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晶放下汤杓，走过去，跟着帮忙。
“哪天把配方告诉我，我想煮给敏赫吃。”
“好。”阿鹊姨胖胖的脸笑着，一脸慈眉善目。“不过再教下去，我快没有东西可以教你了，小姐。”
她这个小姐脾气好、人敦厚，从小总喜欢“阿鹊姨”、“阿鹊姨”的叫，到了国中，甚至爱跟她窝在厨房学东西。
秀晶手巧，学得快，除了煮饭，她还与阿鹊姨学了洗衣打扫做女红，她一身的好手艺，全是阿鹊姨教的，现在要做衣服还是缝娃娃，都难不倒她。阿鹊姨笑着扭干了抹布，关上水龙头，然后睇着秀晶。
“话说回来，不知不觉，我们家小姐也嫁人有五年了，想当初，老爷对小姐的对象可是极力反对。”
“他现在还是。”秀晶苦笑。
“但事实证明他是错的啊！先生不仅上进，公司规模越做越大，也在高级地段买了大房子，他让小姐生活无忧，夫妻间相处也融洽，不是吗？”

秀晶听了，依旧苦笑着。她与敏赫之间相处的问题，秀晶从没跟家里人说过。
香气飘散，汤滚了。
“我要端汤出去，小姐要一起吗？”
秀晶点头。阿鹊姨关了瓦斯，端了汤从厨房出来，刚好门铃在此时响起。
“应该是先生来了，我去开门。”
她搁下了汤，用围裙边擦着手边用对讲机开了大门。
秀晶跟在她的后头，一块儿站在玄关等敏赫进来。
两分钟过后，风尘仆仆的敏赫跨进宽敞的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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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赫踱到门前，开口：“秀晶，你真的没事？”
“没事。”浴室传来水声。
“但你在生气。”这句话不是疑问句。
浴室里的人安静了两秒。“我没有。”
没有？“可是你的样子就像在生气。”
“你想太多了。”
“我想太多？”敏赫脸色变得难堪。“如果没有，就不要对我摆脸色。”
“我没有。”
“又是‘没有’？！你难道没别的话可以说了吗？”
水声停止，寂静蔓延，敏赫等着秀晶的回应。
“敏赫，我想生孩子。”含糊的语气乍然冒出。
什么？敏赫楞了楞。“你刚说什么？”他没听清楚。
“我说……我想生个孩子，可以吗？”
敏赫皱眉。“我不是说过不可以。”
“为什么？要说为了事业，五年也已经够久了——”
“不只是因为事业！”敏赫打断她，“总之现在还不行。”
秀晶望着擦得晶亮的水龙头。“连一丝丝考虑的空间都没有？”这句话，她问得很卑微。
敏赫一顿，“是的。以后除非我说可以，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这件事。”
敏赫的回答刺痛了秀晶的心，平息了两天，无法承受的压力又回笼侵蚀着秀晶。
秀晶深呼吸，努力不被这股激动的情绪打败。
“我知道了。”她平板的说着，语气里听不出她的情绪。
敏赫盯着前方，试图穿透厚重的门板看到秀晶的表情。良久，敏赫面色疑惑的开口：“突然问这做什么？”想起秀晶最近的身体状况，他一楞，“难道你怀孕了？”
秀晶咬着手指，哼笑。“怎么可能。”
“没有骗我？”敏赫确认的又问一次。
秀晶打开水笼头，掩去敏赫的疑问。
“我要洗澡了，你先出去吧。”她说，不再回答这个话题。
敏赫没追问下去，他沉默地开门走出卧房。
直到门板关上的声音出现，秀晶才敢放声哭泣。
以前因为经济状况不允许，所以他不要孩子。
现在事业如日中天，他还是依旧不要孩子。
为什么？
这还需要想吗？是因为林允儿的关系吧？
她没办法拥有敏赫的人、敏赫的心，现在连孩子，敏赫都不愿意给她。
因为他要的不是她生的孩子！
老天！可不可以不要对她那么残忍？
如果不要她跟敏赫有幸福的结局，为什么当初让他们踏入婚姻？
因为爱他，所以毫无怨言的嫁给他，难道她错了吗？
一阵晕眩，秀晶无力的靠着墙坐下，白皙的小手下意识的抚在腹部上。
她低头，想起肚里的孩子，苦涩的，笑开。
一个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
一个不被重视的妻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忽然介入他们之间的女人的关系！
