住,抓出一个看也没看就往嘴里塞。虽然蝎没什么味觉,但在食物的挑选上却比常人还要敏锐。从前在岩忍的时候迪达拉是有名的难伺候的主儿,现在跟着蝎跑来跑去,竟然没有抱怨过一次,要是让土影看见了估计要把他那本就形状诡异的鼻子惊的掉到地上再摔出几个坑。
                      鱼松混着糯米的香气让人心情舒畅。迪达拉大步向前走去,却听见蝎低沉的声音,“就算我老得再快,也不过是这幅样子,迪达拉。”
                      迪达拉愣了一下,昨夜的一切忽然再次变得格外清晰。于是他没有接话,闷闷地像机械一样往嘴里填寿司,眼角观察着一如往常清冷凉薄的蝎。
                      总有一天会让你真正认同我的,大叔,或者说,蝎旦那。
                      快到川之国边境的时候,蝎又跳回了绯流琥中。迪达拉在一旁拿着一块黏土捏着玩儿,随口问道,“大叔,回晓也要躲在壳子里,难道不累吗?”
                      绯流琥无极而冰冷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即使是在晓中,每个人的目的和利益也各不相同,防备完全才是上策。”
                      “大叔的目的是什么,嗯?”迪达拉好奇地问,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对艺术永恒的追求。”蝎不带感情地回答。
                      “哦,和我一样,嗯。”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迪达拉晃晃脑袋笑着说。
                      钻进川之国的密林里,迪达拉脸上的笑意还是没有淡去。在巨大的树枝间跳跃奔走,蝎模糊中只能看到一抹金色在枝叶中穿梭。他沉默着,又忽然开口唤他年轻的搭档,“迪达拉。”
                      “嗯?”迪达拉扭头看了看蝎。
                      “不要信任任何人,在哪里都是这样。”蝎说。“忍者的生活就是一场永无止尽的闹剧,每个人都带着面具演出,你永远也不知道笑着的面具下是一张怎样的脸。”
                      “这个道理我当然懂,”迪达拉耸耸肩,“我也是叛忍,走人之前我甚至还把岩忍村炸了一遍,想杀了我的人不会比想杀你的人少,想利用我的人也不会比想利用你的人少。大叔,别太小看我。嗯。”
                      “那为什么还要问这种愚蠢的问题?”蝎挑眉。
                      “因为大叔好像并不在意被我看到本体,嗯。”迪达拉说着,又挂上了招牌笑容,看起来十分欠揍。
                      “你不一样。”蝎似乎没怎么想就回答了,然后看到迪达拉一瞬间瞪大的眼,顿了一下又补上一句,“我不认为你可笑的炸弹会对我构成任何威胁。”
                      “切。”迪达拉故作不屑地扭过头去,却阻止不了笑容再次爬到脸上。真是不坦诚的可爱啊……蝎旦那……


                      17楼2013-12-28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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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世界里,蝎面前闪动的画面模糊不清又忽明忽暗,千代努力地眯起眼想要看明白发生了什么,却是徒劳。
                        “那个小朋友似乎是因为闯进浴室和另一个人发生了争执,然后你出现了,那接下来呢?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有很多地方这么模糊?让我这个老太婆什么都看不清楚。”千代扭头问自己沉默不语的孙子。
                        “这是迪达拉的记忆。”蝎静静地说,“人并不能完全记住发生过的每一件事,记忆是会衰退的,这很正常。所以虽然越往后看,能看清的记忆就越多,还是有很多地方会被遗忘干净。”
                        千代刚想说那你记得的话就让你告诉我后来发生了什么吧,面前浮动的模糊记忆忽然变得无比的清晰,就好像一切刚刚发生在眼前那样。让人难以想象记忆的主人是把接下来的这段记忆怎样深刻的刻在脑海里。
                        画面上是蝎的房间,和满手鲜血的迪达拉。
                        迪达拉的伤说不上非常严重,他曾经受过的比这更严重的伤多了去了。但却让蝎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因为,那个长长的伤口绽放在了很特殊的地方。
                        在迪达拉右手心的嘴。
                        迪达拉多余的嘴是他的武器,却也是他的弱点。这种不合常理的构造让迪达拉格外注意保护自己的手,因为没有前人的经验让他去弄明白受伤的后果和医治的方法。但是现在,迪达拉的整个右手掌心被刀刃状的伤痕纵切划过,血肉模糊,狰狞而可怕。
                        蝎的怒气高涨,露出本体的他眉头紧锁,接了水又从杂物里翻出医疗箱便拉过迪达拉的手往水里按。迪达拉使劲往后缩,拉扯之间血液滴落到清水中,像花一样蔓延开来。
                        小孩反抗的厉害,让蝎彻底恼了,忽然把手一松,迪达拉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上,手上的伤口一震,疼的他紧闭了双眼全身不停地颤抖。
                        蝎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到底想怎样?”
