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庄子》
十岁。
他,那个唤作乔任梁的孩子,又一个人蜷缩在那儿了。
他似乎很孤独。
“王睿,快点来踢球呀!”"嗯……你们先玩吧,我一会过来。"
视线似乎胶在了他身上,舍不得离开。
不由自主地挪动着双脚,心中默念着“你好,乔任梁。我叫……”
“你好,乔任梁,我叫杨骅飞。我们做朋友吧!”
回答他的是冷冷的一句:“我不需要朋友。”
男孩的脸唰的一下白了,跺着脚跑开。
未出口的话生生吞下,王睿愣在原地。
原来,你不需要朋友。
原来,我无法靠近你。
那么,我是不是也永远只能将这个秘密埋藏心底?
——其实,我喜欢你。
二十岁。
他身边的女孩又换了一个。今天早上。
似乎每次见到的都不一样呢,还真够频繁的。呵。
每一个都很漂亮呢——
微微上扬的眼角——你最爱凝视这样的眼睛,眼中流转着让我抓狂的深情。
笑起来唇角轻挑——你每次亲吻都闭起眼,久久留恋……
“乔任梁……?!”你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回过头,你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慌忙松开搂紧女伴的手,错愕地看着我。
“嗨,真巧。”我勾起嘴角。“你女朋友很漂亮。”
一瞬间,你的眼里似乎有明亮闪过,但是转而,又暗淡下来。是错觉吧……
饮下最后一口Amber Dream:“玩得尽兴。”
起身离开。
是啊,真巧。
世界真小,从小学到大学,自学校至酒吧,时间空间,我似乎总是能够遇见你。
世界真大,从小学到大学,自学校至酒吧,时间空间,我仿佛始终无法找到你。
然后对你说,
——我爱你。
三十岁。
“真巧。”
“好久不见。”
咖啡馆的一隅,落地窗边面对面坐着的王睿和乔任梁,在咖啡升腾起的氤氲雾气中,看不真切彼此的面容。
然而彼此无名指上的闪烁,却越发刺痛对方的眼。
谁都没有开口。
安静得可怕。
惟有袅袅的蒸汽,模糊着窗外瑟瑟寒风中仍旧不停转的世界,直到再也看不真切……
其实,我并不是不需要朋友——
只是除了你之外,我不想对任何人微笑着伸出手。
其实,我并不是喜欢那些女孩——
只是你从来没有发觉,她们,都是那么地像你。
——其实,我并没有结婚。那个戒指,只是在告诉那些“她”,我的心已经被一个人占据。
那个位置,是为你而留。
今年的冬天,出奇地冷。
四十岁。
熙攘的大街。
擦身而过。
身边,挽着的,是彼此的妻子。
Amber Dream,尘封的记忆。
终于,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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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Amber Dream:一种鸡尾酒,有“尘封的记忆”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