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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开阡陌 之 鸾环拾翠
楔子
她在狂奔，她能听见风从耳旁呼啸而过。
所有景物一闪而过，被她甩在身后。
包括，那些隐隐浮现的，哒哒马蹄，厉厉尖叫，凄凄哭喊。
她越跑越疾，像快要展翅起飞，她的心却在慢慢落坠，慢慢陷入一片绝望的沼泽。
来不及了，她内心感到，来不及了。
她终于跑上了山崖，但那里空无一物，没有她所追寻的东西，或者说，人。
来不及了……
绝望的沼泽淹没了她的心。
她失魂落魄地走到崖边，向下望去，全是云雾缭绕。
身后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然后停下。
她转过身，看见那张熟悉的脸。细长的眼眸望着她，惊讶过后，神情转为复杂。
细长眼眸的主人低下了头，眉头紧锁，似在思考些什么。
在她记忆中，那位主人分明是灿烂如阳的笑，温柔似月的眼。
此时，谦谦君子却身披铠甲，那枣色的高头大马上，血红的披风太鲜艳，刺伤了她的眼。
怎么……回事？她惊讶，她疑惑。
她看见他举起左手，向身后的几个骑兵示意，然后下了马。他站定后，细长的眼眸只看了她一眼便低下。他不忍或是不想或是不敢，正视她。
她听见了，那是之前被她忽略的，哒哒马蹄，厉厉尖叫，凄凄哭喊。
她闻到了，那是之前被她抛在脑后的，浓浓血腥气。
来自山下，她的家园。
刹那间，她明白了一切。
凄然一笑，她定定地看着那双细长的眼眸。
向后，仰去，她看见自己青绿色的宽袖，在风中飘摇。
自己快要死了吧，她想。
可是突然，青绿色的宽袖上开满了花，她又重新站直了身体。
她的双臂变成了枝，指尖上开满了淡青色的小小花朵。
她的双脚深深扎入泥土，动弹不得。
她变成了一颗树，一颗开满了淡青色花朵的树。
长在幽静的小路上，阳光倾泻。
她看见一只美丽的蝴蝶，纯白的颜色，像雪一般。
蝴蝶翩翩飞舞，停在了她的指尖。
可就在那蝴蝶触碰到花朵的瞬间，白色的翅竟像蒲公英一般，散成了一片片，随风飘去。
“她死了。那只白蝴蝶，她死了。”
她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
“为什么？！”她惊讶地问，“她只是想采我的花蜜呀！……她只是……想采……采……”
“采樱~~！醒醒~”

一．忆豆蔻
邗朝永嘉元年八月 剑南道绵州刺史李府
采樱睁开一双杏子眼，珊瑚色的嘴唇微张，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梦中缓过来。坐于她身侧的夫人有些无奈地笑笑：“叫了你半天呢。”
“我刚才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恶梦。”采樱惊魂未定。
“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我跑到悬崖上，好像要找什么人……好像……好像打仗了……”
“如今天下太平，哪儿来的打仗。只是个梦罢了。”夫人低声哄着。采樱点了点头。
“现在还早，要再睡一会儿么？”夫人柔声问道。
“不了，叫翠鹃、碧鸢进来吧。”
侍女翠鹃和碧鸢走了进来，开始伺候采樱洗漱，更衣。
青绿衣，月白裙，淡容妆，一头乌黑及腰的长发被缓缓梳成如意垂挂髻，髻边插上一只银簪，顶端翠玉作的三朵芙蓉雕工精细，银质的流苏尾端坠了水滴状的月光石，又添了只镶粉玉髓插梳在发顶。翠鹃拿起一些雪牙色的珠花想往采樱头上戴，采樱摆摆手：“我是去学堂，又不是去选秀，简单一些为好。”
临了出门，父亲不放心地叮嘱道：“在学堂里可不比家中，好好听胡先生和夫人的话，把你那大小姐的脾气收一收。”
采樱不以为然，露出俏皮的笑容，娇嗔地回嘴道：“我本来就是大小姐，自该有有大小姐的脾气嘛。”
父亲不再多言，只拍了拍采樱的肩，目送着她登上马车。
采樱在马车上，想象着一会儿见到的那对神仙眷侣会是如何的模样。
杨蕙娴，胡夫人的名字。
蕙质兰心，娴雅淑静，人如其名。
听说，她曾是一位名动京城的琵琶乐伎，