                        “我…自己来,大叔…不…不用管我……嗯……”迪达拉举着受伤的右手不敢乱动,说话时阵阵疼痛袭来,拼尽了力气才把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完。
                        蝎几乎是在咆哮了,“你这个样子还自己来?怎么自己来?你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怎么办是不是?!都成这样了你还想做什么?”
                        不等迪达拉开口抗议,蝎手指微动,两具傀儡迅速从屋子的角落飞过来按住迪达拉。迪达拉挣扎不开,哀哀地扭动着,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可怜来形容。蝎抱着双臂站在一旁,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目光相接,蝎的视线一瞬间深入迪达拉的眼瞳,却又在下一瞬不自然地转移开来。蝎蹲下身子拉过迪达拉的手毫不温柔地清洗站在上面的厚重血污,还未干透的血块掉落进水盆里,染出一层层浓淡不一的红,仿佛落入了川之国的深秋。
                        迪达拉失神地瞪着天花板,剧痛让他颤抖不已,尖叫梗在喉口,却被他咬着嘴唇硬是咽了回去。
                        刚刚大叔看着我的眼神,好像要把我看透一般,但是,他为什么那么快就躲开了呢?
                        难道,大叔在努力地想要看清楚我的时候,也害怕着被我看透吗?
                        我把我冲动可笑年轻不值一提的喜欢锁进了眼底,那么,大叔的眼里,又隐藏着什么呢?
                        蝎进入傀儡,把伤口洗干净了的迪达拉拖出房间,“咚咚咚”地一阵奔走,来到了角都的面前。
                        “先给他缝上吧,角都。”蝎如是说。
                        角都拉过迪达拉的手,像看一件破损的玩具一样研究了一会儿,抽出一根黑线便刷刷地把伤口缝了起来。迪达拉挤着眼不想看自己惨不忍睹的手,却随着角都的动作皱起了眉,“嘶——”抽了一口气。
                        角都看了他一眼,语调没什么起伏地说,“这点小伤就把自己搞的如此狼狈,还当忍者做什么。”
                        迪达拉听着,恨恨地咬起了牙,没有吱声。倒是蝎开了口,“别说废话。”言简意赅,把角都那爷爷辈的讽刺通通堵住。
                        角都看了蝎一眼,低沉地笑了,“蝎,别忘了,你在我面前也就是一个年轻小子。”
                        “那又怎么样?”
                        “没什么,”角都的目光投向房间角落,“就是想提醒你别像今天才加入的另一个更年轻无知的小子一样蠢。”
                        蝎顺着角都的目光看了过去,飞段正坐在墙角不爽地看着他们。皮肤上的黑白已经消失,让他隐入了墙壁米白的底色中,只有那紫色的眼瞳中沉着窗外透进来的点点日光,带着若有若无的挑衅意味。
                        绯流琥无机的眼睛冷冽地盯住飞段,眼中寒光一闪,传递着暴戾的威胁信号。
                        飞段哼了一声,扭过头去,项上的邪神教符号折射出刺眼的光点。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迪达拉丧气地看着蝎往他的右手上缠绷带,失望地叹息。
                        他想要蝎看到的迪达拉应该是骄傲的自信的甚至是狂妄的,可是他现在却在这里坐着,可怜兮兮地让蝎帮他包扎。
                        一个声音在迪达拉的心里说,这样没用的你,怎么能得到蝎的认同?
