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6
凝神眯眼仔细地看着眼前的背影,温尚翊想他应该去拍拍那个拿着单反的人。
纵使有99%的机率不是心里要的那个人。
勇气却从四肢百骸中流失开去。
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他左右扭动单反去配合景色。
那件风衣,那个背影,那个同款式的单反。
是你吗是你吗陈信宏是你吗。
找了那么久的一个答案,现在有一个人如此符合要求,又怕伸出手去一触摸发现原来他不是自己想要的,那样的滋味真的太痛了。
这样的赌注已经下了好多次,输也输个够了,还怕再输一次吗。
迟疑地抬起脚——
「别别别别动,阿翊你别动,就这样让我拍一张。」
呼吸都变得困难,气息梗塞在喉咙,一时之间眼前模糊地看不清对方。
「嗯真好看。」
陈信宏也这么喜欢把自己当做他相片里的主角,拿着单反,屁颠屁颠地追在身后,「你给我照一张嘛!」
温尚翊站着不动。
「阿翊?」
「…你在这里干嘛?」
幻想了许多种相遇的场景却没有一次相同,连第一句话该说什么用什么语气说都不知道怎么捉摸。温尚翊是一只刺猬,刺伤了别人,孤独了自己。而那原本暴躁怒意勃发的心情早被时间磨得干干脆脆,收起了所有的棱角。
「在这里等你啊。」
「等…我?」大脑当机得厉害,只能木讷地回应对方。
「伯父说你去找我了,这几天回来,所以我在这里等你回家。」
等我回家?
再也不用费尽心思去找他,温尚翊确定了,那王八蛋就在眼前,不到五米的距离。
温尚翊飞身扑向陈信宏,撞到他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
出走吵架的时候没有哭。
只身漂浮在异乡的时候没有哭。
然而找到他却哭了。
狼狈。
「你怎么了?」陈信宏俯下身,温柔地贴近他,寻找他的唇。
温尚翊带着他的心,从南方出发,又以北往南一路摸索,跌跌撞撞。试遍了寂默的没有他的夜晚,试遍了喧嚣的没有他的清晨,落得的只有对他的想念,无休无境向一切能够蔓延的地方蔓延,加深。在这个时候早已认定对他是爱情不是兄弟情。
看着陈信宏渐次放大的脸,又看看他闪过几分犹豫的眼睛,等不及了,再也不等了,就想要现在。手越过他低下的脖颈,凑上他微张的唇。在家门口,宣示他爱的人。
温尚翊跋山涉水做了一次无声的长途旅行,找着一个让自己奋不顾身的人,却在原点与他相遇,这个人甚至还告诉自己,他是从北方离开,也是以北往南迫不及待要回归原点,也同自己一样,失眠,出逃,被想念折磨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