听说，太宗皇帝曾邀请她进宫演奏，称道：“曾闻乐天之《琵琶行》，‘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不知何解，今日一听蕙娴之曲。始得诗中之意。”
听说，后来她嫁与剑南道才子胡惜朝为妻，并育有一子胡顾笑。
正值初秋，天空无比晴好的天空，蓝澄澄的如一汪碧玉，没有一丝云彩，偶尔有大雁成群结队地飞过。
就在这样一个无比晴好的日子里，采樱和十几个官家千金一起，被送到胡氏夫门下学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乐理歌曲，也学一些女红。
采樱走进学舍时，已到了半数少女。
三尺讲台上，杨蕙娴身穿一件竹青色的素纹衣裙，正与边上一位少女讨论着一本诗词。少女梳着垂鬟分肖髻，髻边只插了一只简单的檀木簪。一身银红色的暗纹罗裳，雅致大方，丝毫不张扬，然而袖口精细无比的千凤祥云图样却隐隐透出少女的尊贵身份。虽有着一双妩媚的丹凤眼，周身却透着股端庄沉静之气。
采樱看着少女从容自信之态，又看那位美丽清雅的少妇带着温和的笑看着少女，满眼的欣赏与赞许，不禁心虚起来。她吐了吐舌头，心里想着：这里的姑娘都这么厉害么，真是相形见拙……
采樱挑了个空位坐了下来。这时台上的那位少女似乎与胡夫人讨论完了，拿着书本走下讲台，坐在了第一排的一个座位上。
不多时人已来齐。杨蕙娴向讲台下扫了一眼
：“你们现在若是有想换座位的，便换了，今后你们的座位便定下了。”
其实这十来个姑娘本就互不相识，此时大家只是互相望了望自己的邻座，浅笑着点点头打招呼。整间学舍安静无比。
“那么好。下面我简单介绍一下课程。棋艺，书法，作画，将由胡先生教授于大家；歌曲，女红，舞蹈由我来教；诗词和琴艺由我们二人轮流教学。”杨蕙娴灵动的眼眸环视台下一圈，继续说道，“接下来的一个月算作试教，你们各位若有哪门课程想弃学，便回家征得父母同意即可。”
就这样，十几位少女开始了为期两年的求学生涯。
这些平日里集宠一身的千金小姐们在学堂里倒也乖巧听话，相处和谐
偶尔，午休时小顾笑会跑进学堂里，姑娘们会争着抱他，打闹成一片。
几天的课下来，杨蕙娴无疑成了采樱心中的偶像，她惊叹于世上怎会有如此完美的女子，诗词歌赋，她信守拈来；
素手在琴弦上翻飞，便叫人见识了何为天籁。年少时名动京城，可谓五陵少年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嫁人后又与丈夫伉俪情深，举案齐眉，仿佛神仙眷侣，过着宁静闲适的日子。采樱想，若她的一生也能像杨蕙娴这般，那真是极致完满了。

楼主加油！

嘻嘻 好文好文，一定要继续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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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一个错别字，是相形见绌不是拙。楼主的文笔挺不错的嘛，加油写下去哦！

昨天好忙，来晚了。宝贝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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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起传道授业解惑，姑娘们都觉得杨蕙娴比胡先生差了那么一些。但她真心关爱着这十几个姑娘们，像是一个大姐姐。因此姑娘们都与她更亲近。
采樱原先是很讨厌那些个诗词歌赋的，只觉得读起来生硬拗口，看起来晦涩难懂，连诗赋其意都不甚明白，更别说品出其中的精妙之处了。
然而有了胡氏夫妇的讲解，采樱竟渐渐喜爱上了那些押着尾韵的语句
。
一天，课上杨蕙娴解说起李后主的那首绝命词，采樱竟在课堂上流下泪来。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午休时，采樱与两位同窗坐在花园里谈天。吟起这首词，采樱的眼泪又扑籁籁流下来。若仪和曼珍不知所措地互相看看，只得柔声安慰。
“好了别哭了啊，这李后主是多久远的人呀，没得让你今时今日还为他哭泣。”曼珍抚着采樱的头说。