                        迪达拉垂下了头,正懊恼着,却听到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小声说,可是,我喜欢这样被大叔照顾着的感觉。
                        真是该死的矛盾。
                        “衣服被撕破了,”蝎的眼光扫过迪达拉破破烂烂的长袍,“记住找小南让她再给你带一件。”即使注意力被分散到别的事情上,蝎包扎的动作依然有条不紊,一圈圈绷带缠绕的均匀而整齐。
                        “不用了,”迪达拉低着头,盯着蝎不停动作的漂亮的手,“以前大叔曾经额外给过我一件,我穿那个就可以了。嗯。”
                        “有这件事?我怎么不记得?”蝎挑眉。
                        “就是我们搭档的第一年,在雾隐的时候,大叔给我包扎时把我的衣服撕的不成样子,后来我是穿着大叔的衣服回来的。那件衣服我一直收着。”
                        蝎微微侧头回忆了片刻,又摇了摇头,不赞同地说,“那件衣服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了,那时候你穿着还算合适,但是现在……”蝎不自在地仰头瞥了一眼迪达拉金色的长发,“你长大了,我的衣服恐怕你穿不上。”
                        蝎说着,手不自觉地攥紧。他忽然意识到迪达拉已经比他还要高了,这种深刻而又怪异的现实让蝎难以抑制地感到不舒服。迪达拉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可是关于迪达拉的方方面面却在不断地破坏着他的认知,就好像在逼着他让他承认——看啊,那个孩子已经长大了。
                        迪达拉却说,“没关系,晓的长袍不是一向都大的不可理喻吗?就算我长大了,大叔的衣服我也依然能穿的很合适。嗯。”
                        蝎一时语塞,他隐约觉得迪达拉的话里隐藏着什么,却只能点点头。手不自觉地扶上迪达拉的长发,金色的发丝缠绕在指尖,闪动着跳跃的光泽,让蝎一瞬间有一种错觉,那手中握住的是光芒,他抓住了金色的太阳。
                        蝎轻轻地抚摸着,就像在抚慰那个当年的孩子,冰冷的眼神无意识的柔和了许多。迪达拉看在眼里,忽然心中颤抖不已。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撕裂了。
                        ——想要被承认,想要让蝎的目光只为我停留。为了让这一切实现,我终究要推开蝎的手,告诉他我的独立和强大。
                        ——但是此刻,我还想做他眼中的那个孩子,毫无顾忌地接受他不自知的关心和照顾,感受他被隐藏在冷漠下的温柔。
                        然后,他终于向自己妥协。
                        这是最后一次了,迪达拉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肆无忌惮地暴露自己的软弱。
                        迪达拉伸出左手揽过蝎瘦削的肩,把头埋在蝎宽大的晓袍里。让我铭记这一刻吧,最后一次,像他的孩子一般向他索取温暖和依靠。


                        20楼2013-12-28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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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ifteen.All alone with the memory of my days in the sun
                          看到砂忍的千代和木叶的医疗忍者活着出现的时候,迪达拉把蝎和他的艺术狠狠地嘲讽了一通。那时候迪达拉以为蝎只是不想杀千代而假装死掉了,毕竟蝎的傀儡那么多,让其中一个冒充他去死也不是不可能。
                          况且,蝎的秘密,那个承载他生命的“核”,可不是那么好发现的。
                          直到回了晓,看到戴着面具却明显在嬉皮笑脸的阿飞,他才明白蝎是真的不在了。
                          然后迪达拉在自己的房间里缩了三天,只出来过几次,每次小南都只能看到他的人影一闪而过,毫无生气。
                          小南知道她曾经隐隐担心的东西成真了。
                          弥彦的死将长门吞噬成了一个空壳,因为他的一举一动从此失去了量度。当长门宣布自己成为佩恩成为神的时候,小南明白,这神的所指是恒久地指向了弥彦了。长门不过是在为死者而生,他把弥彦奉为神,一步一步地践行他曾留下的话语,守护他的信条,完成他的梦想。
                          而现在,迪达拉的一举一动,亦失去了量度。蝎的死也让迪达拉明显地衰亡下去,成了为了保持“活着”的状态而存在的人。
                          “愚蠢。”角都数着钱,撇了一眼正嘟嘟囔囔的飞段。
                          飞段的脸扭曲着,大声嚷道:“我虽然和那个小子没什么战友情,但是看着他成这个样子,也让人很难受啊!”
