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mini逐月

祖母绿
Cp：贝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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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经常会想起眼前这栋小木屋和它的故事。
这次他离开意大利的时候甚至没有顾得上打包多少行李，干瘪的皮箱被随意甩在地上三两下便打发走了留在一旁的私人直升机。事实上他只想瞅瞅这里大片的绿，顺便找找木头缝里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
地板被雨季时的湖水浸泡得发黑发胀，这条并不蜿蜒的走廊环绕着小屋始终被踩得吱嘎作响，四周包裹着轻软的湖泊连同风一吹过似乎都要淹没进来。它真是又小又旧又不能惹人怜爱，弗兰找不到任何一处干净的角落觉得无从下手，当他低头吹开扶手上长年积累的灰尘简直要被呛得直不起腰来。
抹抹湿润的眼眶瞥到木头纹路里嵌着几条不整齐的划痕，他下意识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把匕囗首用尖端对上，等它们完好的契合后目光不自觉地停顿了会儿，思绪回来又只能收好匕囗首继续往里走。
弗兰记得贝尔总是喜欢把钥匙丢在门沿上压根没有半点创新想法，所以他被自己吐槽得惨不忍睹。再后来贝尔用凶器戳着他的青蛙帽故意把钥匙明晃晃地摇了两下放回原位，嬉笑着说小青蛙王子能理解那是因为你根本够不到。
都说时光改变了身形却偏偏改不了物质上的陈旧，现在他已经足够高不用踮起脚尖或者试图靠青蛙帽把钥匙撞下来。金属质感悄悄生了锈握在手里也早就没有了当年的圆滑，弗兰甚至考虑着锁孔应该向左转还是该向右转。
‘咔嗒’一声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再次被熏得他差点就要掉眼泪。漆上墨绿色的木门十分大方地脱落着表皮，不论他们曾经是多么认真地给整幢木屋都上了色，清一色的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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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贝尔预支了自己和弗兰大半个月的任务收入，不假思索地买下了这栋藏在山林里的朴素小屋，十六岁的少年并不是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大他十几岁的青年是个BAGA。
——小青蛙你瞧这周围，全是和你一样的颜色哦☆
——所以说无脑王子前辈你想要表达点什么？me这整个月都只能学习Mammon前辈淋漓尽致的抠门来求生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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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当年这个词总显得很伤感，一些物是人非和一些时光蹁跹。
从那以后贝尔的任性被表达得更加泛滥，每当有那么一丁点儿可怜的假期弗兰就会被连骗带拐地拖过来。他并不是很明白贝尔为何会如此执着于这里，甚至偷想着如果自己溜掉的话混在这碧绿碧绿的山林里应该很难被发现才对。
——小青蛙快进屋吃饭了哦，不然王子就请你吃匕囗首好了，xixixi~
——贝尔前辈要me吃你做的饭还不如回瓦利亚拥抱me亲爱的路斯大姐比较好，你真的是少女情节发作了，me可以选择直接cut掉吗？
贝尔瞬间的怒气被轻而易举地压制下去，这时候他会解下还沾着油渍的围裙一把拉过门口目瞪口呆的弗兰。他恶意地揉捏他松软的脸蛋，然后递过刀叉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对方欲言又止终究乖乖开始吃饭的摸样。
弗兰注意到餐桌边的不知名野花每天都被轮换着，它们显得小家子气的身板却意外漂亮。一旁鼓捣着牛奶的贝尔挑起一枝伸过来，他坏笑着问他你喜欢么？少年使劲摆头青蛙帽几乎要跌落下来，一脸恶心地快要魂归大自然的表情。过度摇晃带来的晕眩感中他注意到牛奶被径直推到了自己面前，从那一头传来的笑意明媚得实在灿烂。
——不喝的话小青蛙永远都这么矮，够不到钥匙就进不了门了呢~
——前辈，me还是远程找位医生来帮忙拯救一下你的大脑好了。
——那么王子帮你从头套里灌进去吧☆
——噗啊—！咳、咳，me喝就是了你给me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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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的时候贝尔偶尔会拉着弗兰去钓鱼，向他炫耀自己亲手制作的粗糙鱼竿与那满手细密的歪斜伤痕。太阳蒸腾着湖水的浅绿色里头有大片周围树木优雅的影子。

