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变
夜晚那些猎犬的嘶吼声越来越像狼嗥,让我的睡眠越来越差.苏凉每次要完我就会去洗澡,然后无声无息的躺下,背对着我,仿佛消失一样,连喘息都不曾有过.
我又一次被惊醒后猛地转身,他还像刚躺下那样一动不动,黑暗中我只能看见他白皙的后背折射的微光.嘴角不知何时苦涩了起来,眼泪也不知何时划过,我再也睡不着,静静的看着窗帘外的黑暗慢慢变成光亮,大脑始终空白.
苏凉从来不属于我.
从我住进来的那天起,苏凉便再也不给女人做手术,任何女人.
所有人都带着羡慕和嫉妒对我说,苏凉真爱你,除了你不肯碰任何女人.
我笑,笑的不真诚.她们瘪瘪嘴,再不说一句.所有女人都骂我,恨我,她们叫我狐狸精.
狐狸精是斗不过狼的.
我们关系的转变,是那次车祸.
苏凉带我去海南,他的脸上挂着面具般的微笑,让我从心底阴寒起来.我毫不怀疑他想杀了我,然后像我一样把尸体扔给那群狗,最后烧成残骸,种到后花园.也许,是一院子月季,或者是牡丹.
他似乎也在想着什么,我们都神情恍惚,直到被迎面的卡车撞上,来不及躲闪.一瞬间天旋地转,我感觉我好像飞了起来.天变成了地,我向上飘着,看着外面倒转的世界,慢慢变成了红色,红的粘稠,直到粘住了双眼,再也睁不开.失去意识的一瞬间,我拼命解开了安全带,钻到了苏凉身下.
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好像除了眼睛我的全身都不在了.直到护士的大声叫喊把我拉回了现实,钻心的痛才清晰的浮现,我几乎再次昏过去.
苏凉只是轻微脑震荡,而我垫在他身下,除了左手全身多处骨折.我动了动左手,却发现苏凉正紧紧握着它.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眶乌青,头上缠着可笑的绷带,这并不能影响他的魅力,我觉察到小护士对他的殷勤和对我的嫉妒.
在医院的那段时间,他变成了我初认识的那个人.他的眼神温柔的像水,他的脸上浮现出真心的笑,他毫不掩饰对我的爱,这让同一病房的女病人纷纷视我为毒药.
每当苏凉去给我买吃的,斜对面床上的女人就小声的对着陪床的男人抱怨,"看看人家,条件那么好还会照顾人,无微不至的,你再看看你,让你给我买个水果都心不甘情不愿的,我怎么摊上你了..."女人越说越激动,狠狠的咬着手里的苹果,似乎要都发泄出来,男人的脸上隐含着怒气,终究没说什么,蔫蔫的把玩着一串钥匙.
我把眼神移过去,那女人似乎惊慌了一下,赶紧闭了嘴,扭头看着窗外,时不时的用眼角瞥我,然后又移向窗外.每当这时候,苏凉都会及时的回来,先是顺着我的视线瞄那女人一眼,然后宠溺的摸摸我的头发,放下吃的,吹凉了一口一口喂给我.我想用左手自己吃,他从来不肯,这份温柔让我不知所措,但是我沉溺在这里无法自拔.这是我一直想要的.
许是苏凉每次都顺着我的视线瞟一眼那女人,她每当看到苏凉出去后都会牢骚,声音刻意的压低,却偏偏整个病房都能听见.别的病床的人都投以鄙夷的眼神,她却并不在意,我知道,她想吸引苏凉的视线.也是因为车祸,我的脸上缠了层层纱布,其实只是皮外伤,但是怕感染,我也只能包成了这样.我不止一次想,那女人看见我的脸是不是还会这样明目张胆的牢骚,每次这样想,我都有一种恐慌.我的脸,真的是我的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