林允儿，你凭什么？！
凭什么回来剥夺她仅有的一点点幸福？！
凭什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牵着敏赫的手？！
你凭什么……
凭什么……
秀晶哀戚的哭着，那不可抑制的泪水，跟着忿忿不平，一点一点的，浸湿了她的衣襟。
秀晶变得神经质，她每天至少打超过二十通的电话给敏赫。
因为她开始不信任他。

来了

只要敏赫一离开她的视线，不安的心绞痛就会突然蔓延。
那磨人的痛苦，也折磨着秀晶的脑子。
各种的胡思乱想塞满了她所有的思绪，几乎麻痹了她的呼吸功能。
秀晶知道自己不该想太多，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举动。
她一定要这么做，唯有这么做，她的不安才会稍稍获得救赎。
她不在乎敏赫对她从忍让到厌恶、从体谅到责备，因为她现在剩下的，只有一张虚有的结婚证书，如果敏赫什么都不愿意给她，那她拚死也要守住这张纸。
她的爱太过疯狂了吗？秀晶不知道。
她唯一想的，是不要他连背影都消失在她的眼前！
秀晶冷着一张脸，看着墙上的钟划过十二的数字。
她屈身坐在餐桌椅上，面对着一整桌豪华却已冰冷的晚餐，痛苦的咬着自己的唇。
他今天……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吧？
明知敏赫出现的机率极低，秀晶还是煮了一桌菜等他。
为了让自己守着敏赫回家有个理由、为了让自己真正像是个妻子，这阵子的晚上，秀晶反复做着如此的傻事。
只是每煮一次，就心伤一次。
敏赫不在乎她的等待，所以才会这么干脆的不回家来。
口里尝到了血腥味，秀晶发觉自己又因为剧烈心痛而咬伤了唇。
深呼吸，她用手背抹去唇上的血迹，拿起桌上的筷子，一口口的将冰冷的料理送入自己的嘴里。
之前敏赫没回家，秀晶煮的东西最后都丢进了垃圾桶。
但是这次她不要，这些料理是她的爱，如果注定要被丢弃，那她宁愿自己把它们一点一点的收回去！
鲳鱼、豆腐、东坡肉……秀晶的筷子在盘里的食物消失前，没有停下的迹象。
她张开嘴，面无表情的吞下了所有的东西。
当她喝下第一口竹笋鸡汤时，大门的电子锁出现了声响。
敏赫推开门，幽暗室内与明亮室外形成对比。
关上门，寂静的空气不需费力就可听见汤匙敲击瓷碗的声音，敏赫摸上最近的电源开关，宅内顿时大亮。
秀晶因为瞳孔适应光线变化眯起双眼，她停下手，直直地往敏赫望去。
“怎么不开灯？”敏赫站在客厅，与秀晶对看，他的表情因为秀晶连日来的电话骚扰有些不耐。
以为秀晶睡了，他才选在这个时间回来，没想到还是遇见她。
“一个人吃饭开什么灯？”秀晶冷冷的回答，放下汤匙，她站起身。“吃过了吗？我再去弄点东西给你。”
“不用。”敏赫拒绝得斩钉截铁。“我等会儿要回公司去，没时间。”
转身，敏赫往更衣室走去。
“是这样吗？”秀晶的声音拉住了敏赫的脚步。“不吃老婆苦心做的料理，说穿了，根本是因为不屑她这个人的关系吧？”
敏赫皱眉，不悦的朝秀晶瞧去。
“你闹够了没？”他挑眉的表情看来冰冷。“你是个大人，怎么频频像个小孩一样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秀晶呵笑出声，“关心老公的去处、煮爱心晚餐给老公吃，这叫无理取闹？”
敏赫沉下脸。“你该清楚我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一点都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少跟我玩字面游戏！”敏赫气冲冲的走进更衣室里，捞出柜子上层的行李袋。“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为什么现在变了？”
“我以前的样子？我以前该是什么样子？安静无语？还是忍气吞声？乖乖的待在家里等着主人回来摸头？”
“郑秀晶！”敏赫停下动作，看着咄咄逼人的她。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娇小的下巴挑衅的抬高几吋。
