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缓缓地开口：
　　“我一直当你是个孩子，才不肯告诉你。
　　我一次次对自己说，我可以不做一个好人，不做一个好老师，可我不能不做一个好父亲，可是其实我知道，连一个人都做不好，哪有资格做个好父亲。
　　如昔没有父亲，她一直信任我如父亲一样，到头来……
　　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儿子，我一直知道孩子是你的。我做不了一个好父亲，也让你失去了做父亲的机会。
　　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那时如昔怀孕了……
　　可我做什么不都是因为你！！
　　要不是你，如昔又怎么会这样！！”

　　梁肖像冰冻的僵尸，双眼空洞的圆睁着，身体在风雪中颤抖，突然喃喃的说：“如昔怀孕了，你竟然不告诉我……明白了，为什么还没毕业你就急着送我出国，不让我回来……
　　爸，你害惨我了，你不知道我多恨那个伤害她人……
　　到头来原来是我自己！还有你！！
　　我完了……
　　爸……我这一辈子让你给毁了……”
　　我冻僵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那个人不是梁许，竟然是孩子一样的梁肖。好笑啊，孩子一样的如昔和孩子一样的梁肖，竟然弄成这样的结局。
　　“那你要我怎样！！”梁许声音嘶哑着说：“要是学校知道了，你只有开除一条路，我不能看着你辍学！
　　你们还小，本来什么事都好说。
　　是我求如昔不要这个孩子，是我求她保守这个秘密，可我没想到她会那么冲动。
　　你以为我不疼如昔，你以为我不恨自己！这两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夜夜梦到如昔，梦到她浑身是血，静静地流着泪；夜夜听到自己残忍的的声音说，‘你要毁了自己的前途我不管，可你无论如何不能毁了我儿子！’
　　其实我一直在等上天惩罚我的那一天。杉，不用你报复我，我已经快要疯了。从看到你像如昔从前一样坐在沙发上发呆，从看到你戴着如昔的戒指那时起，我知道，一切将要开始，也快要结束了。
　　肖，我已经害了如昔，无法挽回。做什么还不是为了保护你？我只希望你忘了如昔，无知总是幸福的，我以为你终究是个孩子……
　　你又要我怎么跟你妈说，她一直那么以你为荣，她身体不好，我不能让她受这个刺激！
　　不要以为你没有错，那时你和如昔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你们负不起这个责……”

　　回去已经很晚了，只有我回到地下室。如昔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沙发上，我突然很难过。看我回来，她跑过来抱着我说：“玩的好不好？这么晚了，不是告诉过你直接回宿舍的吗？啊，冻的这么凉？杉你还活着吧，怎么比我还冷！”
　　我一言不发的抱着她，那么痩，那么轻柔的如昔。
　　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异常温柔的说：“如昔，今晚我见到梁肖了。他不久又要回去，你要不要见他？”
　　她抬头看我，淡淡的一笑，推开我说：“你都知道了？”
　　就是这样的笑容，让我心疼，我不放手，把她牢牢圈在怀里说：“不是我要打听，我不关心别人的事。你认为我是好奇更多还是爱你更多？相信我。”
　　于是我讲了今天晚上的事，讲的我累得想要睡过去。
　　如昔轻轻叹了口气，说：“回去吧，明天再说。”
　　我摇摇头，抱着她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说：“今晚不回去了！我走了，这一夜你会想着梁肖的，就不会想我了。”
　　“回去吧，这里冷。”
　　“我们忘了他们吧，不要见他了，现在这样不好吗？”我才发现自己固执的很，而且还是介意梁肖在如昔心里。“如昔，你还爱他吗？这么久了，可以变的是不是？”
　　“呵呵，可是我没有变呀！”如昔说，我心一沉，她看我难过的样子，笑着说：“真的真的，没有变，一如既往的，没有爱过他……”

