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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真相
第一章
“我想这下您该觉得万事俱备了吧，殿下。”
梅林面露微笑，可亚瑟只需要略加留意，就能觉察到梅林那显而易见的紧张情绪。一整个下午，梅林都在害怕他与亚瑟的这次会晤。现在他们俩真的见面了，他感到一种厄运将近的不祥预感笼罩心头，挥之不去。他必须告诉亚瑟实情，认识到这一点让梅林如履薄冰。他必须告诉亚瑟，他不陪他一起去剑栏了。
这感觉就好像命运的重担要再一次把他压垮似的。事实上，压在他双肩上的分量那么沉重，他真的很惊讶，自己怎么还能够挺直腰杆，若无其事地面对那个自己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人？
他痛恨自己要离开亚瑟，留下他无人保护，可他身陷困窘，已是别无出路。莫嘉娜夺去了他的魔法，他得想办法把魔法找回来。这样他才能帮到亚瑟的忙，并确保他安然无恙。没有了魔法，也就失去了他存在的意义。无论是面对女巫莫嘉娜，还是那个在过去一年里给他的人生笼上一层阴影的预言，他都将毫无还手之力。
第一章
“我想这下您该觉得万事俱备了吧，殿下。”
梅林面露微笑，可亚瑟只需要略加留意，就能觉察到梅林那显而易见的紧张情绪。一整个下午，梅林都在害怕他与亚瑟的这次会晤。现在他们俩真的见面了，他感到一种厄运将近的不祥预感笼罩心头，挥之不去。他必须告诉亚瑟实情，认识到这一点让梅林如履薄冰。他必须告诉亚瑟，他不陪他一起去剑栏了。
这感觉就好像命运的重担要再一次把他压垮似的。事实上，压在他双肩上的分量那么沉重，他真的很惊讶，自己怎么还能够挺直腰杆，若无其事地面对那个自己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人？
他痛恨自己要离开亚瑟，留下他无人保护，可他身陷困窘，已是别无出路。莫嘉娜夺去了他的魔法，他得想办法把魔法找回来。这样他才能帮到亚瑟的忙，并确保他安然无恙。没有了魔法，也就失去了他存在的意义。无论是面对女巫莫嘉娜，还是那个在过去一年里给他的人生笼上一层阴影的预言，他都将毫无还手之力。
“很好，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从来没见过干得这么利索的活儿。”亚瑟的语调带着嘲讽，眼里却闪动着笑意。显然，他很享受这种拿梅林出人意料的高效率来揶揄他的感觉。当然，他们俩都心知肚明，他说这话可是真心没有半点要贬低梅林的意思。
说句老实话，亚瑟挺喜欢像这样来两句无害的毒舌的。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担忧在剑栏应该摆出怎样的阵型来痛击敌人。他很清楚，要是他没有成功的话，后果会十分惨重。他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的性命——身为一个战士，他早已习惯直面死亡，随时恭候命运的安排。他心心念念的是他的人民，他的骑士团，是的，还有……桂尼维尔。如果阻挡不了莫嘉娜和撒克逊人，他们的命运又该如何呢？
“反正我是从来没见到你那双笨手这么利索过。”他恶作剧地补上一句，露齿而笑，故作惊讶状。
“谢谢您，殿下。”梅林紧张兮兮地笑笑，心里却有些欣喜。他了解亚瑟胜过他自己，知道他这是在试图以他自己独有的方式来对他表示嘉许。他还发觉，当未来的莫测把他的脑袋搅成了一团乱麻时，倒是这句毒舌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勇气。
说句老实话，亚瑟挺喜欢像这样来两句无害的毒舌的。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担忧在剑栏应该摆出怎样的阵型来痛击敌人。他很清楚，要是他没有成功的话，后果会十分惨重。他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的性命——身为一个战士，他早已习惯直面死亡，随时恭候命运的安排。他心心念念的是他的人民，他的骑士团，是的，还有……桂尼维尔。如果阻挡不了莫嘉娜和撒克逊人，他们的命运又该如何呢？
“反正我是从来没见到你那双笨手这么利索过。”他恶作剧地补上一句，露齿而笑，故作惊讶状。
“谢谢您，殿下。”梅林紧张兮兮地笑笑，心里却有些欣喜。他了解亚瑟胜过他自己，知道他这是在试图以他自己独有的方式来对他表示嘉许。他还发觉，当未来的莫测把他的脑袋搅成了一团乱麻时，倒是这句毒舌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勇气。
“坦白从宽，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亚瑟问道，走到寝室另一边去拿他放在桌上的地图。
“企图？”梅林被这个问题给惊到了。亚瑟是真心认为他指望从工作中捞到什么好处吗？还是他只是在努力使聊天气氛保持轻松，好掩饰过去几天来如影随形的焦虑？
“别装了，梅林。你可是史上最差劲的仆人，现在却给我来这一套！”亚瑟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可其实他心里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被梅林那周到细致的准备工作给吓到了。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这让他感到不安。
梅林垂下脑袋。内疚感让他愁肠百结，他正逼迫自己把非说不可的话说出来。要是亚瑟在此刻对上梅林的双眼，他一定会觉察到他的仆人有多么心烦意乱，他的眼神又显得多么心力交瘁。让梅林恐惧的时刻就要来了，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
“你是想要钱吗？”亚瑟问道。
梅林发现要保持轻松的气氛真是越来越难。他盯着桌面，不安地眨巴着眼睛。
“不。”他回答道，他的声音因为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事情而微微颤抖。
“肯定不是为了这个。你已经把我的钱都赢走啦。”亚瑟继续揶揄道，浑然不觉梅林的回答并不像往常那样损人。昨天晚上梅林在酒馆里可谓收益颇丰，亚瑟又那么好胜，自然是不会轻易忘记这次挫败的。