                          角都数钱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室外的阳光落在靠墙坐在角落里的飞段身上,他银色的头发有几丝落在了前额,不听话地乱翘着,竟让这个敌人眼中残暴可怖的青年显出了几分孩子般的天真。角都有一瞬间有些动容,于是想了想,认真地对飞段说,“听着,小子。无论为了谁,这样沉于记忆都是不值得的。你是在为自己活着,别让别人成了你的负累。”
                          飞段却挠挠头,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邪神教的项链,好一会儿才困惑地说,“虽然记忆是很麻烦的东西,但是,不就是记忆在证明着我们曾经走过的路吗?如果就这样活过一次,却连记忆都没有留下,不是太可悲了吗?”
                          窗外微风轻拂,树叶相互拥抱,发出沙沙的声响。这么多年来,在这里的一切平静与充斥了各种细枝末节的生活时常让这些残酷叛忍产生一种现世安稳的错觉。走出这里,面对鲜血,这种梦般的平静才会渐渐消散。只是这些年,角都看着飞段,越来越分不清他到底是渴望着鲜血还是渴望着平静。他一直试图提醒自己这里就像一场梦,终究有一天,所有人,就会像如今的迪达拉那样,发现一切安宁都只能是一场梦,旖旎而虚幻,终有时会破碎。
                          梦碎的时候,便再没有了搭档没有了任务,只剩下残破不堪的自己。
                          角都沉默了片刻,被遮去一半的脸上露出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他忽然半开玩笑地问,“飞段,如果晓不存在了,这里的这些人,你会记得谁?”
                          “应该是你吧,”飞段半睁着紫红色的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又迟疑地补充道,“也许最初还有那个半死不活的小子。但是记到最后的,应该只有你吧。”
                          “是吗?”角都低低地轻笑一声。
                          迪达拉最近沉迷于看每天傍晚时分的落日,那最后的阳光炽热如火,鲜亮如血。那种被包裹进黑暗的暗红色调总是让他想起自己一直追逐着依赖着的人。
                          于此同时,他开始惧怕提起蝎的名字。
                          入夜,迪达拉安静地把自己包在被子里。忍者的敏锐让他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扭头看向门口,一个黑点正在向他爬过来。他认出那是蝎名义上养着实质上丢在一边的乌龟,便睁大了眼,看着它缓缓地爬到墙角,然后缩起身子,再无动静。
                          迪达拉记起乌龟一向只在院子的水池边过夜,它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便从被子里钻出来,捧着乌龟又把它放回到水塘边。
                          可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乌龟又爬了进来。迪达拉只好再起来一次,把它送回原处。
                          当乌龟第三次爬进来时,迪达拉在被子里疲惫地睁了睁眼,想着,可能它今天想呆在这里吧,嗯,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从窗边投射过来的一个人影正覆盖在他的脸上。迪达拉瞪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那个挡住大片阳光的人是谁。还没等他开口质问什么,写轮眼鲜红的宇智波鼬忽然冷冷的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那只乌龟死了。”
                          迪达拉赶紧扭头四下去找,果然看到在他身边的榻榻米上一动不动的乌龟,怎么戳它都没有反应。
                          迪达拉坐起来,盯着乌龟愣了好一会儿,浑身猛地一颤,缓缓低下了头。心内颤抖,眼泪忽然流了下来。他很难过,因为他现在才明白,乌龟一遍遍来这里,是在和他说着,再见了。
                          一次一次地,一直说着,再见了。
                          “再见了,迪达拉。”
                          宇智波鼬是个很有教养懂礼貌的人,所以他配合地装作没看见迪达拉的眼泪,又很有耐心地等迪达拉把自己打理的像个人样,然后才摆上自己来的目的,“阿飞将会搬到蝎的房间里,你有什么想要留下的东西,可以在被处理之前带走。”
                          出人意料的,迪达拉摇了摇头,“什么都不需要。”
                          鼬微微挑眉,说,“我还以为你会想留一件他的遗物。”
                          迪达拉却扬起了头,几乎是骄傲的微笑起来,“什么都不需要。收藏遗物是为了提醒自己不忘记,但是我不会忘记。嗯。”
                          “我就是他的遗物。”迪达拉说。
                          宇智波鼬走的时候对迪达拉说,“你确定蝎想看到你这一副活死人的样子?”
                          迪达拉只是沉默。
                          迪达拉站在黏土鸟上飞到高空,俯视川之国密布的森林。这些遮天蔽日的绿色巨兽,似乎从他来到这里第一天起就是这样,丝毫没有改变。
                          但真的是丝毫没有改变吗?我们只能看到外部的完好,那更深的地方呢?
