ⅩⅩⅠ】无题Ⅴ
山悦森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该隐,我喜欢他啊,好喜欢好喜欢。”
“可是他不是你的。”
“……是啊……他不是我的,我知道。”
……
“你说他不喜欢我,我不信。”那日金发金瞳的少年呆呆的躺在病床上,该隐默默地看着他慢慢的死去而无能为力。
因为他的日子早已不够挥霍,现在,上帝真的要带走他了。
弗雷死了,该隐……也就死了一半了。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便是他喜欢他,而他喜欢他。
可该隐不会说出这份令人绝望的感情,因为没有开始便会结束。弗雷喜欢赵公明,他一早就知道的。
可是弗雷,我那样的喜欢你,你却不知道啊。
ⅩⅩⅡ】世界的恶意
“赵公明,你记不记得你刚八岁的时候特别胡闹,总喜欢在医院的走廊里疯跑,几个医生护士都抓不住?”该隐抚了抚枯萎的花朵,一脸的事不关己,“那时候弗雷就在其中一扇门后羡慕的注视着你。”而我注视着他。
“只是后来你离开了那个医院转为约诊私人医生我的父亲,弗雷就拜托我照顾好你。”所以我经常和你打架,看不惯把生命当游戏的你。
“再后来你父母放弃你,弗雷就求我父亲收养你,只为给你一个家。”你伤心他那么在乎,而你却放弃。
“然后你拒绝了我,选择独居。本来弗雷说也好这样这份不该有的感情就不会继续下去。”那时我是真的高兴,以为这样我就有了机会。
“然后,高中他却偏偏又和你一个班。他苦笑着对我说也许一切都是天意。他喜欢你。”那时我恨你,恨你既然走出了他的世界为什么还要回来。
“尽管那时他必须放弃上学接受治疗,但他坚持来学校,只是为了见你。”他做什么,都只是为了你。
“赵公明,知道吗,那个时候弗雷放弃治疗等于他为你放弃了生命。”那么你为他放弃过什么呢。
“赵公明,弗雷爱你,已经爱了整整十年。从他八岁的时候便已开始。”他爱你十年,我爱他十年,那么你呢?
眼泪在赵公明眼眶里凝结成滚烫的冰。
他知道弗雷不喜欢他哭,所以他不会哭。
“该隐,弗雷是……什么病?”
“白血病。怎么,弗雷天天流鼻血你都没看出来?”
……“不去!”那时的弗雷,神情僵硬……
定时炸弹撕开冰冷的面具,炸开丑恶的嘴脸;绝望撕开华美的外衣,绽开妖艳的血色花瓣。地狱里的人穿越了层层叠叠的磨难,只为看到糜烂的曼珠沙华,殊不知叶落花开一千年彼此永不相见,地狱的最深处不是一望无际血色花海,而是更深的一片深渊。
比绝望更绝望。
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赵公明知道。
“该隐……我知道你能。试着给我们配型……行么?”
该隐依旧笑着,让人捉摸不透。
“当然……没问题。”
赵公明,我就是要看到你一瞬间绝望到死的表情,作为送给弗雷的奠祭。
结果显示吻合。
每个人的世界都是一架刻度损坏的天平,看似平衡,其实不过是美好的幻影。这复杂的人世是容不下纯净的,总有人比其他人更强大,总有人被强权夺走重要的东西,总有人是受害者,总有那么多的不完美,但这世界也因此那样刻骨的真实。
你是天使赐予我的一个救赎,也是魔鬼给予我的美丽幻影。
这是世界的恶意,为了那完美唯一的真实。
这世界太真实,真实的如此不堪。
ⅩⅩⅢ】只是朋友
赵公明回家后,该隐把弗雷的日记给他寄了过来。
翻着翻着,一页信纸掉了下来。
然后再掉下来的,就是眼泪了。
错误的结局,错误的爱,究其根源也不过是因为彼此都太过孤单想要找人依靠取暖,而上天给他们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于是结局不是错过,因为没有开始,所以是空白。
空旷的房间,冰冷的空气,还有那个愣愣发呆的少年。
比绝望更加绝望的绝望在空气中悲惨而缓慢的弥漫开来。
一滴泪映着黑暗缓缓流下,像血。盐分在干涩的唇上晕染开,苦涩,被撕裂的痛。
闭上眼睛,赵公明还看的见弗雷的样子。
捂住耳朵,赵公明还听的见弗雷的声音。
空气里,仿佛全部都是弗雷残留的气息。
心里全是他,和错的自己。
谁对,谁错,不重要了。
反正,都无可挽回了。
我们是朋友。
我们还是朋友。
我们只能是朋友。
我们至少还是朋友。
我们永远都只是朋友。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静静闭上眼睛,千万把碎裂的玻璃扎进心里。
太过恐惧。太过孤单。太过绝望。
疼痛无法呼吸。
弗雷!原来你在这里……
嗯?怎么了?
我……以为你找不到了……
……笨蛋。我就在这里呀。
在哪?
在你心里。赵公明,只要你不死,我就活着,活在你心中……我是不会死的。
那……我们在一起吗?
在。
弗…弗雷!我…我…喜……
……我知道的,公明。
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那……走吧?去找一处能看见太阳的地方。
然后我们白头偕老。
我赵公明在此发誓,再也不会把弗雷丢下,就算全世界都要他死,我也会站在他前面保护他,直到我生命终结。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房间里,睡梦中的少年脸上泛起一片阳光似的温柔。
一起走吧,弗雷。
他牵住他的手,要牵一整个世纪也不愿放开。
……就算只是梦……也无所谓。
赵公明于弗雷死后三十六小时心脏病突发而死。
只是在他死时,沾满泪痕的嘴角有一抹微笑,无人理解。
该隐找了一个能看见阳光,听见风吟的地方把他们一同葬在了那里。
“阳光很好呢。”眯了眯眼,他这么说,强行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
其实,赵公明能为弗雷捐献骨髓,他早就知道。
其实,弗雷能为赵公明捐献心脏,他早就知道。
但他没有说。
他始终希望,站在弗雷身边的那个人能是自己,可最终自己和他还是有缘无分了一生。
这是命,是注定的结局。
还好,只是朋友。
该隐把一束血红的玫瑰轻轻放在弗雷的墓碑上,轻轻吻了吻墓碑洁白的大理石。
然后他就那么跪着,缓缓地,缓缓地从花束里抽出一把漆黑的枪。
“弗雷,这下我们就都去陪你了……”
把冰凉的洞口抵上太阳穴,该隐笑着这么说……
……“别再抛下我一个人了……好吗……”…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