“唉……可真是个感性人儿。叹一会儿便罢，别一直愁着了……”若仪也轻拍着采樱的肩膀。
采樱方才吟着这首词，想象那位可怜的君主，想象着那种亡国灭族的疼痛。当他作出这首绝命之词时，心中是怎样沛然莫御的愁思与绝望？想着想着便流下泪来。
不过，感伤归感伤，采樱到底哭了一阵便作罢，所谓少年不识愁滋味，采樱觉得自己也是强说愁。
两年的学生生涯中， 采樱便与这两位同窗关系最好，许曼珍，梓州刺史之二女，比采樱长二岁；齐若仪，中央礼部侍郎之长女，比采樱长一岁。
曼珍有着一张光洁的鹅蛋脸，细细的柳叶眉下是一双燕眼，秀巧的鼻子，嘴唇颜色略淡，乍一看很是静女其姝。她所在的梓州与采樱的绵州比邻，两人父亲又都为刺史，成长环境相似，自然便亲近上了。曼珍年纪最大，总像个姐姐一般照顾采樱。
而若仪白皙如雪的瓜子脸上两道修眉如弯月，双瞳剪水，悬胆高鼻下是一双浅桃色的薄唇。她从不因自己是高官之女而自视甚高，待人亲和有礼。
这一个月中，采樱虽没有像那些寒窗苦读的待考书生一般头悬梁，锥刺股，但也算认真了。
所谓人无完人，采樱诗词与绘画不错，书法也尚可。她有副天生的好嗓子，唱起歌来有如黄莺出谷，一双巧手拈起绣花针，便能在素白帛布上绣出栩栩如生的图样。
然而，这双巧手一旦触碰到乐器，便像被寒冰冻坏了一样，不说弹奏得如何，就连一首曲子完整弹下来也吃力无比。采樱跳起舞来也很生硬，四肢不协调。呃……至于棋艺……采樱一见到棋盘就犯晕……
每每看到若仪修长白皙如若削葱根的手指在琴上翻飞，曼珍婀娜的身影甩着长袖翩翩起舞，若仪与曼珍相对而坐棋盘博弈，采樱便忍不住哀声叹气，自惭形秽。然而，在心底她是很为这两位姐妹感到欢欣与骄傲的。

于是，一个月后，她向父亲请求，弃学琴，棋，舞。
父亲黑黑的锻眉皱成一团，张嘴开始了说教。
“想当年我科举之路多艰辛，十余载寒窗苦读才有后来的功成名就，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们当年条件可差了，那么多人挤在简陋的学舍，哪像你们现在，总共十几个人，听说胡氏夫妇夏天还在学舍里放冰块是不是？就怕热着你们这些娇娇女！……”采樱面上低眉顺目地沉默着，心中却极为不耐烦。坐于一旁的二女采薰，独子允柏早已习惯父亲对长姐的说教，允柏甚至拿了盘瓜子在手，和采薰一起边嗑边看戏。
父亲继续说，“我听说有次小公子在上课时就跑了进去，打断了胡先生授课，后来小公子说是姐姐们给了他冰糖葫芦让他这么做的，是不是？！胡氏夫妇没责罚你们，反倒怪自己把课程安排太紧累着了你们。但别以为我不知道，许大人后来跟我说了这事，我猜主谋就是你！是不是？你看看你……”
采樱目瞪口呆，自己的小动作原来父亲早已知道，旋即又开口反驳：“那个方法是我想的，但我只是这么一说！是曼珍跑去买糖葫芦，去找顾笑的，而且大家都同意的……”一旁的采薰和允柏相视而笑，继续看好戏。
“都同意？！你们还真是……一丘之貉！”父亲长吁了一口气，“曼珍这孩子，乍一见还以为是个文静的女孩，没想到啊……跟你一个样！难怪你俩那么亲！”
父亲又说了一堆话，绘声绘色生动形象地表明了他恨铁不成钢，恨女不成凤的失望之情。
“你怎么就不能拿出一点我当年的精神呢你！”说罢喝了一口茶，说得也渴了，气得也累了，于是便沉默了。
采樱抬起头来眨了眨眼，说:“爹……我们李氏一门本是医药世家，祖父生前曾在太医院担任院判，那时他希望您潜心学习药理，成为一名医者。但您却走上科举之路，现今坐镇刺史府，女儿私心想着，这爹爹当年的精神呐，想必是坚持自己理想而放弃自己不擅长亦不喜爱之领域吧，女儿说的可对么？”
父亲怒目圆睁，气得胡子都要炸了，允柏“噗嗤”笑出声来，连文静的采薰也笑着捂住了嘴。
经过一番争执，父亲终于同意采樱弃学三者之一。
采樱依旧不干。采薰看戏看得累了，便回房歇息去了。
又经过一番争执，父亲最终同意采樱只继续学三者之一。允柏的瓜子也嗑完了，便也回房歇息去了。
“那就舞蹈吧。”采樱想到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琴弦，直觉得琴弦化成了缕缕蜘蛛丝，将她的手牢牢缠住，否则她的一双精于女红的巧手怎么会一触碰到琴弦便弄巧成拙了呢？嗯，一定是这样。
呃……至于下棋……采樱一想到棋盘就犯晕，一犯晕她就不想再想下去了……

