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篇.【其实就一点
他苦笑着看向他，却满脸泪水。
“阿修。”
小诺，你这样笑好丑。
“呵呵……”他干笑了两声，随后抹去脸上的泪。
“让开让开！你这家伙，快让道啊！还想不想让我们救他了？”
小诺僵在那里，像没有知觉一样，没有动弹。
“喂！我说，再不让开我撞你了！”
小诺看向她。
护士寿司，是有名的急性子，根本不管小诺，直冲冲地推着车子走了过去。
小车从他的身上碾压，可他仿佛一个木偶般浑然不觉。
不是真的没有感觉，而是，不想去感觉。
小诺想把一切都发泄出来。可任他发泄的人儿，现在危在旦夕。
像突然发疯似的，小诺猛地扑过去，狠狠地撕咬着护士的手臂。
寿司先是一叫，随后甩开他，愤恨地冲他心脏的位置踹了一脚。
他觉得恶心，由内而外的恶心！
为什么要害死阿修？！为什么！！
他想喊出来，可是……
他好像失去了声音。
不要！阿修，不要！我不要这样！……
他绝望地看向阿修，看着阿修被抬上小车，看着他离开他的视线。
为什么……
恐慌涌上他的心头，他感觉什么都空了。
突然染上他与他的记忆……
他忧愁地看着他笑，他认真地看着他说话，他细心地为他擦去嘴角的屑沫。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阿修听不见，也说不出。小诺冲他摆摆手，“你这种聋哑的人，竟然能和我做朋友。”
可他就他这一个朋友。现在，连这个朋友都要失去了么？
小诺自嘲。那个任他怎样任性都不会抱怨的的阿修，永远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了。就好像，他
根本不曾来过一样……
他看到阿修最后的表情了。他第一次那么开心的笑，那样灿烂，像冬天融雪的阳光。
这个场景，他好像见过。
那年，一个淘气的男孩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好，我是阿修！”男孩开朗地笑了笑，很欢迎新邻居的到来。
“嗯。”而我只是一瞥而过，就不曾再看他了。
男孩激动地握紧了拳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
他点点头。
这里，除了我们两个就没有其他人了。不是我又是谁呢？我觉得自己真可笑。
“小诺。”
我想，像我这么沉默少言的人，他不会喜欢的。连我的家人都嫌弃我、不喜欢我，何况是一
个才认识不到一分钟的外人呢？
他好奇地看着我，像是看外星人一样异样的眼光。他一定会嫌我惜字如金的吧。谁知，
他的回答却在我意料之外。
“小诺啊！真好的名字！”
第一次有人说我的名字好听。我的心里顿时溢满了暖暖的东西，一种叫做感动的东西。
“谢谢你。”
我感觉脸烫烫的，一定很红吧。我这种寡言的男孩，说声谢谢就像攀登珠穆拉玛峰一样困
难。我简直觉得，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声“谢谢”了。
“走吧，我们去玩儿！”阿修拉起我的手，我顿时就懵了。他的手好温暖好温暖。
奇迹一样。我和阿修玩开了，他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朋友。可是，快乐总留不久，一个
令人心碎的消息在邻里传开了……
“你听说了么？那个总是对人笑的，对，就是那个叫阿修的孩子，出车祸啦！”
“是啊，真是好可惜呢，多好的孩子。”
我崩溃地倚在门边，感觉心里被刺痛着。“婶婶，阿修死了么？”
“你个小屁孩，打听这个干什么？真晦气！没死，就是失去听力了。哦对，那小孩还哑巴了
呢！现在没人去看他，他也没有亲人。”
“住在哪家医院？”我想去看他，哪怕一面也好。
“你知道那么多干嘛？去去去，一边凉快去！”
过了几星期，婶婶又和叔叔唠叨起来了：“我说，你听说不？那个出车祸的孩子逃啦！是自
己逃出医院的，据说去了别的城市。也许是太孤寂了……哎，这可怜的孩子……”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我是阿修唯一的朋友。
“阿修……”想着他的笑，他手心的温度，我竟有些思念。“或许我该去找他的。”我想，阿修
一定以为我不来看他是因为我把他抛弃了吧。他会很伤心的，就如现在的我一样。
这天一大早，叔叔就在小院砸核桃。我被声音吵醒，变来看了看。我听着核桃壳与小锤撞在
一起的声音，心想着：阿修出车祸时也发出这样震耳欲聋的声音吧。我感到心里隐隐发痛，
像被针扎似的。
阿修，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就去了他乡。
叔叔敲完了核桃，而我还在这发呆。结果他一眼也没看，就随手把小锤扔了。只听“咚”的一
声，小锤重重地砸在我的头上。我看着鲜红的血液滴到手上，流到睫毛上，紧接着是痛感袭
来，很快晕了过去。
“小诺，你怎么了？”
我努力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医院的被子，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摸了摸还是很痛的
头——现在头上绑上了绷带。
隐约间，我听见外面传来声音很轻却刚好能够听清的对话：