“那你是想休假了？”国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亚瑟……”梅林开了口。每过一秒，他的良知都会更加沉重一分。但是亚瑟打断了他。
“肯定也不是因为这个。你本来就……不务正业。”亚瑟窃笑了两声，这才注意到梅林都没怎么回应他。好奇怪啊，他想，他是哪根筋搭错了？他干嘛不顶嘴？一想到这，亚瑟就暗自发笑。
“企图？”梅林被这个问题给惊到了。亚瑟是真心认为他指望从工作中捞到什么好处吗？还是他只是在努力使聊天气氛保持轻松，好掩饰过去几天来如影随形的焦虑？
“别装了，梅林。你可是史上最差劲的仆人，现在却给我来这一套！”亚瑟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可其实他心里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被梅林那周到细致的准备工作给吓到了。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这让他感到不安。
梅林垂下脑袋。内疚感让他愁肠百结，他正逼迫自己把非说不可的话说出来。要是亚瑟在此刻对上梅林的双眼，他一定会觉察到他的仆人有多么心烦意乱，他的眼神又显得多么心力交瘁。让梅林恐惧的时刻就要来了，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
“你是想要钱吗？”亚瑟问道。
梅林发现要保持轻松的气氛真是越来越难。他盯着桌面，不安地眨巴着眼睛。
“不。”他回答道，他的声音因为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事情而微微颤抖。
“肯定不是为了这个。你已经把我的钱都赢走啦。”亚瑟继续揶揄道，浑然不觉梅林的回答并不像往常那样损人。昨天晚上梅林在酒馆里可谓收益颇丰，亚瑟又那么好胜，自然是不会轻易忘记这次挫败的。
“那你是想休假了？”国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亚瑟……”梅林开了口。每过一秒，他的良知都会更加沉重一分。但是亚瑟打断了他。
“肯定也不是因为这个。你本来就……不务正业。”亚瑟窃笑了两声，这才注意到梅林都没怎么回应他。好奇怪啊，他想，他是哪根筋搭错了？他干嘛不顶嘴？一想到这，亚瑟就暗自发笑。
要是没有了他，我该怎么办呢？亚瑟沉思道——他当然不是在留恋梅林作为一个男仆伺候他的能力或者开口闭口那些亚瑟不得不忍的滔滔不绝的诽谤。他一直是我的依靠。亚瑟思忖着，心中充满对梅林的感激，还有另一种与手足之爱如出一辙的情感。
“我只是想确保你在一个人去剑栏的路上吃穿用度都备齐了，”梅林用尽可能轻松的语调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然而，他的口吻毋庸置疑地沉重。这让他的心思无处遁形。
亚瑟惊讶地抬眼看着他。梅林为什么这么严肃？他现在可以肯定，的确有哪里不对劲。
“要顶好多天用的呢。”小法师牙关紧咬，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句话，好像说出这话会弄疼他似的。他已经尽力了，免得自己直接冲着亚瑟脱口说出这个消息来。
“谢谢你。”亚瑟感动了一阵，突然，梅林的弦外之音如泰山压顶一般朝他袭来。他猛地抬起头，双眉紧锁。
“梅林，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一个人去？”他问道，他的慌乱一览无余。
之前梅林一直“狡猾”地避免与亚瑟打个照面，此刻他缓缓地转过身去。他不停地咽口水，润润干燥的嗓子，他的喉结频繁地上下颤抖着。
“恐怕我没法跟你一起去了。”行了，他做到了，把非说不可的话说出来了。他唇间逸出一声叹息，几乎要为自己终于切入了正题而松一口气。现在他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等着亚瑟的反应，这是不可避免的。
“我只是想确保你在一个人去剑栏的路上吃穿用度都备齐了，”梅林用尽可能轻松的语调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然而，他的口吻毋庸置疑地沉重。这让他的心思无处遁形。
亚瑟惊讶地抬眼看着他。梅林为什么这么严肃？他现在可以肯定，的确有哪里不对劲。
“要顶好多天用的呢。”小法师牙关紧咬，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句话，好像说出这话会弄疼他似的。他已经尽力了，免得自己直接冲着亚瑟脱口说出这个消息来。
“谢谢你。”亚瑟感动了一阵，突然，梅林的弦外之音如泰山压顶一般朝他袭来。他猛地抬起头，双眉紧锁。
“梅林，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一个人去？”他问道，他的慌乱一览无余。
之前梅林一直“狡猾”地避免与亚瑟打个照面，此刻他缓缓地转过身去。他不停地咽口水，润润干燥的嗓子，他的喉结频繁地上下颤抖着。
“恐怕我没法跟你一起去了。”行了，他做到了，把非说不可的话说出来了。他唇间逸出一声叹息，几乎要为自己终于切入了正题而松一口气。现在他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等着亚瑟的反应，这是不可避免的。
亚瑟微微向右侧过脑袋，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弄明白梅林的意思。随着疑惑加深，他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这回不行。”梅林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在他已经受伤的心灵上再戳一刀。
“我很抱歉，我得替盖乌斯办一件急事。”他咬着牙，用嘶哑的嗓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很重要的材料，在这儿我弄不到手的。”谎言压在他的舌尖，像有千斤重，实在难以说出口。时间仓促，梅林和盖乌斯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解释梅林为什么没法陪在亚瑟身边了。
