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轮回
尹屠离的猜测没错,树妖确实是因为犯了禁忌而进入鬼界,他吸取了太多女子的阴气,渡劫时被天雷批散了两魂六魄,仅剩下一点魂魄将他引导至鬼界。不过他到底是修行了好几百年的树妖,刚进了鬼界,恢复了点实力,就化作厉鬼,等待着下一个从不周山进入的修真者或鬼魂。
才等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就等到了,还是老冤家。
“呦,是你们啊……”树妖瞌了瞌眼,对着尹屠离打着招呼,像是老朋友那样,“那事之后竟然自愿凝了实体?你倒是用情至深。”听这话,尹屠离尴尬一下,慕容恒若那时还未察觉自己的感情,对待尹屠离的态度不过是同行间的伙伴,被这家伙一说却又被点破了。
“……?”慕容恒若不知真相,看着尹屠离的表情,莫名喜悦起来。这只树妖都这么说,那这件事就一定不能是在他的设计里了吧?不着痕迹地再瞥去几眼,慕容恒若努力装出一副正紧张地盯着树妖的样子,然而她脸上淡淡晕开的红色却出卖了她的心思。
“恒若,这种时候你愣神做什么!”尹屠离叹了口气,出声斥责,他同样担心树妖有机可乘再伤她一次,只能把自己伪装成狠毒模样。“都说鬼丧了七情六欲,你还真是个异类,若非情势所逼,我倒宁愿和你交个朋友。”树妖半开玩笑看着尹屠离,慕容恒若再次怔在原地。若是七情六欲在鬼的身上早就没了的话,那他与自己岂不成了同类?自己是阴阳瞳,他是有情鬼……
“还想报仇的话,就过来和我仅剩的一缕魂魄打一场。”树妖的身体隐藏在黑暗中,一双妖族特有的异色眸子目光灼灼,含着不屑。“混蛋!”慕容恒若呸了一声,想冲上前去,好在尹屠离右手紧扣着她的手腕,才没酿成大错。
“你以为,我和恒若两人联手亦是抵不过你?”尹屠离眼底闪过阴寒的鬼气,“你现在仅剩下一魂一魄,还当自己是那个即将渡劫飞升的树妖?”树妖听这话,无力反驳,眉宇间划过挫败落寞,慕容恒若看着疑惑,却先动了手,想要杀了他。
几个回合下来,尹屠离并没怎么出手,慕容恒若怒意冲天,他甚至可以看到她身后一团火光耀眼。
树妖死了,死的并不甘心。他竟是死在一个丫头手里,连缀入轮回的资格都没有了。
慕容恒若看着树妖身体坠落的地方,那里没有任何痕迹,他灰飞烟灭,已不存在了,那这仇也算是报了。
“恒若,”尹屠离上前几步,用力的拥着她,下巴抵在她发上,“恒若,好好修仙,莫要惹事了。”他的叮嘱从来都是这样,像是他对她的态度,掺杂着担心,却又平淡之至。“不会再惹事了,招惹了你已经够麻烦了,怎么会不长记性?”慕容恒若在前面走着,说着。
离奈何桥更近一步了……
离他却更远了……
经历了那件事也没哭的慕容恒若,看着尹屠离的身形渐渐散开,最后落入黑暗中,忍不住的低声啜泣。啜泣之后,却毅然离开。
百年后。
身为蓬莱长老之一的慕容恒若已经修为半仙,青邑剑依然带着,从不离身。或许还在期待着未来会有某只鬼从里面飘出来,告诉她说“没有贴身的剑,你如何能降妖除魔?”她心知肚明,不会了。
偶然,下山散心的时候,见到一个同样是修炼的人,却是个修鬼的,鬼力极强。慕容恒若以为那鬼想去害人,提前一步想要在半路上拦住。
青邑剑轻轻挥舞,杀意逼人,慕容恒若再一抬头,却不见了那只鬼的半分影子。
“哼,我打算这样报复你,这剑似乎是你的贴身武器吧,最珍贵的武器被一个鬼附入其中,我就等着看你如何在执行任务时惨败!”那只鬼在剑中说着,“尹屠离,你即将败在我手中。”
听了这话,慕容恒若瞬间呆怔,盯着青邑剑,期待他的出现。
“恒若,我身已死,你可愿让我成为剑灵?”鬼魂微微一笑,竟也是要凝出实体的,“我化作厉鬼后初次轮回,没有孟婆汤,我就只能带着记忆,听着你的故事……”
他说着。
慕容恒若再忍不住,青邑剑“啪”一声掉落在地,随之而来的就是她的泪水,打在剑身。
“混蛋……”
她吐出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