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真的见到朴有天的时候没有像金俊秀预想的那么尴尬,朴有天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朴有天穿了白色的礼服,剪裁合身,打了个黑色的领结,手上端了杯香槟,穿梭在盛装打扮而来的人群之间,游刃有余。
金俊秀没有走近朴有天,跟在金钟云身边也端了杯香槟,偶尔和金钟云就某位小姐或少爷的穿着打扮低声交换点意见,像个女孩子一样八卦。
不知正和朴有天说着话的是谁家的掌上明珠,穿了薄荷绿的小礼服,脚上一双小高跟,披在肩上的秀发看着好似很柔软,和朴有天这样的翩翩公子站在一块儿,可以称得上是郎才女貌,养眼得很。
朴有天嘴角上扬,安静地听她讲着,偶尔回应一两句。
金俊秀知道那种笑,那种对生人温和却生疏的笑,像只难以接近的猫。
朴有天四处转悠着的眼睛在看见金俊秀以后就不再飘忽,直直地看向金俊秀,一分钟后低头和旁边的姑娘说了句什么就向他走来。
"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这不是看你和人姑娘聊的开心没好意思去打扰嘛?怎么,这早上才失恋晚上就要走出阴影了?"
"走屁!那女生看着那么小,我是老牛吃嫩草的人吗?"
"不好说。"金俊秀说完这句话就噗嗤一下笑出来了。
"去你的。"朴有天也笑了,轻轻一拳打在金俊秀肩上。
"不过说真的,你怎么又被甩了?不是昨晚还好好的吗?"
不管怎样想,都觉得这剧情发展地太跳脱了,哪有女生前一天晚上还和男朋友和男朋友兄弟们一起过生日第二天就分的。
"你想听她说的理由?"朴有天耸耸肩,看着金俊秀的眼神里有了一丝迟疑。
"你废什么话呀。"
金俊秀直觉有什么不对劲,朴有天失恋这么多回,哪回不是抱着他的胳膊巴拉巴拉地吐苦水的?扭捏可不是朴有天一贯的作风。
"咳嗯,那什么,其实也没啥。"朴有天不自然地清清嗓子,眼睛看向别处。
"你烦不烦,爱说不说,小爷不奉陪了啊。"金俊秀把空了的酒杯递给侍应生又端了杯新的,作势要走。
朴有天把人捞回来自己面前,苦笑一下说:"啧,我这还没说完呢你走什么。"
金俊秀把玩摇晃着手里的酒杯,金色的香槟沿着杯壁打旋儿,里面细碎地冒着泡泡。
他不说话,好整以暇地看着朴有天,眼神微凉,等着朴有天开口。
就在朴有天准备开口的时候突然一个黑影像朴有天扑来,朴有天没有心理准备,被来人扑地一个踉跄差点没有在自己生日宴上出丑。
"哈!你俩又聊啥?"郑允浩好似很满意自己的出场方式,左手勾着金俊秀右手搭着朴有天,一脸的傻相。
靠!这个世界上还有比郑允浩更没有眼力见的人么?!李赫宰作为目睹了全程的人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不过看着满脸黑线的金俊秀和一脸尴尬和无奈的朴有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点暗爽呢。
见朴有天和金俊秀两个人都不答话,郑允浩也好像察觉到了自己出现的有些不是时候,呵呵哈哈地笑者给自己解围:"说起来你们俩昨儿晚上亲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呢。"
"……"
"……"
真的没有人为郑家企业的前景感到担忧吗?!