弗兰不屑地嘲笑他手工拙劣技术也上不了台面，然后不客气地赶在匕囗首飞来之前抢走了鱼竿投进湖里。
贝尔专注地凝视着他而他专注地凝视着鱼竿，鱼上钩的瞬间弗兰诧异地发觉自己的双手被粗糙的质感附上，险些就跌了下去却被迅速地一把扶住。
——me受够了白痴前辈请不要再继续走少女路线了！
——xixixi~王子那是怕你实在太瘦弱会被鱼给拽走♪~
哪门子的三流理由，弗兰懒得和自己口中的白痴计较，但是也悄悄按住了心脏感受到它正激烈地振动着情绪。返回的一路上他只是沉默着偶尔瞥一眼贝尔负伤的手掌，身前这个高大的身影仿佛已经不再是那个令自己想要猛揍几拳的BAGA青年了。
——回家以后我杀鱼你来煮，记得多放酱油不然直接吃你。
——前辈你的话槽点太多me一时吐不过来，麻烦你先解释一下“回家”和“吃你（划掉）”的意思好吗？
——别给本王子废话不然现在就吃你☆xixi~
——天呐—！呆毛队长me召唤你赶快掉下来一刀劈了这个变态王子——
多少次类似的场景每每轮番充实着这里的每一天，直到弗兰终于脱口而出，白痴前辈me们得赶在太阳落山烧掉你刺眼的头发之前回到「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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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
山林里的夏季大多数时候更乐意于豪迈地放晴，但也会碰到这种阴云密布的暴雨悲壮来袭的时候。两张低矮的木头板凳肩并肩立在走廊上，两分钟以前弗兰甚至还在和右手边的家伙争抢着哪一张比较高坐起来比较舒服。之前本该不怎么惬意却安心地睡在那张略微拥挤的小床上，窗外阴霾越来越严重，贝尔竟然悄无声息地一把把他扛了出来。
——来陪王子淋场雨嘛。
——前辈你五周岁到了嘛？
——小青蛙不觉得在夏天痛快地淋场雨可以敞开心扉吗？
——me才不要在堕落的你面前把心脏撬开什么的。
嘴角无奈地下压，他“咚”地敲中弗兰没戴青蛙帽的脑袋，乘弗兰快速转过头几乎要吐槽马力全开的时候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间凉飕飕的温度伴随着颤抖不已的惊讶，贝尔故意不去直视那边的目光将视线投伸进朦胧的雨幕里。铺天盖地的绿色像是全部要融化了般流淌一地。
——……前辈？
——嘘。就让我握一会。
然后他安静地转过头没有任何伏笔地撩开了自己的刘海，弗兰终于没办法再说成一句话。那对澄澈的瞳孔里温柔地掩映进他的身影，黑暗中低垂的双手轻轻相扣。全部都要溢出来了，不论是这肆虐的雨水还是弗兰酝酿已久的情感，只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濒临崩溃。贝尔松开指尖接着浅笑中捏住他的右脸，中断了他目不转睛的流连。
——小青蛙你喜欢吗？
……
——喜欢。
事实上弗兰并不确定如此暧昧的喜欢指的是什么，但他想那时的自己一定是没办法给出别的答案的。第一次了解眼神可以抵达语言所抵达不了的深度，也第一次明白淋一场暴雨就可以不留余地地敞开自己的心扉。
雨太大周围太暗他什么也辨不清楚，他只记得贝尔菲戈尔有一双祖母绿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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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他发现他向他投来的匕囗首不再那样充满凌厉，什么时候只要他一回头就会猝不及防地望见他深沉而氤氲的眼神。贝尔终究不再戏谑地叫他“小青蛙”。
——弗兰，我想我应该试着学习一下八点档的表达方式了。
有一天他突然从背后紧紧搂住他低声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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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的铺垫如潮水般涌现，弗兰质问自己明明没有错过任何记忆，为什么却偏偏没有意识到这个故事的大结局。
——弹片留在体内没能完全取出，最后随血液流进心脏造成死亡。
瓦利亚专属医生生硬地读完了自己的报告书，拾起文件袋随着所有人沉痛的表情走出了大厅。
几个小时前弗兰发现贝尔安静地平躺在走廊上，他们肩并肩坐过的板凳甚至还像那时候那样靠在干燥的扶手边。他大脑空白地用尽一切办法试图挽回他的呼吸，但是贝尔没能够醒来再次捏他的脸颊，嬉笑着告诉他王子在故事的结局总是会和另一半相濡以沫。
氤氲中弗兰颤巍巍地掏出手机拨动了按钮，自己的灵魂仿佛顺着滴滴答答的号码音流走去了很远的地方。
——这小子一直瞒着所有人吗？？！！他就甘愿等着心脏衰竭而死？？
——斯夸罗你冷静一点这是一开始就没办法治疗的……老大，接下来应该……
——明天就给垃圾举行葬礼谁都不准反驳。
Xanxus留下冷冰冰的话语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厅，其他人踌躇半晌只好随他一并离开只留下冗杂的脚步声充塞了耳畔。斯夸罗从后方绕过来用鲜有的温柔轻按住少年的头顶。
——……弗兰，不要忘记你是个杀手。
当偌大的厅堂失去了人群带来的温热，一抹小小的声响都瞬间滋长成庞大的空洞。只有一个人还停止在那里，从贝尔的衣袖里掏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匕囗首死死攥着。
那时候他挣扎着告诉自己弗兰你不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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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平淡的日子越是难以忘怀，直到很久以后弗兰才觉得为他制造了这些回忆的贝尔是不是真的狡猾得太过分。好在现在他又回到了他们的小木屋里，再强烈的情感也会被时间的齿轮碾压到没有浓墨重彩。
失去了贝尔菲戈尔弗兰依旧可以望得到这里从脚下一直绵延到天际的色彩，不论用秒用分还是用年来比拟，只要有人愿意去为它驻足，那么它一定还完好如初地等待在那里。
弗兰从屋内回到走廊上，顺着斑驳的墙面缓缓蹲坐下来，伸手用五指断断续续地遮住了表情。
当他抬起头，眼前是不绝如缕的绿。
-END-

没错，就是这么短，但是很悲啊。【【【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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