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说是明日，其实也不尽然。
秦舞阳骑在马上，有些不解的看着慢慢悠悠走在前头的荆轲，压下心里的疑惑，拍马赶了上去。夏日的阳光还毒辣着，荆轲抬手遮了太阳，斜眼看见秦舞阳赶上来的身影，轻笑一声，问道：“这么急？”
“兵贵神速。”秦舞阳没理他，一抽马鞭便驾着马从他身边奔驰而过。
荆轲没再说话，也扬起马鞭追了上去。轻轻松松的，他便赶过了跑在前面的秦舞阳，一勒马便停在了路边的小茶摊边。回勒了一下缰绳，将马头对准刚刚赶到的秦舞阳，笑道：“小孩子家家的，好胜心未免太强。”
秦舞阳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店家，回头瞪了他一眼，径直走进小茶摊。荆轲失笑，也随即翻身下马，走了进去。入座时，才听见秦舞阳在问着店家什么，并没有立刻入座。他摇摇头，换来店小二呈上些许小菜来，却思琢起下一步的计划来。
秦舞阳端着一杯酒，坐在荆轲的面前，说道：“只给这么点，不准多喝。”
荆轲托着腮看着秦舞阳一脸严肃的为他倒酒，忍不住敲着筷子笑道：“嘿你这小鬼头，还知晓管起我来了。”秦舞阳面不改色，将爵杯放在他面前，端起碗刨了就口米饭。
荆轲借着喝酒的当儿忍不住再看了眼认真吃饭的荆轲来，心里有些酸涩。
才十三岁的少年啊，是什么将他逼上这条路？
秦舞阳到底是杀过人的人，呈着地图低着头跟在荆轲后边，面不改色的。但在行完礼看到嬴政的时候，却难为的气白了脸。荆轲在前边，自然没注意，倒是被秦王的侍者瞧见了。
注意到荆轲扫向他的眼神，秦舞阳装作慌乱的跪倒在地，荆轲也适时的做出合理的解释。然后，秦舞阳便低头看着地面，一动不动。荆轲发乱时，他却反应迅速的抓起藏在袖里的剑刺死里刚准备大喊的侍者，持剑向从王座上跑向自己这个方向的秦王扔去，阻了他的退路。
看着荆轲逼近秦王的剑，秦舞阳松了口气，拾起宫卫落在地上的剑，抬手杀掉挡在自己面前的不知名官员，转身准备守住大门，以防军队突入。但，他到底没有来得及。
身后‘砰’的重物落地声彻底扰乱了他的心神，他回身，却看见秦王持剑砍下荆轲的左腿，方才站在秦王身边的医生却扔保持着将东西扔出去的模样。秦舞阳慌了神，他看见荆轲将手里的匕首扔了出去，却只是擦着秦王的耳朵过去，未伤及一毫。
荆轲似乎说了什么，秦舞阳没听清，只听见身后传来的风声，他转身手脚伶俐的躲开攻击，将剑送进站在自己面前的兵士的胸口，又迅速的抽了出来，一脚踹翻那个已死的兵士，他看见从下面冲上来的兵士。
荆轲已经死了。
他这么想着，转身看向持着还滴着荆轲的鲜血的剑看着自己的秦王，伸手扔出自己的长剑。他看见，长剑被站在秦王左侧的文官挡住；他听见，身后传来的风声。
秦舞阳闭上了双眼。
“小孩子家家的，怎么会想起去杀人？”
耳边响起荆轲问他的话来。
剑刺入身体的那一刻他有些无力，随即怦然倒地。
身边传来稀稀拉拉的兵将跑过的声音，秦舞阳的意识有些模糊。
黑暗中，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小孩子家家的，自然不会懂得控制自己的心思。”
“到底是个小孩子。”
却不知是谁的叹息了。
十二岁杀人的武士，十三岁死在大秦皇宫。
是谁逼他走上这条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