"郑耗,你见着崔始源了吗?"李赫宰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围观者,实在是应该出手做点什么了,上前随便编了个理由就把郑允浩叫走了。
走前还扔给金俊秀个你挺住的眼神,然后一边走一边想,自己怎么地也算得上中国好兄弟了吧。
又重新变回只有两个人的情况,这次却有些尴尬了,金俊秀一口气喝下手中冒泡的香槟,然后把杯子塞给朴有天,说:"有点热,我出去吹吹风,你先忙着,待会儿电联。"说完没给朴有天说话的机会就跑走了。
夏夜的风吹在身上已经感觉不到凉意了,从人群之中逃离出来反而是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朴宅建在远离市区的山上,空气新鲜,不再灯火辉煌的夜晚,星星也出奇的亮。
金俊秀突然想起小的时候跟朴有天窝在朴宅花园草地上一起数星星的日子,那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心中对朴有天的喜欢有什么不一样,一切举动都是那么轻松自然无负担。
多想再感受一下那时的单纯快乐。
心是这么想的,身体也是这么做的。
金俊秀躺在小时候躺的那个位置上,事实上早就已经分辨不出那个位置在哪儿了,他只是固执地自欺欺人而已。好像再躺在那个位置的话,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变成从前的样子。
金钟云打来电话叫他回家的时候他不知道数到了第几颗星星,因为他总是输错然后重来。他天生对数字不敏感,所以读了英语这样的专业。
金钟云问他要不要回家,他想了想说不回了。金钟云说知道了,那待会儿我就和爸妈一路走了。金俊秀说好,然后挂了电话接着数星星去了。
金俊秀从小到大,只有在朴有天生日这天可以在外留宿不用报备。
感觉到有什么被盖到了自己身上,金俊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离自己只有咫尺的朴有天的脸,还有他那扑洒到自己脸上的呼吸让金俊秀有些慌神。
抬眼看才发现朴家一楼的灯都已经关了,只剩下几个卧房还开着昏黄的灯,从窗口幽幽地洒下来。
"我数着星星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金俊秀推开朴有天的脸,自己慢腾腾地坐起来。
拿开朴有天那带有某种香水暗香的外套,递还给他,那人却说:"你披着,别着凉了。"
于是金俊秀也就没再客气地披上了朴有天的外套,"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去。"
"因为你说过陪我喝酒的啊。"朴有天坐到金俊秀身边,然后躺下,眼睛里映满满天星光。
"那我也可能突然不想陪了回去了啊。"金俊秀低头看看他。
"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金俊秀。"
金俊秀突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就也躺下和朴有天并肩。
对啊,因为我是金俊秀,是喜欢你的金俊秀。
"俊秀。"
良久的沉默之后,朴有天终于开口。
"嗯?"
"你知道李莞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吗?"朴有天说这句话的时候口气里完全听不出伤心难过,只是带了点小遗憾。
"为什么?"
"因为,她说。"朴有天说着停顿了下,然后突然从草地上坐起来,金俊秀也跟着坐起来,看着朴有天的脸,咬咬下嘴唇,紧张地等着朴有天的下一句话。
"她说,我吻你的时候,好像看见了爱情。"朴有天说着说着就觉得这句话挺矫情的,就算是酝酿了一个晚上,自己说出来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知道李莞跟自己说的时候,是不是和他一样的心情。也许不是吧,也许她比自己更难过一些。
突然之间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只有夏夜的微风吹拂的声音。
金俊秀的手指在草地上不安地来回摩梭,草地轻微的湿润让指尖变的微凉。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第一次朴有天失恋是因为自己,不知道是该感到高兴还是为难。
"有天,你……"金俊秀想了很久终于转过头,只想说一句你别太难过,好姑娘还多着呢。
可是话还没有成形,就被吞没在了朴有天的吻里。
金俊秀有些晕,这两天好像发生了太多事情,让他有点消化不良。
金俊秀只是被动地接受着朴有天的亲吻,直到朴有天揭开他的外衣扣子把把手伸进他的衬衫揉捏他的腰,他才反应过来现在发生着什么,抓住朴有天的手,歪头不看他的眼睛。
"你知道你现在在干嘛吗?"
"也许知道。"朴有天抽出手,把金俊秀的脸掰正,让他看向自己,"我也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朴有天偶尔会感觉到金俊秀对于自己来说和别的兄弟有什么不同,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两个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直到李莞的一句话,他才察觉有的东西也许并不是那么简单。
啪的一声,金俊秀觉得自己脑内的神经好像断了,朴有天刚刚说了句什么话,他好像是听错了。
“好了,咱喝酒去。”朴有天没有等金俊秀在说些什么,抬手揉乱了他柔顺的头发,自己那么说也许是太过突然了,金俊秀一时难以接受的话也是正常的。
金俊秀的眸子亮晶晶却不发一言,跟在朴有天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