                          我们常常忽略了,比起外貌的毁损,内里的坍塌更彻底、更具破坏力。
                          迪达拉至今仍然相信蝎是不会被轻易打倒的,他不能接受自己从十二岁就一直追赶的人会死在老太婆和小女孩儿手上,那可太可笑了。
                          这面一定有内情,只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一个念头忽然在迪达拉脑中一闪,让他微微睁大了眼。也许,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大叔也曾向我告别,用他的方法向我传达“再见”的信息呢?
                          迪达拉兴奋起来,操控着黏土鸟急速向下飞去。站在地面上看起来,他就好像是从高空跌落了一般。
                          两周以前。川之国与风之国的交界处。夺取一尾的路上。
                          “小子,你父母也是忍者吗?”赶路的间隙,蝎无聊地等着休息的迪达拉,忽然问起了以前从未问过的问题。
                          迪达拉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听说他们是在第三次忍界大战时去世的。可惜那时候我太小了,什么都记不着。嗯。”
                          “你会想起他们吗?”似乎是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蝎又抛出一个问题。
                          “这个啊,”迪达拉懒懒地斜倚在树上,树木的阴影从枝叶间滑落,抚摸着他年轻的面容,“当然会。尤其是小时候吧,被村子里的人当成异类的时候,会特别希望他们还在这里。嗯。”
                          “这样啊……”蝎微微后仰,也靠在树上,“那后来呢?”
                          迪达拉莫名地微笑起来,“后来,在村子里经历了很多事情,渐渐地就觉得,与其期待着已经死去的人复活,不如自己站起来,顶天立地地活下去,然后就很少去想父母的事了。”他伸着头看向树下的蝎,“很冷血吧,大叔?”
                          “不,”蝎出人意料的认真,“这才是正确的做法,迪达拉。”
                          “呃?”
                          “沉湎于过去的人是最可悲不过的,人是为了向前走才活着,总是向后看,就没有时间去思考前进的路。”
                          蝎侧了侧身,换了个姿势,又继续说,“况且,真正爱你的人,不会希望看着你悲痛欲绝。只需要继续活下去就好了。逝者已经逝去,他们就像一道伤口,像梦中的飞鸟,留在活着的人的记忆里。你应该记住他们,但无需沉溺。你在某一刻会忽然想起他们,但悲伤只需停留在那一刻,下一刻,你应该继续你的生活。就像他们还在一般的活着吧,就像这个世界本来与你就是一体。这样就好了,迪达拉。”
                          迪达拉听得有些头昏脑胀,好一会儿才问,“这是作为一个艺术家的要求吗?”“不,”蝎抬起了头,迪达拉被金发遮住的脸同碧绿的树影一起映在蝎深邃如湖泊般波澜不惊的眼中,“这是对你的要求,迪达拉。”


                          22楼2013-12-28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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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xteen.A new day will begin
                            火之国与川之国交界处。
                            “前辈!!迪达拉前辈!!”好孩子阿飞站在三尾奇大无比的龟壳上手舞足蹈大喊大叫,“快到了!!”
                            躺在黏土鸟背上的迪达拉睁开了眼,往下看了看,大声吼了回去,“吵死了!闭嘴!”说完,他从鸟背上跳下,阿飞抱头鼠窜,还是被他当成了肉垫,狠狠砸上。
                            “前辈…救命啊…”阿飞哀叫了几下,好不容易才从迪达拉身下逃了出来。
                            迪达拉有些烦躁地坐正,单手支起了头,凝视泛着雾气的湖面。
                            “前辈,你刚才好像睡着了?”才一会儿,阿飞又不怕死地蹭了过来。
                            “嗯。”迪达拉面无表情地点头。
                            “喔!前辈在任务途中偷懒!”阿飞不知死活的喊叫在迪达拉耳中显得分外刺耳。但是他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也懒得理这个不知道是真疯还是装疯的疯子。
                            迪达拉又把视线投向了湖,幽深的湖,像蝎琥珀色的眼睛一般波澜不惊又深不见底的湖。
                            记忆如水草般蔓延。
                            只可惜迪达拉到现在才明白,那时蝎仿佛无心般的关于父母的谈话,竟隐隐带着些遗言的味道。
                            蝎如今真成了迪达拉的一道伤口,成了他梦中的飞鸟,挥之不去。
                            “就像他们还在一般的活着吧,就像这个世界本来与你就是一体。”
                            可这是说着多么容易,做起来多么难的事啊。
                            有时,迪达拉甚至会有些赌气的想,既然你就可以不负责任地甩手走人,我为什么不可以?
