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哥哥你抱我好不好?”渺远的声音从他耳畔传来,好像很久很久了,但是又好像就在刚才。
他睁开了眼睛,自己正身处于一座幽静的公寓中,整个客厅以明黄色为主体,他坐在专门定制的布艺沙发上,香烟就夹在两指之间,他恍惚了一下,掐灭了烟头,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然后站起身,准备到浴室去冲个澡。
冰冷的水柱打在他坚硬厚实的胸膛上,他感到刚刚那个小小的午觉还没有睡醒,于是索性仰起脸,接受刺骨冷水的洗礼,自从十六岁之后,为了保持身材,或是为了锻炼身体,就开始坚持用冷水洗浴?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裹着毛巾走进卧室,手机又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原来是自己的爸爸,他将电话放到耳边,便听到了父亲略微沙哑的声音:
“儿子,你还好吗?”
“我很好。”他无声地笑了一下,“今天中午阿森来看我了。”
“嗯,”父亲的声音显得很温和,“她跟你提起结婚的事儿了?”
“嗯。”他说着无心地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张照片看了看,又放下了。
“你答应了?”
良久的沉默。
“我还是再想想。”
电话那头的父亲叫了他的全名——
“你为什么要拒绝呢?阿森和你那么好,你们已经恋爱很久了,你显然也喜欢她,”他长长叹出一口气,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我也不知道,爸。”他如实回答,“但是我觉得我还太年轻,我希望先有一个成功的事业。”
“你的事业从六岁开始就已经成功了,”父亲几乎是吼了出来,“你那年赚的钱可以花一辈子,我不明白你现在还在——”
“我知道了,爸,”他打断父亲,“我待会儿会和阿森说清楚,请您不要再说了,我要开会了。”之后不等父亲答复,他就挂断了电话。
他记得小时候父亲总会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可是长大以后,他们就渐渐疏远了,不是闹了什么矛盾,只是不知不觉间就有了分歧。也许这就叫“友尽”。他捏着一袋子照片走出公寓时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