　　“嗯？真的啊？”心跳在兴奋的怀疑中加速了一点“哄我吧你，连孩子都有了！”
　　“有孩子就是相爱的吗？”如昔扭过头，明明看我那么幽怨，却一脸笑意的说：“呵呵，原来小杉杉是这么纯真的哦！”
　　“少恶心了！”我捧起如昔坏坏笑着的脸颊，两只手向两边拽着（嗯，很可爱的鬼脸），笑了笑放开手，说：“其实梁肖挺好看的，你们走在一起可是羡慕死很多人了。看得出，他一直爱着你，怪可怜的。”
　　“呵呵，嫉妒的女人真可怕！”如昔故作跌到状靠在我酸酸的胸口，轻叹一声说：“你想让我内疚死啊，还说！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他，那样一走了之，毕竟孩子有他的一半……可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哎？我这算不算玩弄无知少年啊？”
　　“说的这么难听，自己不也是，跟个孩子一样。”我凶巴巴的盯着她说：“不爱他还跟他上床就不说你了，安全措施又不到位，你啊，早知道我妈早生我两年，好好教教你们。”
　　“我都死了你还说！都怪你，现在才出现，还说风凉话，哼，我走了你慢慢后悔去吧，谁让你不早点儿来！”如昔撇撇嘴，瞪我一眼。
　　当然我知道她是开玩笑的这么说，然而想想这次我什么也没做错，到头来还是一切都留不住，多年来一直深藏的无助感又涌上心头，说不出来的难受，我狠狠咬着嘴唇抱紧了如昔。

　　如昔感觉我的异样，探过身来轻轻吻在我疼痛的唇上，柔柔的抚摸着我的脸说：“杉，至少现在还在一起，别太难过了，我知道你可以回到没有如昔的日子里，不是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吗？一切伤都会好，我走了以后，找一个和我一样爱你的人，好好生活。”
　　“你怎么知道我经历过一次了？”我从不肯说起自己心里的阴影，那是我的痛，也是我的珍爱。
　　“一直都有这种猜测。那时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对着空气发呆，幽幽的眼神是看着谁啊，寂寞的歌是唱给谁听啊？你从不提起这个人，一定是失去了，只有痛才会不想记得又忘不了。”
　　“嗯，说起来还想问你呢，为什么你可以留在人间，还可以见我，她却走得一丝痕迹都没有了，我等了她六年……如昔，很久以前的事了，是一个女孩子，叫阳，如果你能见到她，问问她有没有怨我，替我跟她道声歉吧。”
　　“也不怕我吃醋的，初恋情人啊？六年一直都是这样吗，要死不活的？”如昔很关切的说：“讲给我听听吧，一个人守着回忆不累吗？”
　　“开始伤心的很，一个人很久很久不说话，只在心里找她的回忆安慰自己，后来成了习惯，接受不了别人，不知不觉六年就过了。阳和我之间的事再也说不清了，失去一个人的痛苦太强烈，爱或不爱被冲淡的像梦一样。还是不讲的好，你不想看到我又哭哭啼啼吧。过去的我只是一个懦弱的孩子，脆弱不堪，那个孩子已经随着阳的离开也死去了。”