敏赫抿唇，转头又继续整理行李。
“你不该这样讲自己。”
“我不该吗？但这是事实啊！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但是为什么我只在舞台上看到我自己？还是说，你在婚礼第二天就忘记自己已经结婚，说忙碌工作，其实是背着我跟别人交往？”
敏赫的手再度停下，这回，原本在他脸上的怒气顿时换成震惊。
秀晶没有放过敏赫任何一刻的反应，她看着他，看着他讶异，然后随即恢复，面无表情的把行李袋的拉链拉上。
“我很忙，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耗！”敏赫拎着行李走出更衣室。
但秀晶不知哪来的勇气，她不愿就此罢手。“被我说中，就要逃之夭夭？”她继续说。
敏赫停下来，怒视着秀晶。“只是不想生孩子，你有必要把我们的关系搞成这样？”
秀晶没有躲避敏赫的视线。“你以为我只是因为孩子的关系？”
敏赫拧眉，想开口，PDA的闹钤功能开始催促他工作时间，于是他放弃继续跟秀晶争辩，提着袋子往外走。

“你拎着行李要去哪？”秀晶追过去。
“被你这样一闹，我看我所有工作都没办法完成。”敏赫边说边穿鞋。“我要搬出去，直到你恢复理智为止！”
他的决定让秀晶心慌，她绞着手，瞅着敏赫把门打开，在他要关上门的那一刻，秀晶伸手拉住了敏赫的西装外套。
“敏赫！”
敏赫转过头看她，没有出声，冷淡的眼神表示他心意已决。
秀晶忍着胸口的疼痛，脆弱的开口：“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回答我什么？”
“爱？”敏赫嘲弄的勾起嘴角。“那很重要吗？”
狂烈的痛楚像迅速生长的荆棘，一圈一圈包围秀晶已经伤痕累累的心。
刹那间，秀晶无法反应，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敏赫挣脱她的手，又一次的，背着她远离。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回答我什么？
爱？那很重要吗？
那很重要吗？那很重要吗……
敏赫的答案如回音般盘旋在秀晶的脑海里，她站在原地注视着紧闭的大门，直到手上的湿意令秀晶回神，抬眼，她才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
原来他真的不爱她啊……
心痛不曾停止，胸口的窒闷压得秀晶喘不过气。
她又闻到那股香水味了……林允儿的香水味……
恶心感从胃逆流，秀晶跌跌撞撞的冲进厕所，刚刚吞下肚的食物全都呕了出来。
但是她的不适感并没有因为呕吐而获得舒缓，她大口喘着气，小脸惨白，冷汗跟泪水混合在秀晶脸上奔流。
她抓着疼痛的胸口，挣扎着冲出厕所，踉跄的爬上厨房旁的回旋梯，来到她一手建立的空中花园。
秀晶瑟缩在花丛间，用着浓浓的叶林覆盖着自己。
她想让草和上的气味，抹去鼻腔里刺人的香精味道。
“闻不到……闻不到……”双手环抱，秀晶抖着身躯往内缩，口里不停喃喃自语。
久久，植物的芬多精起了作用，秀晶的心跳和呼吸渐趋平缓。
她轻喘，窝在树丛动也不动。
风轻轻吹来，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秀晶抬头，就着月光，发现枫树的叶儿已染上淡淡的黄。
是秋了……
她的爱情，可以撑过这个季节吗？
秀晶沉默的靠在树旁，不敢深思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五章
愚弄我很快乐吗？我是人，不是你的洋娃娃！
假使你能看见我血淋淋的心，你就能体会到你有多残酷！
纠缠三个礼拜，秀晶的骚扰停止了。
只不过，一时间电话不再疯狂震动，敏赫有点不太习惯。
这阵子秀晶的举动太过异常了。
敏赫坐在制图桌边，香烟的烟雾仿佛印着他的回想，飘出不清晰的人影。
他知道秀晶想要孩子，但是以前他跟她说不行的时候，秀晶除了露出往常般的温婉笑容，就什么话也没再说了。