                            又有谁规定了,迪达拉一定要按照蝎的要求去做每件事呢?
                            生为忍者,便意味着,把死亡看做生命的一部分。
                            迪达拉从来不畏惧死亡。
                            他所畏惧的,不过别离而已。
                            迪达拉记得他曾在夜里站在岩隐的塔楼上独自仰望,那时月正从铺天盖地的灰白云雾的缝隙中倾倒光芒。迪达拉注视它从云中走出,又期待地看着它再次被吞噬进云中。
                            ——他以为他能见证它再次从厚重的云雾中复活。
                            可那天晚上,它再没出现过。空中只有灰蒙蒙一片。它走失在云海里。
                            阿飞在三尾如山的背上往湖面上扔石子,“扑通”“扑通”的声音伴随着水花四溅,扬起一片涟漪。
                            记忆如水面开始崩塌。
                            水声与湖水湿润的气味在空气中激荡。那些最初的日子,在雾隐时第一次看到的蝎藏在硬壳下恍惚的柔软与真实,无可抑制地在这相似的水汽氤氲中变得鲜亮而炽热。
                            故作凶恶却始终不能狠绝的蝎,即使青涩也一直无所畏惧的迪达拉。
                            那些明媚的记忆,没有人会轻易把它们抛弃。
                            迪达拉忽然微笑起来,说到底,大叔是想要我好好活下去吧。
                            其实,大叔也留恋着这个世界吧,毕竟还有那么多的关于艺术的梦想没有实现,还有那么多的强者没有打败,就这样随意地走了,该有多遗憾。
                            你留下没有完成的一切,也留下了我,是为了让我把这一切延续下去吗?
                            那么大叔,就让我连带你的份,好好活下去吧,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我,而是为了“我们”。
                            为了我们不同的艺术。
                            为了我们相同的爱。
                            直到我认为有什么东西值得我放弃生命。
                            直到我再也无法忍受没有你的人世。
                            迪达拉沉静地躺下来,睁眼望向天空。微微阴沉的雨雾在他清澈的眼中凝聚起来,成为一朵神秘的蓝莲花。
                            蝎静静地坐在长椅上,注视着面前的雾气缭绕间迪达拉的侧脸。
                            他知道他会等待这个孩子,这朵绽放在黑暗中的向日葵。在陌路的最后迎接这个被众人视如恶鬼却依然纯洁不屈的灵魂。
                            蝎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现在这般有无限的耐心,他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迪达拉扑上来,叫他“大叔,大叔!”
                            死亡便是对他们这些人的救赎,消弭了善恶,只剩下最纯挚的爱憎。
                            他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做不了,只需等待。
                            在陌路上为他生命中最耀眼的光华倒数。
                            【end】


                            23楼2013-12-28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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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到这里,Memory终于完结了。
                              写这个故事的初衷很简单,因为蝎迪文总是有悲剧和娘化迪的倾向,所以想写一个温柔的故事,告诉大家,也告诉自己,他们是相爱的,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即使注定要分别
                              这里的蝎本质上算是个傲娇保姆攻,冷着一张脸却会不由自主的把迪达拉宠上天。他最初觉得迪达拉是个孩子,所以对于自己模糊的爱情不信任,也不觉得小孩儿的爱情可靠。迪达拉感觉到了蝎的这种犹豫,开始努力让自己变强变得可靠起来,想用自己的强大换取蝎的爱和信任。但蝎对日渐强大美好的迪达拉更多的感觉是患得患失,他开始怀疑自己终将会成为渴望自由的迪达拉的束缚(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爱迪达拉,所以他觉得在这种不对等的感情里他会束缚迪达拉)……所以这里虽然没有写出来,但是我觉得按照这个感情轨迹看,蝎的死一是因为他的爱因为迪达拉复活了,所以他不会杀死千代,而另一方面,也许他潜意识里也想对他始终没有自信抓住的迪达拉放手。
                              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蝎重新看过他们的过往,被千代的话点醒。
                              是记忆穿起他们爱。
                              以此为后记。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苍梧已北2013.02.14


                              24楼2013-12-28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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