　　“为什么接受我呢？明知道还是要是失去的……傻瓜！”如昔也伤感。
　　“不傻哪，要是当年也这么聪明，又怎么会伤人伤己？”我笑着对如昔说：“你说我是继续心如死灰的过下去，还是让你再给我一次生命，再赌一次的好？如昔你知道吗？在这个冷冰冰的地下室，你的笑容就是让我苏醒的阳光，我就是为了这种温暖才鼓起勇气抛掉过去的。”
　　“傻！傻！傻！傻！傻！如昔的眼神总是温柔的要融化我。那现在怎么办？我们缘分总有尽的时候。阳和你不能相见，就是因为缘分尽了，别再自责了，她不会怪你的，我看得到，唉，还有点儿吃醋哪，她留在你心里的爱意。”
　　“瞧瞧我多幸福，老天一定是妒忌我，才把你们都带走。缘分尽了……我又能怎样呢？如昔，我们还有多久？”从没如此平静过，死心了，就算了。
　　“二十四小时……”
　　“这二十四小时好好珍惜，我就知足了。”再觉得无助，也不能如昔再伤心。
如昔不说话，站起来，拉着我走近屋里，一直走到那个紧锁的柜子前。锁一碰就开了，如昔打开柜门，叹一声说：“唉！差点儿忘了……”
　　我第一次看到柜子里的东西，原来是如昔的骨灰盒。
　　“我世间已经没有亲人，他们又不肯撒掉算了，竟留到现在让我自己来处理自己的骨灰……”如昔很无奈的说。
　　“啊？怎么办啊？”我不知道如昔要怎么处理。
　　“让他们忘了我好好生活吧，告诉他们我从没怨过任何人，谢谢他们一直待我那么好，是我自己，那么软弱的逃走了。”如昔很内疚的说：“好了，现在你把我找个地方倒了吧。”
　　我目瞪口呆，大半夜的捧着一盒骨灰去倒，别吓死人了。
　　然而如昔坚持，我只好硬着头皮抱着她的骨灰盒走出地下室。
　　外面还是风雪交加，我顶着风雪找到自己最心爱的一棵树，一棵全校最大的雪松，把如昔的骨灰撒在树下。一阵风，吹散了，散进我的眼里，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爸爸是从小就没有见过，妈妈一个人带大我的，很不容易。
　　我从小就很怕我妈，这是最清楚的记忆，她管我管的很严，从不让我和男孩子一起玩儿。可总是有很坏的男孩子们嘲笑我没有爸爸，刚开始就哭着回家问妈妈，她也哭，哭完就说我，怪我不该和那些男孩子在一起，挨打挨骂都是活该的，再哭就不要回家了。于是我哪还敢哭，又哪还敢再跟男孩子多接触。所以小时候那个乖呀，不哭不笑，不多说话，总是在家里自己跟自己玩儿，偶尔出去，也是小心翼翼的躲着男孩子们。
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原来父亲母亲是上一代作主结婚的。他抛弃了母亲，母亲到去世也没有原谅他，我的童年也是在这样的阴影里度过了。
　　说起来我爸是够个性的，也够狠心。那时他在外面读书，我妈写信说有了我，他却不肯回来，他说自己遇到了真正心爱的女人，已经辜负了我妈，不能再辜负现在的她了。我妈说他从没要求离婚，因为他知道自己得了绝症，不会在人间很久了。终于到最后也没有回来，在那个女子身边去世了吧，我妈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现在我不怪他，是劫是缘谁又说得清……
　　可是小时候挺恨他的，害我受那么多气，我妈流那么多泪！

　　妈妈提起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最可怕的，可想而知，她当年又是多爱他。然而一切失去了，她自已解不开心结，青春白白逝去了不说，男人在她眼里都成了洪水猛兽，她要保护自己的女儿，不能让她再受到伤害。
　　我那么小心的躲着男孩子们，她还不放心，一遍一遍给我讲我爸多狠心，多恶毒，故意让我们母女俩孤苦伶仃的熬生活。其实我觉得我们俩过得也挺好，妈妈是中学老师，收入不多也足以让我们衣食无缺，慢慢长大，我才发现，她的敌人，我们生活的敌人，不是她虚构的爸爸，而是她自己。
　　我的小学是在她们中学的附小上的，初中高中更是在她的身边，可想日子过得多平静，她了我一个安全的近乎屈辱的世界，所有她认为危险的男孩子，都被她凶狠的目光吓得跑开了。我开始暗暗和她对抗，故意孤立自己，和谁都不说话，不参见任何活动，让她看看自己造就了怎样的一个纯真少女。她知道我的想法，可是却冷冷的接受了我的挑战，我常忘记，她应该是我最最亲爱的母亲……
　　就连大学，也是在家门口一街之隔的学校上的，从图书馆回家比去食堂还近。大学是我最屈辱的时光了，她竟然有一回冲到学校来，就为了警告一个送我回家的男同学。我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未来，将要毁在我们母女的对抗中。好容易熬过了四年，我知道自己只有逃开，所以背着她考研到这里来，好在她还知道女儿上学是拦不住的，没有不让我离开。