为什么这一次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对啊，想想，从他自英国回来后，秀晶的态度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忽然跑回娘家、忽然对他爱理不理、忽然想要孩子、忽然争锋相对——秀晶忽然……不再是他记忆中那个温柔的“郑秀晶”了。
是什么事情让她变得如此？
……说忙碌工作，其实是背着我跟别人交往？
秀晶的话倏地闪过，拿烟的手一震，香烟的灰粉飘落，敏赫的脸有着凝重。
难道……她知道了？！
有可能吗？
“叩叩！”门上的声响打断了敏赫的神思，他抬头，对着门口说了一声：“请进。”
东云面带笑容的开门出现。
“有空吗？”他说，“我想和你谈谈。”
点点头，敏赫按熄手里的烟，往椅背一靠。“要跟我谈什么？”
东云关好门走进来，随手拉了张椅子在敏赫附近入座。
“这个，”他把手里厚厚的资料搁上桌。“是跟外国客户讨论过的草案，他希望能增设一些游乐功能，还有浴室的位置希望能够移动。”
“谢谢。”敏赫接过，翻了翻。“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帮我出国跑这一趟，这阵子事情真的多到无法分身，改天有空我一定好好请你吃顿饭。”
“哪的话！忙碌代表生意多，生意多代表有钱赚，身为合伙人，怎会计较赚钱的机会！”东云耸耸肩，一派轻松，不过他随即正色，且语带严肃的接着说：“倒是我听说了一些事。”
敏赫手顿住。“什么？”
“听说这阵子，你被大嫂的夺命连环Call弄得快失去理智？”
“那件事，”敏赫把资料收进柜子。“已经没事了。”
“是这样吗？”东云的口气不以为然。
“怎么，你有话要说？”
东云看着敏赫，思索着该不该讲出来。最后他心一横，开口道：
“大哥，在我出国前，我看见你跟林允儿在老咖啡厅。”
敏赫一楞，没有说话。
“你们的样子……亲密得不像是老朋友相聚聊聊天，就一个曾经抛弃你琵琶别抱的女子来说，你表现得太过亲切了。”
“然后呢？”敏赫平静的听东云继续说。
“公司里不只我知道这件事，你们太不避讳，所以大家都在猜大嫂这次的动作，是不是因为林允儿的关系。”
大家都知道？敏赫嘲弄的微勾嘴角。八卦传递的速度果然不是普通的快。
他面无表情，手指无意识的玩弄起桌上的打火机。
“你想说的是什么？”敏赫看着东云，相信他兜这么多话，绝对不是只为了说他知道自己跟林允儿不忠的关系。
东云叹了口气，感觉有些无奈。
每次跟敏赫谈到秀晶，敏赫总是这样意兴阑珊的态度。
“我知道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不便开口，但是已经闹成这样，我想以朋友的立场跟你说几句话。
“我知道你一直深爱林允儿，就算当年她移情别恋，你也从没恨过她，甚至是你娶大嫂时，在你心里爱的，依旧还是林允儿。
“只是，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违背你在婚礼立下的誓约。大嫂什么都不知道，你认为这样的情况，对她公平吗？当婚姻没有爱情，至少还要有信任，如果连这一点都没有，一开始你们就不该踏进婚姻里。”
敏赫闻言，俊颜变得凝重，五官上刻出深深的困惑。“所以？”
“不管你跟林允儿现在是怎样的情况，我劝你还是把你们的关系做个结束，让所有人的伤害降到最低。”
敏赫瞅着东云认真的脸，支在椅子上的手抵着紧闭的薄唇，眼神中透出若有所思。
结束？如果他不呢？

他到底在搞什么？！
敏赫烦躁的起身，拉开林允儿的手，走到厨房倒了一坏水给自己。
林允儿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跟了过去。
她审视设备一流的奢华厨具，惊叹连连，想到这些将来都是她的，一时间优越感浮出。
她抢赢了郑秀晶，得到了原本该是属于她的幸福。
林允儿的笑容从进门开始就不曾退去，她绕过流理台、烤箱、冰箱，最后，她停在厨柜旁，发现了柜旁通住阳台的回旋梯。
“敏赫，这是通往哪儿？”她问。
敏赫放下杯子，意兴阑珊。“不知道。”
没得到答案，林允儿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脚走了上去。
不一会儿，敏赫听见林允儿的惊呼声：“好漂亮的花园！”
花园？
敏赫疑惑的拧眉，也跟着走上去。