“医生，这孩子怎样了？”
“情况很稳定啊，就是……由于头部受损，可能会丧失一部分记忆。”
然后是脚步声。叔叔走了过来：“小诺，还知道我是谁吗？”
“叔叔！”我脱口而出，却有些伤感。既然失去了一些记忆，那么，我忘记的是谁呢？
不久，我出院了。我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起码失忆的我是这么想的。
这天叔叔带来了几个和我同龄的孩子。“小诺，这是小天，这是小炎，还有这个孩子，是阿
瑞。”
“你好！”他们礼貌地朝我打招呼。
我很开心，因为之前一直没有朋友——我想，我当时忘记阿修了。失忆的部分，现在明了
了。
我还是那么沉默，以至于他们几个孩子都不愿和我玩。
长大一点，我住校了。就是这时候，看见了他——
他朝我笑笑：你好，我是阿修。
可却没有重逢的喜悦。谁叫我当时失忆了呢。我冷冷地回答：“哦……”
也不知怎么回事，他没有说话，我却能从他的眸子里探出他要说的。
“哑巴一个。”我当时这样说。
他没有在意。我这才知道他是个聋子。
我不屑：原来还是个聋人，又聋又哑，简直是个废人啊。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毕竟他是我的宿友，还是得友好一点。阿修对我很好，从来不会对我瞧
不起或是埋怨。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对友谊的渴望。
渐渐的，我和他处的融洽起来。现在想起来真奇怪，他像是知道我失忆的事。
我粘着他，让他和我一起去上街。他无奈地挠挠头：好，好。
要过马路，我显然有些害怕，死死地抓着阿修的衣角。阿修安慰道：放心，有我在。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车子像突然飞过来似的，撞上了阿修。知道我没有看见，他抹了抹嘴角
的血，拉着我接着走。
“阿修，刚才是什么声音？车子？好吵的。”
他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神采，以至于我无法看出他想说的话。只是朝我笑了笑，然后猛地吐了
一口血。
我这才意识到情况的危急，可已经晚了……
回忆结束了。他瘫软在地上。
阿修……
眼里满是泪水，心里满是他。
什么时候，他对他已这么重要？
小诺冲去了医院。阿修静静地躺在太平间里，很安详很安详……
我来了呢，阿修……
他拿起备好的果刀，对准了心脏。
谢谢你，阿修。这就和你在一起。
溅出的血液染红了秋叶，也染红了尘封的记忆。
他苦笑着看向他，却满脸泪水。
“阿修。”
小诺，你这样笑好丑。
“呵呵……”他干笑了两声，随后抹去脸上的泪。
“让开让开！你这家伙，快让道啊！还想不想让我们救他了？”
小诺僵在那里，像没有知觉一样，没有动弹。
“喂！我说，再不让开我撞你了！”
小诺看向她。
护士寿司，是有名的急性子，根本不管小诺，直冲冲地推着车子走了过去。
小车从他的身上碾压，可他仿佛一个木偶般浑然不觉。
不是真的没有感觉，而是，不想去感觉。
小诺想把一切都发泄出来。可任他发泄的人儿，现在危在旦夕。
像突然发疯似的，小诺猛地扑过去，狠狠地撕咬着护士的手臂。
寿司先是一叫，随后甩开他，愤恨地冲他心脏的位置踹了一脚。
他觉得恶心，由内而外的恶心！
为什么要害死阿修？！为什么！！
他想喊出来，可是……
他好像失去了声音。
不要！阿修，不要！我不要这样！……
他绝望地看向阿修，看着阿修被抬上小车，看着他离开他的视线。
为什么……
恐慌涌上他的心头，他感觉什么都空了。
突然染上他与他的记忆……
他忧愁地看着他笑，他认真地看着他说话，他细心地为他擦去嘴角的屑沫。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阿修听不见，也说不出。小诺冲他摆摆手，“你这种聋哑的人，竟然能和我做朋友。”
可他就他这一个朋友。现在，连这个朋友都要失去了么？
小诺自嘲。那个任他怎样任性都不会抱怨的的阿修，永远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了。就好像，他
根本不曾来过一样……
他看到阿修最后的表情了。他第一次那么开心的笑，那样灿烂，像冬天融雪的阳光。
这个场景，他好像见过。
那年，一个淘气的男孩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好，我是阿修！”男孩开朗地笑了笑，很欢迎新邻居的到来。
“嗯。”而我只是一瞥而过，就不曾再看他了。
男孩激动地握紧了拳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
他点点头。
这里，除了我们两个就没有其他人了。不是我又是谁呢？我觉得自己真可笑。
“小诺。”
我想，像我这么沉默少言的人，他不会喜欢的。连我的家人都嫌弃我、不喜欢我，何况是一
个才认识不到一分钟的外人呢？
他好奇地看着我，像是看外星人一样异样的眼光。他一定会嫌我惜字如金的吧。谁知，
他的回答却在我意料之外。
“小诺啊！真好的名字！”
第一次有人说我的名字好听。我的心里顿时溢满了暖暖的东西，一种叫做感动的东西。
“谢谢你。”
我感觉脸烫烫的，一定很红吧。我这种寡言的男孩，说声谢谢就像攀登珠穆拉玛峰一样困