　　所以杉啊，活在地下室的日子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也是唯一属于我自己的。老板，梁叔叔，旺财来福，隔壁的帅哥们，还有梁肖……呵呵，竟然一下子身边真真切切的堆满了各种洪水猛兽。我开始改变，变的阳光变的天真，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多的笑过。你不知道我觉得多解气，恨不得把他们的照片全寄给我妈，又怕她一狠心会追过来。
　　梁肖是第一个明明白白追我的男孩子，其实大家都暗暗觉得我太奇怪而难以把握，只有梁肖，梁许夫妇手心里捧大的他太年轻，太天真，那时他眼里每个人都是和他一样天真的人。好可爱哪，他把一封信藏在我的抽屉里，用透明胶带粘在桌子底，希望我发现，又害怕我发现，后来还是忍不住告诉了我，于是我们约好以后就把那里当信箱了。杉，戒指我之所以会藏在那里，因为我相信如果他回来，一定会去抽屉里找我留下的信。
　　梁肖陪我玩着王子公主的纯情浪漫游戏，可笑的是，我却发现一切神秘的事失去神秘本身，就变得空虚了。我以为和他之间是爱情，却越来越怀疑，我从没爱过一个人，我想要实现的只是对男性的憧憬，和对母亲的报复。
　　而这报复的结果，却是一个不合时宜出现的孩子，也许如果没有它，梁肖和我渐渐长大，渐渐明白什么是爱，那时就算有了它也会负起这个责任吧。

　　我没有勇气告诉母亲，我知道她会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会杀掉梁肖也不一定。而我的报复也终于结束了，就在最彷徨的时候，竟受到母亲病危的电报，我还没来得及卖火车票回去，就收到了另一封电报，她去世了。
　　她太爱父亲，所以不曾原谅他，也太爱我而不原谅我，到头来成了和父亲一样痴情绝情的两个人，到最后，他们都没有留给我一句话。而我却发现自己一直依靠着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敌人，唯一为之开心伤心的人。
　　大家都以为如昔是因为孩子的事想不开，一时冲动才自杀的，其实我哪有那么脆弱。
　　那天夜里，我找梁许，找老板，他们本来待我就像父亲一样，可是没有用，我知道从此我真的是一个人了。再也不会有人保护我，我可怜的自由了。那天夜里，我发现自己的生命已经没有价值，一切都不是自己的追求，一切都打上了母亲的烙印，我一生都在逃啊逃，等到没有了追兵，就意识到自己的逃亡终于到了尽头，又偏偏面对最艰难的问题，觉得绝望了。
　　后来就死掉了……
　　呵呵
　　故事讲完了，记得明天要忘掉哦”

　　如昔还是浅浅的笑着，我却已经听的傻了。原来如昔有着这样的过去。原来一切是这样的开始，这样的结束，我竟理解不了，然而有一点明白了，她真的不是爱着梁肖啊。
　　还有一点，我知道如昔说这些给我，就是真的要离开我了，我紧紧抱着她在怀里，生怕一放手就消失了。
　　“其实我这一生也够丰富了，又那么极端的爱着我的母亲，老板和梁许像是父亲，旺财和来福他们是兄弟，梁肖算是半个情人吧，呵呵，该遇到的男性都遇到了。”如昔好傻，我好心疼。
　　“不全啊，可惜你死的早，还没丈夫呢。”我也笑着说。
　　“丈夫也不就是个身边人嘛，顶多每天嘘寒问暖的，可以和他谈心，谈累了就上床，一天一天平平淡淡幸福的过去……哎？杉，怎么像是你啊？”如昔坏坏的看我，说：“要不你娶我吧，不介意你是女孩子了，又没几个钱……可是算你赚了哦！这么美的女鬼要嫁你哪，怎么也不笑笑的！”
　　“好吧，勉为其难了，反正也没有这么责任的”我强作欢颜了。
　　“呵呵，杉最好了，谢谢你。”如昔一脸幸福状：“真的，从没有一个人，让我觉得这么安心，这么温暖，遇到杉，是最幸福的事了！杉，不许哭啊……”
　　我想擦掉眼泪，却越擦越多。
　　如昔吻我，不停的吻，我们相拥而泣。