然后，下一秒，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纷飞的叶儿、盛开的花朵、高挺的大树，欣欣向荣的景致充满整个阳台，看得出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被人悉心照料着。
是秀晶，这是秀晶做的，不用说，敏赫也晓得。
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敏赫，你把你家老宅的樱花树也搬来了吗？”
林允儿充满惊奇的语气介入了敏赫的思绪里。
他顺着林允儿的话转过头，看到了因季节仍是光秃的樱花树，刹那间，恼海里翻转出回忆……
将来，我也会给你一棵树……不，是一片森林，一片像你生长环境里的森林。
一个女人，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对他这么说。
那是……秀晶。
大掌轻轻抚着粗糙的树干，敏赫内心百感交集。
这是多久以前发生的事了？敏赫早就不记得。
而她却依然遵守着自己对他的承诺，努力的完成，即便……对方根本不曾注意。
为什么……面对他的冷淡，秀晶可以这么无怨无悔？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回答我什么？
在树干上的手停了下来。
难道……秀晶爱他？
敏赫顿了顿，苦涩的笑出来。
是的，秀晶爱他。
一直以来，他总是认为秀晶是个善良的热心家伙，喜欢帮助人是她的习惯。
所以敏赫对于秀晶对他的好，就像同学间相互帮忙那样接收得理所当然。
他就是这样认为，没有怀疑过其它的可能。
但是，他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
如果只是同学，秀晶没有必要做到这个样子，而她会这么做，全都是因为她爱他的关系。
敏赫的笑声变得断断续续，他靠着樱花树跪坐了下来。
敏赫，我常觉得，你对待我的方式，跟陌生人没有差别。
结婚这么多年，敏赫没有跟秀晶像个夫妻一样交心，因为他始终把她当作外人，一个没必要介入他的生活圈的外人。
而他自己也不需要去了解“外人”。
当初他跟郑秀晶会结婚，最终也是因为“刚好”的关系。
他只为自己着想，从没替秀晶想过，只晓得她应该接受他的所有，却忘了许下婚姻誓约的不是只有郑秀晶而已。
我什么事情都没寄望，但不代表我不在乎，我只是单纯的想待在你身边，但是结果呢？
结果呢？他对秀晶做了什么？对一个一心一意对他好的女人做了什么？！
心里空空的，敏赫回过神，发现自己止住了笑，却不知不觉地流下泪。
秀晶是个好孩子，你的人生，有她才会完满。
母亲的话，顿时解释了敏赫从开始与秀晶争执以来，所有的烦躁与犹豫情绪。
他终于明白，原来，其实他也爱她。
一起相处的这五年，秀晶早就渐渐取代了过往恋情在自己心里的份量，只是因为幸福获得的太容易，所以敏赫从没重视过。
他以为自己不爱她，其实他是爱她的。只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热情，所以他以为那不是爱。
蓦然回首，敏赫终于明白自己这五年来，造就了多少的错误。
风儿轻轻吹，与叶片交织出大自然的和弦。
“敏赫，你怎么哭了？”站在一旁的林允儿不安的说着。
敏赫瞅着她，脑海中晃过许多过去。
……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为什么现在变了？
……我以前的样子？我以前该是什么样子？安静无语？选是忍气吞声？乖乖的待在家里等着主人回来摸头？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回答我什么？
……爱？那很重要吗？
……愚弄我很快乐吗？我是人，不是你的洋娃娃！
……假使你能看见我血淋淋的心，你就能体会到你有多残酷！
说离婚的那一天，秀晶哭了。她的泪水刺痛了敏赫的心，他没想到一直是笑着看他的郑秀晶，到了最麦，竟然哭了。
他伤她，一定很重，重到让她失去了笑容，重到让她流出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