难。我简直觉得，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声“谢谢”了。
“走吧，我们去玩儿！”阿修拉起我的手，我顿时就懵了。他的手好温暖好温暖。
奇迹一样。我和阿修玩开了，他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朋友。可是，快乐总留不久，一个
令人心碎的消息在邻里传开了……
“你听说了么？那个总是对人笑的，对，就是那个叫阿修的孩子，出车祸啦！”
“是啊，真是好可惜呢，多好的孩子。”
我崩溃地倚在门边，感觉心里被刺痛着。“婶婶，阿修死了么？”
“你个小屁孩，打听这个干什么？真晦气！没死，就是失去听力了。哦对，那小孩还哑巴了
呢！现在没人去看他，他也没有亲人。”
“住在哪家医院？”我想去看他，哪怕一面也好。
“你知道那么多干嘛？去去去，一边凉快去！”
过了几星期，婶婶又和叔叔唠叨起来了：“我说，你听说不？那个出车祸的孩子逃啦！是自
己逃出医院的，据说去了别的城市。也许是太孤寂了……哎，这可怜的孩子……”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我是阿修唯一的朋友。
“阿修……”想着他的笑，他手心的温度，我竟有些思念。“或许我该去找他的。”我想，阿修
一定以为我不来看他是因为我把他抛弃了吧。他会很伤心的，就如现在的我一样。
这天一大早，叔叔就在小院砸核桃。我被声音吵醒，变来看了看。我听着核桃壳与小锤撞在
一起的声音，心想着：阿修出车祸时也发出这样震耳欲聋的声音吧。我感到心里隐隐发痛，
像被针扎似的。
阿修，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就去了他乡。
叔叔敲完了核桃，而我还在这发呆。结果他一眼也没看，就随手把小锤扔了。只听“咚”的一
声，小锤重重地砸在我的头上。我看着鲜红的血液滴到手上，流到睫毛上，紧接着是痛感袭
来，很快晕了过去。
“小诺，你怎么了？”
我努力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医院的被子，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摸了摸还是很痛的
头——现在头上绑上了绷带。
隐约间，我听见外面传来声音很轻却刚好能够听清的对话：
“医生，这孩子怎样了？”
“情况很稳定啊，就是……由于头部受损，可能会丧失一部分记忆。”
然后是脚步声。叔叔走了过来：“小诺，还知道我是谁吗？”
“叔叔！”我脱口而出，却有些伤感。既然失去了一些记忆，那么，我忘记的是谁呢？
不久，我出院了。我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起码失忆的我是这么想的。
这天叔叔带来了几个和我同龄的孩子。“小诺，这是小天，这是小炎，还有这个孩子，是阿
瑞。”
“你好！”他们礼貌地朝我打招呼。
我很开心，因为之前一直没有朋友——我想，我当时忘记阿修了。失忆的部分，现在明了
了。
我还是那么沉默，以至于他们几个孩子都不愿和我玩。
长大一点，我住校了。就是这时候，看见了他——
他朝我笑笑：你好，我是阿修。
可却没有重逢的喜悦。谁叫我当时失忆了呢。我冷冷地回答：“哦……”
也不知怎么回事，他没有说话，我却能从他的眸子里探出他要说的。
“哑巴一个。”我当时这样说。
他没有在意。我这才知道他是个聋子。
我不屑：原来还是个聋人，又聋又哑，简直是个废人啊。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毕竟他是我的宿友，还是得友好一点。阿修对我很好，从来不会对我瞧
不起或是埋怨。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对友谊的渴望。
渐渐的，我和他处的融洽起来。现在想起来真奇怪，他像是知道我失忆的事。
我粘着他，让他和我一起去上街。他无奈地挠挠头：好，好。
要过马路，我显然有些害怕，死死地抓着阿修的衣角。阿修安慰道：放心，有我在。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车子像突然飞过来似的，撞上了阿修。知道我没有看见，他抹了抹嘴角
的血，拉着我接着走。
“阿修，刚才是什么声音？车子？好吵的。”
他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神采，以至于我无法看出他想说的话。只是朝我笑了笑，然后猛地吐了
一口血。
我这才意识到情况的危急，可已经晚了……
回忆结束了。他瘫软在地上。
阿修……
眼里满是泪水，心里满是他。
什么时候，他对他已这么重要？
小诺冲去了医院。阿修静静地躺在太平间里，很安详很安详……
我来了呢，阿修……
他拿起备好的果刀，对准了心脏。
谢谢你，阿修。这就和你在一起。
溅出的血液染红了秋叶，也染红了尘封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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