　　“如昔，下辈子对自己好一点儿，不可以这么痩了。”
　　“嗯。”
　　“跟阎王爷说点儿好听的，求他让你下辈子遇到一个对你好，你也爱他，还能一生厮守的人。”
　　“嗯，阎王爷会说，好，就留在我身边吧。”
　　 “如昔，下辈子不要吃那么多话梅糖了，小心再来一口蛀牙。”
　　“那还不如别活了呢……”
　　“如昔，别走了吧。”
　　“嗯。”
　　“你说的哦。”
　　“骗你的。”
　　“我等你。”
　　“傻瓜，天注定的，强求不得。”
　　“欠我的呢！”
　　“亲一下好了，还要怎样？”
　　“如昔，天快亮了。”
　　“嗯。”
　　“如昔。”
　　“嗯。”
　　“如昔。”
　　“嗯。”
　　………………

　　天亮了，如昔消失在雾里，我躺着，耳旁只有开水器在轰轰作响。
　　梁肖果然来了，一脸憔悴。不想问他以后要怎样，如昔走了，他们的事再和我无关。我取出颈上的戒指，如昔要还给梁肖，我也不再留恋它。
　　梁肖面无表情的接过那个戒指，说：“抽屉里，还有别的吗？”
　　“没了，还能有什么？”
　　他点点头，迟疑一下，说：“你认识如昔吗？”
　　我正想着怎样编这个谎，忽然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的，若有若无：“她没有怪你，也没怪梁叔叔。如昔不懂事……肖，忘了如昔吧，她要走了。”
　　梁肖凝视我的双眼，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到了如昔，而他终于一言不发的走了。

　　那天夜里，我没有回去，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如昔没有出现，她真的走了。
　　这下我可以痛痛快快哭一场了，可是没有眼泪，我静静坐在那里，直到失去意识。
　　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旺财那张大脸，还有来福，身后是老板，都是一脸关切，而我躺在医院里。他们说早上来的时候发现我晕在沙发上，发着高烧。
　　“老板啊，我就说不能招女生，你看麻烦的，大冬天搞什么怪，把自己冻死啊！”旺财看我活过来没事了，又开始不客气的训我。
　　“抱歉了，谢谢你们。”我说：“我做了个梦，梦到如昔了。她说从没有怪过任何人，还说和你们的日子很开心，说你就像父亲，旺财和来福就像兄弟哪。”
　　“别说傻话了。好好休息，我们走了。”他们原来都很温柔的。
　　后来，梁许也离开了地下室，带着全家技术移民。还好，我不想见他。

　　如昔走了以后，我开始变的安静而沉默，剪短了头发，不想看到镜子里白衣长发的影子。他们知道我不开心，总是很照顾我，一切都正常的好像如昔不曾来过。
　　只剩下一大堆的话梅糖。
　　那时如昔一个一个的数着它们，对我说“来，吃一个，亲一下！”
　　她还一脸陶醉的说：“我好理解葛朗台啊，看着它们，让我觉得心里暖和。”
　　我狠狠敲她装满口水的小脑袋……
　　就像一场梦，那么美，那么短。
　　每次想起来，放一粒在嘴里，酸的牙根都疼了，那么疼，疼的眼泪都停不住……
　　不知不觉半年了，该振作起来，要有师弟师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