“重要材料？”亚瑟完全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他在胡说些什么呀？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国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这个借口太站不住脚了，简直就是在侮辱他的耳朵嘛。让这情形越发纠结的是，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不是别的……就只是个借口。
“对。不是我……”梅林结结巴巴地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几秒钟以前见到亚瑟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失望的神情时，他的心都碎了。心痛至极，无言以对。
“不，不。”这时，亚瑟回答道。他摇摇头，刻骨铭心地尝到了被遗弃和背叛的滋味。他从来没有强迫过他手下的任何一名骑士跟他一起上刀山下火海。他更倾向于将选择权交到他们手中。可是梅林——他甚至想都没有想过要征求他的意见，因为他太了解梅林了。至少，他曾经这么以为，直到现在。
“没关系。”他不想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不，这么多年来梅林为他付出了多少，他怎么能对他刻薄呢？他当然得尊重他的选择。亚瑟理智的那一面开始自由发挥，编造出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梅林不跟着他一起去也没关系的。他甚至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不，他觉得梅林在他身边太理所当然了，并非因为梅林是他的仆人，而是因为梅林是他的挚友，一直是他坚强的后盾。事实上，即使是亚瑟根本没指望他在，他也总是坚持要陪在亚瑟身旁。
“没关系。我能体谅。”他说着，努力让自己相信他真的可以体谅。他甚至都不自知，与此同时，他还在全然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他的理智所想是一回事，可内心深处却明白，关系大了去了！面前的这个男孩曾不止一次在他心如死灰时让他重振雄风。是梅林把他领到石中剑的面前，在他觉得自己一败涂地的时候给了他勇气，帮他找回自信。面前的这个男孩一直都陪伴在他身旁，忠诚不改。没有了梅林，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已不再完整。
“这回不行。”梅林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在他已经受伤的心灵上再戳一刀。
“我很抱歉，我得替盖乌斯办一件急事。”他咬着牙，用嘶哑的嗓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很重要的材料，在这儿我弄不到手的。”谎言压在他的舌尖，像有千斤重，实在难以说出口。时间仓促，梅林和盖乌斯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解释梅林为什么没法陪在亚瑟身边了。
“重要材料？”亚瑟完全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他在胡说些什么呀？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国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这个借口太站不住脚了，简直就是在侮辱他的耳朵嘛。让这情形越发纠结的是，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不是别的……就只是个借口。
“对。不是我……”梅林结结巴巴地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几秒钟以前见到亚瑟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失望的神情时，他的心都碎了。心痛至极，无言以对。
“不，不。”这时，亚瑟回答道。他摇摇头，刻骨铭心地尝到了被遗弃和背叛的滋味。他从来没有强迫过他手下的任何一名骑士跟他一起上刀山下火海。他更倾向于将选择权交到他们手中。可是梅林——他甚至想都没有想过要征求他的意见，因为他太了解梅林了。至少，他曾经这么以为，直到现在。
“没关系。”他不想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不，这么多年来梅林为他付出了多少，他怎么能对他刻薄呢？他当然得尊重他的选择。亚瑟理智的那一面开始自由发挥，编造出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梅林不跟着他一起去也没关系的。他甚至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不，他觉得梅林在他身边太理所当然了，并非因为梅林是他的仆人，而是因为梅林是他的挚友，一直是他坚强的后盾。事实上，即使是亚瑟根本没指望他在，他也总是坚持要陪在亚瑟身旁。
“没关系。我能体谅。”他说着，努力让自己相信他真的可以体谅。他甚至都不自知，与此同时，他还在全然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他的理智所想是一回事，可内心深处却明白，关系大了去了！面前的这个男孩曾不止一次在他心如死灰时让他重振雄风。是梅林把他领到石中剑的面前，在他觉得自己一败涂地的时候给了他勇气，帮他找回自信。面前的这个男孩一直都陪伴在他身旁，忠诚不改。没有了梅林，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已不再完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