三个女孩闲聊时，若仪经常会说起京都之事，采樱和曼珍认真听着，远在长江尾的扬州，天子脚下，那里的生活果然和剑南道这里大不一样，那里很是热闹繁华，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不像剑南道的生活总是缓慢柔和，品一壶茶，搓几盘麻将，一天便过去了。
“这里的生活真是闲适安宁，天高皇帝远，而且这里冬暖夏凉的，不像扬州，夏炎热，冬严寒。”一次闲聊中，若仪这样说道。
“是了是了。不过啊，剑南道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冬暖夏凉的，像再往南一点的渝州，那可是出了名的火炉呀！”曼珍说罢，采樱立即狠狠点头，母亲的娘家就在渝州，那火炉天她可是受过的。
“不不不！”若仪饮下一口茶继续道，“渝州我是去过的，其实那里的夏天不比扬州热的。”
采樱和曼珍惊讶地互看了一眼。
“可是都说夏天渝州是最热的呀！”采樱说
“唉……天子脚下，谁敢说不好呢，可不都一个劲儿地夸么，什么‘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什么‘八方称辐凑，五达如砥平’……”
听了若仪的解释，采樱和曼珍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寒假到来时，采樱和曼珍为若仪践行。
她们塞给若仪一大堆剑南道的特产，香茗、美酒、点心……还有辣酱。
剑南道的辣是闻名天下的。
可若仪极讨厌吃辣。事实上她根本不能吃辣，只要碰一丁点儿辣，她便会双目流泪，嘴唇红肿。
然而她父亲和他那些官场上的朋友却十分爱吃。因此她会带很多坛辣酱回家。
采樱和曼珍站在长江岸边，目送着若仪的船只沿着长江向东顺流而下，望着那高挑纤瘦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化成一个点消失不见。
到放暑假时，采樱和曼珍送了一副麻将让若仪带回京都。
是的，剑南道的麻将也是闻名天下的。
倒不是因为这里是麻将被发明之地，而是因为剑南道人对麻将的酷爱之情。若仪初来此地时，望着街边的茶馆酒店里，发现真正吃茶喝酒的人没多少，反倒全在搓麻将，不然就是摆了副麻将在桌上，一桌人叙叙闲聊话着家常。
若仪和她的侍女随从们都惊呆了！！
回到京城，若仪献宝一般将那盒麻将递给父母。盒盖开启，一块块麻将整齐排列，还散发着清幽的木香。
待等开学，采樱迫不及待地问:“那副麻将，齐大人怎么说？
“呃……家父很是喜欢……只不过京城的人不怎么玩这个……只好留作收藏了。”
“今尊喜欢就好，本来就是采樱脑子发热偏要送那麻将，我也劝不住，可担心令尊会嫌弃呢。”曼珍看着采樱缓缓说道。采樱被说“脑子发热”，撅着红唇用一双杏子眼直瞪着曼珍。
“怎会嫌弃呢？母亲可喜欢那麻将的木香了，说是闻过之后偏头痛都好些了……”若仪发觉自己失了言，赶紧闭嘴。送这麻将本在于剑南道的民间文化，自己却说什么木香……她抬眼看采樱，却发现采樱脸上没有丝毫愠色，反而她喜上眉梢，开怀地说:“我原本想用香料薰一薰，可舍弟说这样不好，就把麻将拿走了，似乎是用草药浸了，回到我手上时便有了这香味，还别说，真挺清新怡人的，比香料好多了！”她继续说道，“别看我家父是刺史，其实我们本是医药世家，我祖父生前曾在太医院任职，舍弟虽年幼，但对草药还是很在行的，断断不会乱来，我对草药知识也是略懂一二，还请若仪姐姐放心……”
若仪笑着摇摇头:“我没有不放心，我对采樱你是一千一万放心，不是你确定无害的东西，你是不会送到我手上的，我知道的。”
采樱听得此言，咬着唇，眼中噙满了感动的泪。
“是了是了，采樱平日里傻归傻，关键时候还是不会犯蠢的。”
采樱又一次撅起红唇，一双杏子眼直瞪着曼珍。
若仪不禁大笑起来，采樱和曼珍也跟着笑起来。六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她们吟起了属于她们的诗。
曼珍看向采樱:“君住长江头，”
若仪看向曼珍和采樱:“我住长江尾，”
采樱看着她们紧握的手:“今日与君为姐妹，”
三人齐声道:“共饮长江水！”
这三张如花一般的笑颜，这三双紧握的手，这悠悠韶光里，最最纯粹美好的回忆……